她忐忑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充满了感激,想开口说谢谢,却觉得这样反而可能让他不舒服,所以安静地坐在那里,最终没有再说一个字。
半个小时后,终于抵达了同济医院的大门口。
“我走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坐在医院花坛边的石椅上哭泣的小姨,不由心一惊,急忙推门下车。
“需要我陪着一起去吗?”
他急忙下了车,追着问。
但她没听到,因为此时的她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医院冲去。
他想跟上去,但又觉得有些唐突。
正犹豫间,却看到她在一个女人身边坐了下来。
稍稍地放了心,转身正欲钻入车内,却看到她那小小的红白相间的旅行包还扔在座位上。
一定是太慌张,所以忘记拿了。
他摇了摇头,转头对小黄说:“你在这等一等。我把这旅行包送给她。”
“不如我去好了,您在车里休息一会。”
小黄急忙想下车。
“不用了。我亲自去!”
他抓起包转身就走。
她已经不在那了,想来一定是进去了。
难道病人不是刚才坐在花坛里哭的女人?
呃。
不会是有人病危动手术吧?
想到这,心一紧,急忙加快了脚步。
在护士的指引下,他成功地在手术室门口看到了她。
她,背对着他。
跪倒在手术室的门口,低垂着头。
背影显得那般的悲伤,那般的无助。
方才那哭泣的女人则坐在长椅上默默地流泪。
一定出大事了!
他的心莫名地酸楚起来,急忙走过去,将行李放在了椅子上,然后走过去蹲下,伸出手将她圈在了怀里。
她,一动不动。
甚至没有抬眼看一眼他是谁,但是脆弱的她也没有拒绝他温暖的怀抱。
在这个时候,她就如大海里快要溺毙的人,而他,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他天蓝色的衬衫很快就被浸湿了一大片。
他也不管,由着它去。
终于,那坐在长椅上的女人觉得不对劲了,擦着眼泪走到他面前,沙哑地问:“你就是谢景峰?”
他愕然抬头,正想否认。
倪晓晓却突然一把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他,会说话的眼睛充满了忧伤和企求。
一个字都没说,可是他却全都读懂了。
“是的。您是?”
他暗叹一声,心软地没有否认,却感觉到她的手倏地一松,像是放下了很大的心事一般。
“我是她小姨。唉!瞧你的条件这么好,跟我们家晓晓又谈了六年的恋爱了,怎么就不早一点回来让晓晓的爸妈看看呢!现在倒回来了,可是......”
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了,捂住嘴又开始哭。
“对不起。小姨,都是我的错,请您打我好了!”
他愧疚地道歉。
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他们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但在此时此刻,他心甘情愿地替那个男人抵罪,只要怀里的女人能够开心一点。
小姨摇了摇头,转身踉跄地走到长椅上又坐了下来。
怀里的女人泪水如洪水,一遍又一遍打湿着他的衣裳。
温热,冷冰,再温热。
不断重复的过程就像在煎熬着他的心。
仿佛多年前,那个撕心裂肺的场景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久已尘封的记忆又如潮水般袭卷而来。
那个善良而美丽的姑娘,比他小整整七岁,是那般地深深爱着他,那般期待自己快快长大,好做他美丽的新娘。
他,也爱她,喜欢她如天使般的纯洁与善良,却因为两人年纪差距太大而等得太过辛苦。
那一年,他二十五岁,而她十八岁,算得上刚刚成长为一名美丽动人的少女。
在朋友的鼓动下,他终于抵不住美酒红唇的诱惑,悄悄地醉心于只属于他们这个圈子的私人聚会。
为什么叫私人聚会,其实就是有钱公子哥想法设法醉生梦死的借口而已。
他们每个人都会带女伴参加,更可以随意地对换女人。
每次聚会,各自都会带着艳性感的女人,从来不会相同,图的就是一个新鲜刺激。
简单来说,他们每个人每次都会享受不同的女人。
这种生理和观感上的满足,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在那个时间,他彻底沉沦了,享受着不同女人给他带来的感官刺激。
直到某一天,当他在一个美丽妖娆的性感女人身上下来的时候,才恍然发现,她,竟然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将他们的过程看了个完完整整。
她的脸色很苍白,肌肤透明得甚至可以看到脸上血管里的血在缓缓流动。
眼睛空洞无物,仿佛一个被死神夺去灵魂的木偶。
虽然隔得有两三米之遥,可是他能够感觉到她全身都在不可抑制地颤抖。
他想若她不是靠着背后的梳妆台,只怕一定会就这样栽倒在地。
“小仪……”他像怕惊到她一样向她缓缓走近。
伸手想将她揽入怀里,先哄丰她安心,再好好地告诉他,他的心里从来没有过别的女子,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只是为了纯粹地满足生理上的需要而已。
他想说这不过是一个男人的正常猎艳心理,但以后跟心爱的女子结婚之后,就会收心,会回归她身边,回归到家庭。
只是,他来不及说话,甚至还来不及触摸到她的手指,她的眼睛却突然下移。
当看到他****的身体,她像被吓到一样,尖叫一声,就此蒙着脸惊慌失措地朝门外奔去。
他想冲出去追她,那位慵懒的女人却淡笑着拦住了他。
情急之下,他差点想挥拳将她打倒。
在紧急关头,她却拾起地上的衣服往他手里一塞,说:“如果你不想明天你的这副形象上报,不想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话,那么我不介意你就这样裸奔。毕竟你的身材真的是很棒!
堪比大卫!”
说完之后,就扭着丰满而臀部走进了浴室。
他知道她说得很有道理,当下便慌乱地将衣服套上了,然后疯了一般朝外追去。
坐电梯直下底层,冲出大厅,就看见她那踉跄悲伤的背影。
她低着头,蒙着脸,完全不看人看车,仿佛根本就是她做了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情一般,再没面目见人。
他看见她不断地撞上人墙,几次三番地差点栽倒在地,现在更是向车流不断的马路上奔去。
不由心胆俱裂,一边加快追赶的步伐,一边痛心疾首地大声呼喊:“小仪,站住,小心车啊!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你听到没有?快点站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