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君被云貂突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险些一个松手将小家伙给丢了出去,离她最近的冬夏也睁大了眼睛,指着忽然睁开了眼睛,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攻击姿态的云貂,惊讶道:“这、这是怎么了?”
云貂在众人面前大多时候都是乖巧憨萌的样子,仅有的几回凶狠都是在面对心存不良的敌人的时候,比如蒋琬、辛玖语之流。
此时,小家伙浑身的毛发直竖,牙齿凶狠的呲着,乌黑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疯狂,小爪子在沈承君的怀里躁动不安的前后抓挠,无论沈承君怎么安抚都无济于事。
“应该是外面有……”瑶姬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凝重,与沈承风对视了一眼,沉声道:“我先出去看看。”
说完,纤细婀娜的身形再次迅速的隐入了浓雾之中。
沈承风抬手拍了拍沈承君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转身也迅速跟上。
云貂的小爪子死死地箍着沈承君的手臂,尖锐的指甲陷入肌肤,疼得沈承君几乎要抱不住它,沈承君低头看着云貂恶狠狠的眼神,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三嫂……”一旁的云阳公主咬了咬唇轻唤了一声,昨天还软萌可爱就是有些懒的小云貂这会儿忽然变得这么吓人,女孩儿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她好想回家,母妃昨夜告诉她说,她们以后都要跟着哥哥嫂嫂住,不能再回皇宫去了,哪怕她自小受尽父母兄长宠爱,她也依旧是皇室里成长起来的公主,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云阳还是清楚的,因为清楚,所以害怕。
“别担心,我哥他们可以处理好。”沈承君见云阳眼睛红红,还当她是云貂给吓着了,于是抱着云貂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尽量放柔了表情,缓缓道:“我先带你和母妃去里面安置吧。”
朝晖院里的环境只有她一个人最熟悉,总不能就这样晾着庄妃母女就这么干站着。
“可是……”云阳犹豫的看了眼云貂,皇嫂被抓的脸都疼白了,却还要对自己露出一脸微笑的样子,云阳心里十分难受,正要拒绝,却听到小家伙忽然哀鸣了一声,眼睛倏地闭了起来,软软的再次倒进了沈承君的怀里,陷入了沉睡。
沈承君心疼的摸了摸云貂软乎乎的小脑袋,小家伙一会儿晕一会儿醒的,也不知道哪里不舒服,于是,转头求助的看向凌墨。
凌墨被自家徒弟亮晶晶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抽搐着嘴角伸手把云貂给接了过来,那个啥,他也不是兽医来的。
“师父的房间在西边右拐的第一间,冬夏送他过去安置吧。”沈承君转头朝着冬夏吩咐道。
情况特殊,事从权宜,凌墨与沈承风都是外男,既然不得不与他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那就要与她们分开的最远才行。
好在朝晖院地方足够,东西两侧距离也不近。
冬夏点了点头,带着凌墨与云貂转了方向离开,沈承君则是送庄妃与云阳去了东边的主室,之前瑶姬与沈承风已经将整个朝晖院悉心打扫过,几人直接入住进来完全没问题,至于服侍的人,庄妃身边仅带了一个赵嬷嬷,沈承君便让朔月也留了下来。
庄妃知道沈承君心里放不下云貂那边,也不多留她,只嘱咐了几句话就让她出来了。沈承君也不客套,告辞了庄妃立即一刻不停的往凌墨的住处返,结果还没等走到门口,就听到房间里传出一声小兽悲戚的哀鸣,紧跟着一道白光迅速的从半掩的窗户里闪出,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浓郁的雾气中。
“云貂,快回来!”与此同时,门被人从里面大力的打开,冬夏追着云貂从房里冲了出来,一阵风似的也冲进了雾气里。
沈承君来不及伸手去拉,刚想追过去,就见紧跟在后面的凌墨气得胡子直跳的从房间里出来,衣服上印着好多抓痕,一看就是被云貂给挠出来的,脸黑的几乎可以跟锅底媲美。
一看到沈承君,凌墨立即就吼了起来:“瞧你养的哪是个貂,根本就是只狼!一只白眼儿狼!老子拿了珍藏那么多年的宝贝给它吃,它倒好,醒过来看都不看直接反咬了我一口,就这么报答我的?”
早就忘记了最初是自己捡回云貂的凌大神医,一边吼一边举起了自己的左手,虎口处深深的一道咬痕已经隐隐发黑,显然是中了云貂的毒。
“那还不赶紧把解药吃了,没带过来吗?”沈承君原本打算追上一人一貂的脚步顿住,急声问道。
云貂的毒性不容小觑,凌墨也是研究了很久才与瑶姬一同弄出了解药。
话音一落,就见凌墨忿忿的在腰带里翻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嘴里,咬的嘎嘣直响,仿佛咬的是云貂的脑袋。
小没良心的,用了他好几颗名贵丹药呢,想想心痛加肉痛,痛死他了都。
沈承君被气得不轻,这种时候哪有空让他耽误,冷声朝着凌墨叮嘱了一句‘你留在这里不准动’,就急匆匆的追着冬夏进了浓雾。
冬夏根本就不清楚这朝晖院里的阵法要如何走出去,贸贸然的就这么横冲直撞的硬闯,是绝对不可能走得出来的,否则娘亲也不会那么自信的要将她安置在此处。
“冬夏!听到应我一声!!”
“云貂,过来!”
沈承君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高声喊着冬夏和云貂。时间拖得越久,她们在阵法里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就越大。她必须赶在冬夏和云貂遇上风刃以前将她们找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一路找一路喊,眼看着就快要走到院门了,沈承君还是没有找到冬夏的踪影,云貂也一样,连根毛都没找到。
到底跑到哪儿去了?沈承君急的头上都冒了汗,阵法里危机四伏,横冲直撞的人随时都有被罡风利刃绞成肉沫的危险,冬夏她们该不会……
这个念头一起,沈承君的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几个血淋淋的画面,画面里,她被人牢牢的抱着,居高临下的望着一地狼藉,四周数不清的断臂残足,血肉模糊一片,血腥味儿在空气里浓郁得令人作呕,凄厉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那是……
沈承君下意识的拧紧了眉,那些本不存在于她记忆里的画面,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明明真实的仿佛是亲身经历过一般,可她之前却半点印象都没有,难不成是她走错了路,不小心中了阵法里的幻术?
沈承君四下环望了一圈,再次确认她并没有走错,而那些画面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短短一瞬就消失在了脑海。
晃了晃有些迷糊的脑袋,沈承君这会儿也来不及细想这些情景的出处,还是抓紧时间救人要紧,于是重新打起精神,在阵法里又仔仔细细的摸查了一通。
没有,还是没有。
如果不是中途看到了一些零碎的血迹,沈承君都要怀疑这一人一貂是不是真的进了这阵法里面。
或者,是二哥跟瑶姬及时发现了朝晖院内的阵法被人触动,赶在自己之前及时救了她们呢。
在确定了没有冬夏跟云貂的身影后,沈承君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朝着院门口走去。
越靠近朝晖院的院门,沈承君就觉得心里越发慌得厉害,连腹中的孩子都突然开始不安的动了起来,沈承君下意识的将这些都归在了她对冬夏和云貂的担忧上,往外走的脚步也就变得越发急切。
门一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瑶姬与沈承风一左一右的背对着门站着的身影,两人的对面站着的萧桓与朔风,神情都十分严肃凝重,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手里捧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年轻侍卫。
几个人貌似是在争论着什么,连沈承君打开了院门都没有察觉到。
距离他们大约五六步远的地方,沈承君心心念念的冬夏正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上,衣服上、脸上、手上布满了被风刃划出来的伤痕。
在冬夏的怀里,还死死地抱着再次昏睡过去的云貂。
小家伙雪白的毛发上也沾上了不少血渍,小小的胸脯清晰均匀的起伏,看样子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
见到这一人一貂果然都被救了出来,沈承君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终于一瞬间放松了下来。
然而,还没等她这口气松完,就感觉到对面一股极强的气势朝着她重重的压了过来,说是泰山压顶的感觉都不为过,连呼吸刹那间都被压制的不顺畅,还没等沈承君看清楚那是什么,小腹处一股尖锐的疼痛迅速蔓延开,痛得她眼前发黑,连站都站不稳了。
“谁准你出来的!”
沈承君下意识的抬手去抓身后的院门,却落了一手的空,身体向后跌倒以前,她隐约的听到了一声二哥气急败坏的怒吼,其中还夹杂着冬夏惶恐的惊呼。
再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