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不知道的啊……”
冬夏情急之下,连称呼都变回了以前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想向以往那样去扯沈承君的袖子,结果人被绑着动弹不得,只好眼里含着两泡泪的看着沈承君。
她从小就跟着沈承君,为她死都毫不犹豫,怎么可能伤害她。
沈承君问的却是另一件事:“别庄那边怎么了?冬舒怎么没有跟你在一起?”
冬夏一怔,愣愣的看着沈承君。
朔月有些无奈的看了眼当局者迷的冬夏,走过去低声道:“王妃没有怀疑你,否则你怎么还会在自己房里醒来,你是被人控制了,王妃都知道的。”
“控制?对,我一定是被那些妖人给控制了,那些可恶的家伙,”冬夏先是恍然,随后咬牙切齿的恨恨道,转头望向沈承君:“王妃,我和冬舒走到半路的时候,听说了别庄数月前曾经走水的消息,为了尽快证实传言,我就让冬舒先行一步,赶去别庄那边看个究竟。”
如果不是在极度惊惧的情况下六神无主,她也不会被人轻易控制。
“那你为什么没跟着一起去?”朔月微微蹙眉,问道,一般出任务的人,都是要跟同伴同去同归的。
冬夏脸色微红,有些懊恼的低了头:“我……我今日葵水来了。”
早知道结果会这样,即使是刀子在脖子上悬着,她也该跟冬舒一起去的。
“继续说。”沈承君脸色有些难看,紧皱着眉开口把话题拉上正路。
“后来,我就接到了冬舒的飞鸽传书,别庄那边的确是在数月前走了水,我收到消息后就急急往回赶,想要尽快通知王妃,路过京郊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背影跟冉嬷嬷十分相似,我一时大意就追了过去,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数月前嬷嬷就已经失踪了?”沈承君的手微微收紧,急声道。
冬夏艰难的点了点头:“听附近的人说,那场火烧的很大,附近其他的庄子都受了牵连,还是少将军亲自去了一趟,拿了银子安抚了他们,至于冉嬷嬷住的地方,如今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沈承君怒极反笑,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难怪几次她跟父兄提起要接嬷嬷回来的事,他们都含含糊糊,嬷嬷出了事,他们竟然全都想要瞒着自己。
朔月见状连忙追了上去,劝道:“王妃息怒,这个时候即使您回了将军府,也不会有嬷嬷的消息的。别庄失火,如果少将军找得到人,就不会找借口来瞒着您了,既然瞒了,您现在回去问,也不会有收获,而且您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回家啊。”
一旦回了家,沈家父子还会再放人吗?
沈承君脚步一顿,显然是听进去了朔月的话,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微合了眼睛平复激烈的情绪。
朔月见劝阻有效,继续再接再厉道:“或者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嬷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就如你所说的,如果能找得到,哥哥又何必瞒着我呢。”
沈承君苦笑了一声,冉嬷嬷是她的乳母,没有母亲的年岁里一直都是她在照顾自己,感情自是不必说,更重要的是,上一世冉嬷嬷就是在这时候离世的,她很担心这会不会是命运的重复。
“属下这就命咱们的人也去四下打探,找出嬷嬷的下落。王妃请稍安勿躁。”
沈承君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刚刚情绪起伏太大的关系,此时觉得胸口闷得厉害,于是疲惫道:“再让人去找一找冬舒,他应该还在别庄那边打探消息,那些人算计完冬夏,有可能还会把主意打到冬舒身上去,冬夏这儿请师父过来看看,若是没什么异常,就把人放了吧。”
小丫头可怜兮兮的被绑在房间里,应该也吓坏了。
“是。”朔月应了一声,然后有些担忧的看向沈承君道:“王妃,您的脸色不大好,要不,让凌先生先帮您瞧瞧吧?”
“也好。”沈承君想了想轻轻颔首,她刚刚其实已经给自己诊脉过了,不过事关腹中的孩子,她也不敢轻易托大。
凌墨很快就风风火火的赶来,诊脉的结果跟沈承君一样,受了些许惊吓胎气不稳,一碗热腾腾的安胎药下肚,人就恢复了不少。
萧桓回来后听说了白天的事,果然动怒,重责了当值的暗卫,如果不是沈承君启程在即,身边缺不了冬夏,连带着冬夏也要去刑堂里走一遭。
“其实不是他们的错,是我派冬夏冬舒出去的时候没考虑周全。”沈承君自责的微垂了头,赶在萧桓教训她之前,就开始态度良好的认错。
萧桓望着她脸色苍白还微笑讨好的样子,哪里还舍得怪她,叹了口气,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颊:“还难受吗?”
沈承君连忙摇了摇头:“不难受了,师父的药一向有效,其实我今天该跟你一起去母妃宫里辞行的,母妃可还好?”
萧桓的晚膳是在庄妃宫里用的,按理,她也该去跟庄妃辞行。
不过她这张脸,庄妃见到了估计会很添堵吧
“母妃很好,你身子不适,母妃能体谅。”萧桓揉了揉她的发,温声道。
沈承君低眸扯着萧桓的衣角,轻轻道:“我们就要离开京城,宫里荣贵人若是肯一直安分呆在朝恩殿里倒还好,只是我总觉得她不像是那种人。或者,我可以去……”
“不必你动手。”萧桓没等沈承君说完就打断了她,有他在,何必还要脏了自家王妃的手呢?
沈承君也没坚持,毕竟那一位顶着跟母亲一样的脸,她还真有些纠结。
离别在即,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就显得尤为珍贵,萧桓接下来几乎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延后处理,寸步不离的陪着沈承君。
可是再怎么舍不得,时间还是依旧过得飞快,转眼间,三天就这么一晃而过。
三天一到,沈承君就要启程先一步赶往西南边境。
冬舒传了消息回来说,在别庄处发现了些线索,暂时来不及赶回来,于是,沈承君就先带着冬夏跟朔月上路。
这次的出行低调隐秘,沈承君跟朔月冬夏还特意换上了男子装扮,不过临出门时,还是出了个小插曲,恰好路绮霜上门来找她了。
“好你个沈承君,你要走竟然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我今日恰好过来找你,岂不是要很久都看不到你了?”路绮霜瞧着沈承君的这身打扮,哪里还不知道情况,立即怒视着沈承君,一脸控诉的说道。
沈承君有些心虚的笑笑,问道,“怎么了,有急事?”
如果不是有事,作为即将出嫁的准新娘,路夫人才不会轻易的放路绮霜出府呢。
自从她上次带着凌墨到颂国公府给路绮霜诊病之后,她就化身为了颂国公府最受欢迎的恩人,行情十分的好。
路绮霜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我是来告诉你,我已经书信给了堂兄,米粮的事,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你且放心。”
“事情交给你办,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同样的事情上一世路绮霜的那位堂兄也做过,没什么可担心的。
“另外,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我是来跟你报喜的。”路绮霜有些得意的凑过来,笑得神采飞扬,可见心情十分好:“鸾凤那边又来了女王的急诏,傾容郡主这回恐怕是等不及要你家王爷护送着回鸾凤了,怎么样,高兴了吧?你不用担心你家王爷被人盯上了。”
傾容郡主再怎么尊贵,也比不得西戎出征的大事要紧,出征又不是可以说走就走的旅行,十日之内出发对安平王爷来说都已经是时间紧凑,再往前提,那就是摆明了把战场杀敌的军士们的生命当儿戏了。
昭德帝当然不会笨到做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来,护送人选就只能另寻他人。
沈承君一怔,转眸望了眼距离自己不远处的萧桓,他正站在庭院中央听管家的禀报,感觉到沈承君的目光,也抬眸看了过来,薄唇微微掀起一个暖暖的弧度。
沈承君扯了扯唇角,垂下了眼睛。
连颂国公府都能得到消息,傾容郡主提早启程的事安平王府的线人不可能不禀告,可是萧桓却仍旧没有要她改变行程的意思,甚至在她面前连提都没提。
沈承君的手轻轻抚过腰上的锦囊,眸色略深。
“听说之前还有不长眼的家伙上书建议,要你兄长暂代护送官一职呢,不过陛下没有同意。”路绮霜哼了一声,面露不屑:“谁说护送官一定要从武将中甄选的,我父兄今早就已经上书,建议这次护送傾容郡主的任务,交给辛丞相来办。”
“陛下同意了?”
路绮霜眉眼皆笑:“嗯,陛下觉得甚好。”
昭德帝现在是越来越看不上辛默,偏偏他还每天都在自己眼前晃悠,这会儿颂国公忽然低了一把椅子过来,他当然没有不坐上去的道理。
至于傾容郡主,上次宫宴时辛玖语便跟她沆瀣一气,沈承君猜测有可能两人早就是一伙的了。
她忽然想到了上一世,正是辛默上书弹劾了他的父兄勾结鸾凤,还拿出了鸾凤女王写给父兄的手书做证据,害得沈家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