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的小麻烦?”沈承君瞧着自家小丫鬟那一脸心虚讨好的笑容,就觉得脑仁儿生疼,无奈的抚住了额头。
“王妃,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冬夏在沈承君沉下来的脸色里哭丧了脸,可怜巴巴道:“我以为王爷欺负了您,所以一出来就偷偷给家里传了消息,刚刚发现不是我想的那样,我立即就让冬舒去补救了,结果……晚了。”
以沈戎爱女如命的性子,当然不会完全丢开手不管自家闺女了,从他得知爱女相中了萧桓以后,就偷偷的安排着人给王府里的一名管事结了亲,否则当年沈承君也不会把萧桓的动向掌握的那么及时了。
平时这人就跟普通的内宅婆子一样,没什么反常的举动,一旦沈承君这边有了什么风吹草动,那她就是传递消息的暗人。
冬夏刚刚情急之下把消息丢在了以前约定好的僻静地,方才急忙忙的让冬舒去找回来,结果悲催的发现,消息已经被人拿走了。
更要命的是,冬夏也不知道这个传递消息的人究竟是谁,估计这会儿消息已经都送出王府了。
“王妃,怎么办啊。”小丫头这会儿也着急了,苦着脸跺着脚道:“都是我不好,要不咱们让冬舒赶紧回府里一趟,把事情解释清楚了吧?”
都怪王爷,没事儿抓他们俩干啥啊,这回闹大了吧,按照将军那火爆性子,听说自家闺女可能被软禁了,那不得立马拿刀杀过来啊。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沈承君揉着一跳一跳胀疼的眉心,无奈叹气,她几乎都能想到老爹走路带风杀上门来的情景了。
正说着,朔月从外间捧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除了一个冒着热气的药碗,还另外多出来一张薄薄的纸片。
冬夏郁闷纠结的小脸在看过去的一瞬间,亮了。
“你在哪里找到这个的?”冬夏一脸激动的跑过去把纸片抓住,跟握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眼睛亮亮的望着朔月。
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不正是她刚刚送出去的那东西吗?
朔月轻轻一笑,见沈承君也同样惊讶的看着她,于是解释道:“这是后院的暗卫刚刚送过来的,因为消息事关王妃,不敢随意做主,所以禀上来问您示下。”
说完,朔月轻飘飘的看了冬夏一眼,冬夏立即懊恼的撇开了眼睛。
太丢人了。
在人家的底盘上说主人的坏话,还被人家手下逮个正着,丢大发了。
“拿过来我瞧瞧。”沈承君仰头豪迈的将药碗里的苦汤一饮而尽,一只手朝着冬夏伸了过去。
冬夏缩了缩脖子,在沈承君坚持的目光下咬了咬唇,不情愿的把东西递了上去,嘴里还不停的小声嘟囔:“其实……也没写了什么的。”
“是么?”沈承君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家嘴硬的小丫头。
冬夏委屈极了,闷闷道:“真的没写什么啊,实话实说,没有夸大,而且也并不严重……”
“还不严重?”沈承君忍不住的扶额,对自家丫头的理直气壮感到十分无语。
是,冬夏的确是没写什么,只大略的交代了她跟冬舒两人的处境,以及俩人的猜测。
但有些时候,什么都不写比什么都写了后果还要严重。
自家闺女突然被不知名的原因给软禁起来了,身边的侍卫婢女也都莫名奇妙的被关了,换做谁家的父兄看到了,估计都得一颗心悬得七上八下的。
冬夏心虚的耷拉了脑袋:“王妃,我知道错了,你罚我吧。”
一直站在她身后当木头人的冬舒这时候也默默的向前迈了一步,不让沈承君落下了他。
沈承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老规矩吧,你一幅画屏,冬舒每日一副大字,写到你绣完为止。”
“是。”冬夏苦着脸闷闷的答应了,有些愧疚的看了眼冬舒。
冬舒抽了抽嘴角,上次那幅炕屏冬夏足足绣了两个月才勉强完成,他也跟着写了两个月的大字,这回换成了画屏,以冬夏的刺绣功底,估计没个半年是下不来了。
沈承君这会儿关注点可不在这俩人无声互动的小官司上,而是饶有兴致的拿着冬夏写得那张字条,挑了挑眉:“这字条是哪处的暗卫送过来的?怎么发现的?”
别看冬夏偶尔性格有些不靠谱,办起事来还是挺谨慎的。
暗卫那边肯定是得到消息要第一时间上禀,可是据冬夏说,这字条很快就被取走了,那中间这段时间,貌似隔得有些长了呢。
“是前院暗卫在一位洒扫下人身上截获的。”朔月笑了笑,娓娓道:“方才她想要回将军府报信,被拦在了门口。”
沈承君挑眉:“所以,你们早就知道她是将军府的人了?”
朔月说的是‘回将军府’,而非‘去将军府’,显然将那人的归属了解的很清楚。
“知道的。”朔月诚实的点了点头,也没打算隐瞒,解释道:“府里的人与外人通婚,都是要上报给管家查验背景的,将军府里来的这位姑姑,自然一举一动都在咱们眼里。”
王府即便算不上铜墙铁壁,也不会轻易就让人传递消息的,要不然王爷早没命了。
冬夏早就被这突来的消息给炸的外焦里嫩,瞪大了眼睛,亏她还一直以为他们做的听隐秘来着,结果原来人家早就看破了。
半晌才疑惑不解道:“你们早知道她是将军府的人,那还让她进了王府?”往府里面招外人,吃饱了没事做么。
朔月展颜一笑,望了眼沈承君: “这门亲事是一早经了王爷特许的,我们也只是奉命办事。”
“那也不对啊,”冬夏也顺着朔月的目光去看沈承君,表情越发迷茫:“这人进王府的时候,王妃跟王爷还没定亲,那时候她还往外面送了不少消息给王妃呢,难道那也是王爷特许的么?”
沈承君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所以说,当初那人给自己实时传递萧桓的动向,实际上,也是经过了萧桓默许的?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当初的萧桓,其实也不是对她那么冷酷无情,全无感觉?
沈承君忽然觉得一时间心跳的有些快,溢到唇边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了。
冬夏在自家主子快要闪瞎人眼的幸福笑容里小心翼翼的抖了抖耳朵,偷偷的上前来取回了那张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字条,十分干脆利落的撕成碎片,将证据毁尸灭迹。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管家有些急切的声音。
“王妃,沈将军带着夫人与少将军上门来了。”
房间里的人齐齐一愣,下意识的全都把目光投向了冬夏。
正撕纸撕得起劲儿的冬夏立即无辜的瞪大了眼睛,默默的举起了手里面即将碎成渣,完全看不出上面写了什么东西的碎纸。
这可就跟她无关了啊,她的信儿都还没送出去呢。
消息没传出去,人还能上了门,那只能说明冬夏姑娘跟原主人之间其实是心有灵犀来的。
“请父兄去偏厅里稍候,我换件衣服就过去。”沈承君淡淡吩咐了一句,抬眸看了眼朔月。
朔月立即会意的转身往里去,将之前萧桓连夜赶制出来的几件衣服找了出来。
“咦?这几件衣服是新做的么,样式好特别啊,袖子收的这么紧,倒是不能揣帕子了呢。”冬夏蹦蹦跳跳的凑过来,看着一床的美衣歪着头道:“我来服侍王妃换衣服。”
服侍自家主子换衣服,那一向是贴心小丫头的拿手工作呀。
沈承君却摇了摇头,有些嫌弃的看了眼她:“你还是先服侍自己换件衣服吧,身上的衣服都两天没换了,我爹跟二娘也就算了,你这样出去,瞒得过我大哥么?”
有沈承逸那个狐狸在,冬夏恐怕一出场就要被人看出来不对劲来。
“哦。”冬夏有些委屈的收回了手,幽怨的看了眼无情的自家主子,耷拉着脑袋回房去换衣服。
至于冬舒,早在管家出现的时候就飞快的撤了。
提起了二娘,沈承君忽然想起了之前坑蒋家时被顺带了一把的祁家,一边换衣服,一边看向房里仅剩的朔月:“二娘那边,应该已经知道祁家的事儿了吧?”
于嬷嬷瞒的再严密,秦氏再怎么心大,蒋昌明的案子发生了这么长时间,她也该听到些风声了。
“已经知道了,娘家兄弟忽然被发配,二夫人得到消息后接连哭了几场,前阵子让人给祁家送了不少银两,倒是再没见她再做其他的。”
不知道是不是有儿万事足的关系,秦氏倒是没有像以往那样为祁家人奔走费心,初得到消息时,朔月也啧啧称奇。
“这个祁家公子纨绔恶劣,根本不是能走仕途的料,如今能这样做个富贵闲人,于他于他家人,倒也都不是坏事。”
“最难得的是,这次二娘能想得开。”沈承君轻轻弯了弯唇。
她还真挺怕秦氏钻了牛角尖,为了养母一家跟父亲和她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