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在替我生气,辛玖语是辛玖语,辛夫人是辛夫人,她并没有惹到咱们。”
沈承君瞧着冬夏委委屈屈的小样,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这丫头也只有在事关自己的时候才会变得尖锐,因为她不待见辛玖语,所以冬夏才把辛玖语当仇人。
如今沈家满京城的报喜,辛家就满京城的办丧。
果然是天生的死对头。
“让人准备好吊唁的东西,王爷的伤还没好,本王妃要侍奉在侧,就由管家替着去辛家问候一番吧。”沈承君说完,抬手挥退了来禀报的家丁,那家丁如临大赦,脚步飞快的跑了。
冬夏忽闪着大眼睛,等那人走远了,才凑来沈承君身边小声道:“这回辛夫人离世,太子的婚期肯定是又要推迟了,这么延来延去的,辛家是打算再把太子妃的位置占上三年吗?”
“三年是不可能的。”
沈承君无奈的看着冬夏明显写着幸灾乐祸的小脸儿,摇了摇头,“皇室又不是辛家开的,堂堂太子可等不起再一个三年,即使陛下再怎么看好辛家,辛玖语的皇后梦也注定是个空。”
当然,现在昭德帝不会急着给萧睿悔婚,若是为了女方的孝道而退婚,那萧睿的名声也就别要了。
不过理由这东西可以慢慢找,总有机会找得到。
“最多一年,太子妃的人选就会落到别家女儿的头上了。”
上一世这个辛夫人可是活的十分长久,直至她死了都没听说辛夫人去世的消息,原本是萧睿的忽然离世让辛玖语没有嫁成,现在萧睿的身体被她阴差阳错的给治好了,辛夫人的忽然离世就让辛玖语又嫁不成。
这么一来,跟上辈子倒是殊途同归。
不过现在没有昭德帝的愧疚,辛玖语是改不成嫁的,而且即使改,以昭德帝现在对萧桓的防备来看,也是不可能由着她去选萧桓了。
沈承君微微松了口气,抬眸见朔月站在桌案前垂头蹙眉,一副百思不得解的样子,不由得出声问道:“朔月,怎么了?”
朔月蓦地回神,皱着眉道:“属下有些事情想不通,觉得有些奇怪。”
“说来听听。”沈承君挑挑眉,朔月一向冷静自制,能让她露出那副表情,肯定是有问题的。
“据辛家的暗桩来报,这位辛夫人只是商贾出身,与辛丞相曾相识于微时,后来辛默发达了,辛夫人因为出身不高的关系,每每被同僚们嘲笑,因此平时深居简出,从不外出应酬。后来更是连门都很少出,连打理后院的权力也是握在一个平日里较得宠的侧室手里,整天就在佛堂里念经,甚至连是吃住都在佛堂,身边只有两个侍婢,对儿女更是不闻不问,府里的下人几乎都没有见过她,就只是知道有那么一个人而已,活得就像一个透明人似的。”
这就有些诡异了,沈承君眸色沉了沉:“如果暗桩传来的消息属实,那么说辛夫人是因为照顾辛玖语而病重不起的,这个理由就有些太牵强了。”
“正是这样属下才觉得奇怪,辛夫人与儿女关系疏远不亲近,何至于忽然就把自己给累死了。”
朔月表情严肃的点头,继续道:“虽然活得是个透明人,但辛默偏偏又对这位原配夫人十分敬重,凡是从这位夫人口中说出的话,辛默都会毫无犹豫的应承办到,她所在的佛堂算得上是辛家的禁地,连辛丞相想要进入都要提前禀报等她同意,别人就更不用提,属下觉得,这件事背后肯定还有猫腻。”
沈承君微微眯起眼睛,她对这个辛夫人实在是没什么印象,要是真如暗桩们所说,能让辛默那个老狐狸言听计从,这位辛夫人恐怕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就这么死了,背后总要有因由。
“让暗桩继续查,辛家的情况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朔月立即应声:“是,属下明白。”
“还有,我之前让你去看着蒋家兄妹,情况如何了?”
“回王妃,上次之事过后,蒋琬在兄嫂家中颇受排挤,这阵子蒋琬一直闭门不出,并没有同外界人接触。”
自从上次蒋琬在府外闹了一场,朔月就让人日夜监视起了这一双兄妹。
“至于蒋昌明状元之才的流言,倒是在京城鹊起,先前他因一举考上解元与不少儒生交好,后来做了那几件蠢事之后,不少人都与他断了关系,最近似乎来往的人又多了起来,不过大多都是些纨绔无能之辈,其中就包括祁夫人家的少爷。”
“这是肯定的,文人一贯最看重品性高于看重出身,蒋昌明几次三番坏了人品,身边的人肯定走得差不多了,偏偏他又心高气傲,舍不得门庭若市的假象,当然就只能交一些纨绔朋友了。”
沈承君用手指扣了扣桌案,慢悠悠道:“蒋琬那里你们不必心急,眼瞧着春闱在即,等蒋昌明这件事一爆出来,不信她不找人求助,到时候看紧了就是。另外,你让人最近多注意些王府周围的动静,看看有没有什么鬼鬼祟祟的人出现,我总有种咱们被……”
沈承君话音一顿,眸光扫向门口,蹙起了眉。
朔月也瞧了眼外面,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稍作停顿,沈承君起身走向门口,来到门前使劲一掀厚帘,恰好与外面那人准备伸手的动作重叠在了一起,对面的人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笑什么!”沈承君白了他一眼,手里的帘子啪嗒一甩,给了他一个傲娇的背影,没好气道:“嫌自己恢复的太快了是不是?谁准你出来走的。”
险些被甩到脸的萧桓动趁着帘子还没完全落下的空档跟着进了门。
萧桓先是在心里庆幸了一下自己的动作敏捷,然后才尴尬的抬手在唇边轻咳了一下,顺便用余光朝着那边忍笑的朔月和冬夏丢了个警告的眼刀。
冬夏立即移开眼神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猛看,而朔月则是绕到案后去整理沈承君没弄完的账册,一副很忙没空抬头的样子。
对于俩人上道的表现,萧桓很满意的点点头,才朝着沈承君解释道:
“我听说岳父派人上门来报喜,刚好朔云从鸾凤捎信回来,还带了不少新奇的小玩意儿,我瞧着有几件给小孩子用刚好,就让人拿来给你看看。”
“什么稀罕东西用得着你过来?而且那些东西我猜着或许是送给云阳玩的,你也好意思拿过来送人。”
沈承君哼了一声,心知这只是借口罢了,萧桓急着过来应该是听说了辛家来报丧的事,特意来宽解她的,于是,浅浅的弯了唇角,倒了杯热茶递给萧桓,让他去去寒气。
“初春的天气最容易受病,朔风那家伙也真是的,光顾着讨你高兴,也不劝着,罚他这个月没有例钱。”
“嗯,你说得对。”萧桓高高兴兴的接过来喝了一口,把死队友的事儿做的毫不犹豫。
帮着沈承君整理账本的朔月默默的在月银那一项里扣除了朔风的那部分,对于自家主子没原则死同伴的行为已经表现的习以为常。
萧桓将手里的空杯丢回到桌子上,踱步走到沈承君身边,目光扫过桌上那一堆东西,问道:“刚刚你们在商量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我最近觉得心里不安,”沈承君往长椅的一侧挪了挪,让出了一半的地方给萧桓坐:“总感觉好像是咱们这里被人窥视了似的,让朔月派人多注意些。”
这种感觉很强烈,从那天在王府外的马车上感觉到那些人的气息之后就开始断断续续的出现,就像是忽然被谁给盯上了,而且就在这附近徘徊。
也幸好有从瑶姬那里拿回来的药,否则就她这定力,肯定气息外露被人发现个彻底。
埋头桌案的朔月倏地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沈承君,她早知道沈承君异于常人,但没想到王妃足不出户,却能有这么敏锐的感知。
“看来你们已经有所察觉。”
瞧着朔月的表情,沈承君便知道原来王府的护院也不是毫无所觉,心头登时松了口气,又有些不满的看了眼萧桓。
这种事竟然没告诉她,害她白担心了一场。
“的确是发现近几天多了几个人在府外徘徊,我已经命人暗中观察,先不要轻举妄动。”
萧桓倒是对沈承君的话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缓缓道:“如今这些人正寄居在大理寺卿孟大人的府里。”
“大理寺卿?”
沈承君微微蹙眉,大理寺卿孟钺,她对这个人还是有印象的,之前她中毒的时候孟夫人就曾上门拜访过,还被沈承祺顺走了一颗东珠。“这么说来,他们离这里并不远。”
孟钺虽然身在大理寺,但是因为他祖父是两朝元老,又曾有功于社稷,昭德帝特意恩旨他们一家人住在恩造的明钦园内,与王府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
“孟小姐的马车在京郊寺庙进香途中惊了马,恰好被她们遇见,几人一见如故。我已经命人暗中监视,观摩其做派举止应该出身不低。”
萧桓见沈承君蹙眉凝思,声音略沉:“你若是不放心,直接让人办了他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