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五七接起电话，只是深沉地应了一声：“说吧！”然后就再也没有说话，一直静静地听着对面说话。
洛马看不到爷爷的脸上有任何表情变化。
过了一会，爷爷放下了电话，一脸的凝重。
“怎么了？爷爷。”洛马问。
“刚才，小陆来电话。”洛五七说。
听爷爷管那个已经六十多岁的老人叫小陆，洛马总觉得有点奇怪的感觉。
“香港那面，有什么事儿么？”洛马问。
“小陆说，你爷爷的车在山崖下面被找到了。”
“山崖？”洛马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是的，看来是遭到了攻击，翻车坠落了山崖，车上有两个人的尸体，不过都已经不成人形，从车上找到的东西--皮夹啊衣服啊之类的东西--来看，是你外公和他的保镖小柯。”
“啊？外公……”洛马失声叫了起来，“怎么会？”
洛五七低头沉思着，“如果我们猜错了，真的有人抢劫了青牛，那抢劫的人自然明白，你外公不会放过他，所以，主动出击也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可是……外公他……”洛马有点手足无措，言语也慌张起来，一时难以接受外公这么突然去世的消息，“我这就坐飞机回香港。”
“等等……”洛五七摆摆手，“等等……我要好好想想。”
“想什么？”
“这毕竟只是二手信息，小陆现在已经第一时间赶往现场，很快我就能得到更确切的信息，等到消息过来再出发也来得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回家。等消息。”洛五七站起来，拍了拍洛马的肩膀，“走吧！孩子！老鹰没那么容易死掉的……”
两个小时之后，回到洛马公寓的爷爷再一次接到了陆先生的电话。
“洛马，根据小陆的描述，还有年龄推断，两个人一个应该是小柯，而另外一个不会是你外公，所有给我的信息听起来都与你外公不符。”放下电话后，洛五七走到心神不宁的洛马身边，沉稳地说。
“确定？”洛马又激动起来，手里的咖啡都洒了出来。
“不能确定，一两天之内，警方能通过牙齿和指纹来确定，不过，我想，应该不是他。”
洛五七不再说话，闭上双眼，整理着思路。
洛马喝了一大口咖啡，然后不打扰爷爷，转身走进了书房。
爷爷看到了自己没有看到的，虽然爷爷和自己一起接到这样的消息，可显然，爷爷看到了自己没有看到的东西。爷爷可以在瞬间做出和事实相差无几的判断，这一点自己望尘莫及。
洛马走进书房，顺手拿起书桌上的《参同契》，这还是自己要解开青牛之谜，搜集资料的时候找回来的书，只看了几页就丢在了这里。
洛马现在也无法静下心来看书，脑子里面乱成一团。爷爷可以看到自己看不到的东西，那爷爷一定也能看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也许比自己还要清楚。爷爷会看到自己的内心被信仰和神力所胁迫和驱使吗？这是真的吗？洛马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怎么可能被一件东西迷住。但又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这种表现呢？是一种对文物发自本能的热爱？或者对中国古老文化敬畏和信仰的拙劣表达？洛马到底应该坚持自己的追逐还是为此感到惭愧？
也许自己的本心和初衷只是希望能有机会认真的研究一下青牛的神秘之处，可是这种本心是不是也是别人诱导出来的呢？
关于它的神力，关于它的传说，还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岂不是这所有都是在别人的引导和暗示之下产生的？
据说心理学中有一种催眠叫做清醒催眠，是在你不知不觉中控制你的思想，让你以为一切都只是你自己潜意识里面产生的东西，其实，你已经被别人控制。
洛马想到不久之前，自己带着父亲来到青牛面前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到底在想着什么呢？等待着奇迹发生，等待着父亲看到青牛的眼睛，然后抚摸青牛，然后豁然而愈？所有的疾病和痛苦都离父亲而去？会有这样的奇迹发生么？也许自己只是期待父亲能够感受到一些自己站在青牛前所感受到的神秘和喜悦，期待两个人能在青牛面前产生某种无声的默契和沟通。
现在，洛马试图站在爷爷的立场去看自己的所作所为。
真是荒唐。
难道自己真的只是为了实现一个所谓的“正义”--把青牛还给道观？还是为了在松崎樱面前证明自己。
自己被外公诱导，被松崎樱的美丽诱导，做出了一件错事，既然是自己做错的事，那就要自己去挽回。
可是现在这件事，真的是自己能够驾驭的吗？已经有两个人死了，还有一个小赛，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外公也下落不明。
也许自己应该和松崎樱说明白，然后把这一切都交给警方处理。
就在洛马一个人拿着书怔怔地发呆的时候，洛五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书房，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孙子。
“爷爷……”发现爷爷在盯着自己，洛马失声叫了起来，“我希望知道自己接下来究竟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