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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火烧

“……殿下欠小女子一件事吧?”

原先阎婉儿想着自认倒霉的,认为李承道至少不是用在坏处用于邪道上,现在她打消了那个可笑的念头。单单是他恶劣的性格,就不值得别人过多的尊重!

“不知小娘子有何吩咐?”李承道面具下挑了挑眉,正常起来。

话说李泰这个小屁孩也太能沉得住气了吧?他又不是什么懂事的成年人,冲动时与人争锋斗气的不算多大事吧?终究是个孩子嘛。再说,士子书生们为美人争风吃醋,他们眼里不是一件趣事吗?李泰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小女子不敢奢望殿下放过自己,只求殿下莫要再用今日这样不光彩的手段,来欺骗小女子!”

阎婉儿算看出来了,李承道绝迹不会放过自己这个免费劳力的。他能骗自己第一次,就能骗自己第二次、第三次,而且是各种各样的胡说八道!光是在脑海里幻想一下那种场景,阎婉儿就能够察觉到自己的隐隐心烦气躁。她觉得自己要是不自求解脱,不用多久就会破了十数年的修养。

孽……缘呐!

想起这一切是源于父亲的恶作剧,温柔恬静的少女,心里终于还是发出了偏离她形象的感慨。

“小娘子放心,我很少一文钱玩两回”

“嗯?”阎婉儿微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

一愣过后,领悟过来他是给出肯定答复的意思,阎婉儿也懒得管他那么多,只盼着他早些离开得好“不知这回,殿下要小女子画些什么?”

“这回简单一些,我想请小娘子帮忙作一幅画”

你那是画画根本不是作画,莫要高抬自己好不好。在心底,阎婉儿跟着就是一句腹诽。

心中鄙视着李承道,面上阎婉儿还得以淡淡的神情示人“请殿下移步”

也是无可奈何,阎婉儿在被李承道软硬兼施下请求画了几幅画之后,下意识地另设了一间画房。谁料到,第一个服务的人却是虞世南……

如愿以偿,李承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后,他让高通找人把画裱起来。这件事只需要李承道张张嘴,便有人拿着画去办。故而李承道按照计划,去了趟秦怀玉那里。

是的,秦怀玉与豫章。

懂事的人不会给人添加麻烦,但懂事的人通常太过温柔;而温柔,有时候是一种极其可怕的忍让,使得事态有着十分奇怪的发展。

所以,温柔有时候是一种伤害。

李承道不怎么懂爱情,不怎么懂感情,但总归是见过猪跑的人。

但又能如何?

秦怀玉与豫章如若真的有情,他们之间的结合,双方的家长喜闻乐见。牺牲一位本就不含好意的歌姬,似乎是其中唯一的瑕疵,仅此而已。

李承道则是有些不同的想法——作为不可忽略的相关者,秦怀玉拥有知情权。豫章那边,同样具有。而事关别人的隐私,豫章的知情权,由秦怀玉掌握。

“殿下每一回来,馨儿就会高兴一回”李承道来时,秦怀玉正巧刚结束了一天的历行训练。

“她与周恬恬那丫头在一块儿吧?今天就没看见她”李承道四处望了望。

那位曾经见过的歌姬,不知道被秦琼安排到了哪里。

“俩人买铁板去了”秦怀玉将人领进门。

四周空旷无人,房间里没有下人,正是李承道希望的谈话环境。至于是否有其他人在暗处,李承道基本上是不问的,哪怕隔墙的耳朵是敌人家的。

“铁板烧?长安的调料我用不惯,这得馨儿自己与孙囡囡两个慢慢摸索了”李承道进门,就手倒了杯茶水喝掉。

不错,是白开水,李承道习惯的玩意儿。不像在阎府,给他奉上的全部是“香浓”的茶水,李承道一口都没喝。

“殿下不熟悉也好,让馨儿自己摸索,趣味更多些”

“馨儿不在的话,今天就不等她了”摇摇头懒得啰嗦,李承道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给秦怀玉递了过去“我们不在长安时发生的,我希望你知道!”

秦怀玉疑惑地接过那张皱巴巴的纸,视线下移扫了一眼,随后眯起眼睛。李承道见他坐在那儿沉着脸默不作声,试图想说些什么,但他连张了几次嘴,硬是发不出声音来。

“就这点儿事了,怎么办你自己慢慢做决定吧”

李承道不会是一个优秀的聆听者,更不会是一个优秀的开导者。感情这方面是个小白的事实,给秦怀玉有用而又有条理的建议或者劝说,他做不到。试着去做自己不了解、不擅长的事,尤其是可能会对无辜的人的未来产生负面影响,他做不到。

这就是所谓的管杀不管埋吧,明知或许会不妥,李承道却硬生生止步于此。从进门到出门,真真切切的是板凳没有捂热。

“对了,你早做准备,我们随时有可能出发”到了门口,李承道转过身……

由于需要自己主动找孔颖达,李承道将其安排在最后。

老头子要像腐儒一样倒还好说,关键这老头又有几分菜市场小贩的天份。李承道此行,要付出代价不说,还得让他占主导,偏偏这刚出现的问题不能视而不见,任由它发展到妨碍自己。幸好不是白白付出,否则李承道一定会再考虑考虑的,至少也得推迟半天做决定。

李承道得知了消息,孔颖达正在履行太子的老师的职责。

说起来李承乾也算可怜了,刚从郊外回来,就被老师考教功课。而之前,他正在为自己的堂弟争面子,尽量不打李承道的脸。

不过既然碰上了,就当作是投桃报李,李承道打断了师徒的授课教育。

“夫子,火就要烧到眉毛了,您还管这只千年龟干什么?”不顾内侍的阻拦,李承道直接推门而入。

这个年代,龟的地位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寓意丰富。后世龟儿子、龟孙子之类,在唐朝几乎不可想象。李承道称呼李承乾千年龟,他人也只会牵强地往僭越上扯,而不会想到骂人上。

“殿下慎言”果真,孔颖达仅言语上多嘴了一句。

就是不知,他口中的慎言,是火烧眉毛的慎言,还是千年龟的慎言。倒是李承道无视规矩擅闯太子书房,被孔颖达有意无意地忽略掉了。

“请夫子移步”避而不谈,李承道让开了路。

听听便可,慎言慎行之类的,对李承道而言,从来是个笑话。

“希望殿下不是欺骗我老头子”前言孔颖达也只是说说便可,他给李承道些面子后,转而对李承乾说“太子殿下答完卷后请自便,老头子一会儿再来”

“怎么能烦扰夫子,承乾稍后给夫子送去”李承乾立即表态。

“放这儿吧,我与夫子商讨的事承乾你不宜随便掺和”李承道抢先一步,将李承乾推进门,不让他出来送。

互相交换了个眼色,李承乾遂不再出门相送……

再坐下来,是在崇文馆。

老头刚坐下来,就先声夺人“不知孙道孙公子的愧疚感消散多少了?”

所以才不愿意与老滑头一块聊天的啊,句句是坑!

李承道悠悠的喝着茶,晾了孔颖达一会儿“在回答夫子的问题之前,我更好奇,夫子对前几日发生的士兵、士子逼宫事件的看法”

“殿下言重了吧,只是兵士们请愿、与一群不懂事的学生们胡闹而已”孔颖达也喝了口茶。

“朝堂的决策竟然需要一群热血冲头的大头兵逼迫,我实在不懂得,是这群冲动的士兵应该被血洗,还是朝堂上的大臣应该被拉到午门门口斩首示众”李承道一杯茶往桌上一放,与他的嗓音一样不轻不重。

孔颖达只觉一股凉意从心头升起,仿佛是在提醒他李承道绝不是开玩笑。

“个中缘由殿下心知肚明,何必要逼迫老头子明言?”孔颖达眯着眼,言语不深不浅。

“我只知道,始作俑者,当断子绝孙!”

“愿闻其详”孔颖达伸手作请教状。

“且不谈士兵与士子们不同的立场,单谈谈他们聚众此举”李承道食指沾水,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大圈“公众的言论,公众的意见,称之为舆论,我没理解错吧?”

“殿下博闻强识,老头子佩服”

“少打官腔了,孔夫子如何滑头的一个老人精,孙道早就提醒过我了”李承道直言不讳。

“不知孙公子是否已将断句的符号交于殿下,孙公子许诺会造福百姓的”

即便孔颖达被拆穿仍是老谋深算不改,李承道也不惊讶。

“只要孔夫子答应我一件事,莫说断句的符号,识千字万字的简化手段我都双手奉上!”李承道直接亮出底牌。

孔颖达睁开浑浊的眼睛,只点了点头“愿闻其详”

“孔夫子是否能够理解舆论导向、舆论控制、舆论监督这三个词?”

谨慎地拿捏一下心绪,孔颖达择词有些迟疑“公众言论的疏导、控制,与监督?”

全部是李承道用过的词语,可见老头子的谨言慎行。

“陛下发现了一件十分趁手的利器,无坚不摧。但夫子不觉得,这件利器如若是在敌人手中,同样是最棘手、最可怕的吗?”

直勾勾地望着孔颖达,李承道一字一顿地说了话“寂静的学堂上,坐在前面的学生突然放了个巨响的……矢气,声音响彻在整个学堂。当所有人都在循着声音寻找来源的时候,这个学生忽然淡定地转过脑袋,面带着调~笑意味,看着同桌。于是,整个学堂的学生和前面的老师都顺着他的视线,一同把目光集中到了那位学生的身上,这位学生百口莫辩。这,是舆论导向”

“美化儒学儒家,废黜其余百家的言论,不允许百家典籍流传,贬低百家思想,贬低异类思想,致使其千夫所指。这,是舆论控制”

“秦朝的谤与妖言罪,妄言罪和非所宜言罪;汉朝张汤发明的腹诽罪,怨望诽谤政~治,犬儒一词用在此处,应该更妙”说到这儿李承道停顿了片刻“再算上,唐朝的妖言造妖书罪。这,就是舆论监督”

“不知孔夫子以为,我所言有不妥、差错之处否?”一言终了,李承道收敛了视线,重新端起自己手边的茶。

这碗白开水,是他刚刚用手指伸进去蘸水写字的那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