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保媒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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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做戏

怡红楼的少东家啊,不好好利用一番他的这一身份,似乎是一种浪费。

“远来是客,长孙公子作为东道主,是不是应该给安排个雅座,哪怕是个小隔间,也不错啊”

说着,李承道的视线从大厅中一扫而过“何况,人多眼杂,终究不是个谈话的地方”

与李承道相反,长孙冲倒是扫了眼桌面,而后下意识地摸了摸钱袋。这模样,貌似是在考虑,自己带的银子够不够。

“殿下如若不嫌弃,可否换个地方?这儿的雅间……”表情上看,长孙冲有些为难。

与李承道的交情谈不上好坏深浅,点头之交而已。长孙冲认为,自己没有必要为他让人回去取银子。实则,就是这样一回事。

“这是长孙国舅家的产业,身为嫡系长子的话,要一间雅阁招待客人,不为过吧……当然,长孙公子实在不愿意,我不会勉强……那个,道不同不相为谋是吧。估计,长孙公子也不愿意呆在这里,与我等为谋。这样也好,长孙公子慢走,不送”推开了身后的座椅,向后挥了挥手,李承道走向通往楼上的楼梯。

李承道走得潇洒,留下一脸阴晴不定的长孙冲在原地,让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早已发现了少东家的老~鸨,同样是上前不是,不上前问候也不是。

而到了楼上的李承道,正被小厮领着,去往随便一个空着的雅间。

对方来或者不来,着实是一个问题。与李承道而言,却并非是令他十分困扰的事。

坐在雅阁之内,李承道等了一会儿,周围除了熙熙攘攘的声音,无它。

被轻视了,会是怎样的心情。

因为是我和妓~女同居的日子,所以错过了一场好戏啊。

取人之道,任谁都能道出一二;现实中,谁又能尽心尽力?

作为当事人,李承道的心情,不得而知。

“长安,有会口技的人吗?”

推开窗,李承道望向西方远去的天空。

天将黑未黑,每每这个时候,怡红楼的生意,最为红火。书生仅是一部分常客,真正的顾客,源自于“老少皆宜”。

“有学像声社,不知是不是公子口中要找的人”高通跟着进来,周围,自发地被从怡红楼隔离开来。

“找个本事精、胆子大的人过来,我请他演个戏”闭着眼,李承道吩咐的同时,开始构思。

长孙冲来不来无所谓,虽然,李承道本打算让他帮忙出头是目的之一,将信鸽的培养作为代价。不过,既然长孙冲拒绝了,也就意味着,他必须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了。

高通不解其意,仍旧听从李承道的吩咐,回头让人去找寻一个符合李承道要求的人过来。

等待的时间,李承道只是莫名其妙地微点了点头,而后安静地望着窗外。过得片刻,她起身走出门外,招手叫来了一个小厮。

“喂,那边的没眼力的东西,米酒,送一坛子过来!”

绝对嘶哑的声音,李承道以绝对冰冷的语调出声。不远处的那位时刻准备着侍奉贵客的小厮,暗道一声晦气的同时,立马跑下楼找人给他买米酒去。下等人喝的米酒,如若上头不是早有交代,小厮已经让人将李承道赶出去了。

“公子,像声者到了”米酒没到,高通倒是先一步领着人进来。

“学我说话,会吗?”李承道背对着来人。

“学我说话,会吗”来人随即变了声重复了一遍,恭恭敬敬地询问“公子觉得如何?”

“学女子说话呢?会不会?”

“不知公子找小女子何事?”来人捏着嗓子,学得惟妙惟肖。

“很好,下面,我说一句,你对着楼下重复一句,大胆些,注意分男女的声音。明白?”

自导自演,李承道玩儿上了瘾。没人陪也没关系,一人分饰两角色,反正有了先例,现在,亦有了条件。

“小人……”听得李承道要求,来人犹豫了,有些想要退缩的心思。

“不用担心这里的东家,天塌下来有我顶着”背对着来人,李承道随意地挥了挥手“将桌子扔下去,让他们安静下来,听表演”

根本,李承道没有给来人拒绝的选择。软硬兼施,他让高通先一步让众生喧哗安静下来,以近乎挑衅的手段。

高通从来都是坚决执行李承道的命令。听见他这么说,当然是毫不犹豫,与身边的下属交代两句,而后举起桌子,在来人惊恐万分的神情中,将桌子抛到大厅中央。

“嘭——”地一声,来人甚至感受到了脚底的轻微振动,不知是心中幻觉,还是心灵惊恐引起的战栗。

桌子砸地碎裂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这幢楼自然而然地安静了下来。暖黄的暗淡灯光,上一秒空气中漂浮着的暧~昧、诱~惑因子,一瞬间脱离了所有人的脑海。他们抬起头呆呆地望向楼上时,只能看见一只飞蛾,在围绕灯笼转着圈。

飞蛾似乎是在憎恨着灯罩,遮挡住了自己飞向光明的道路。殊不知,这灯罩反而是断绝了飞蛾走向死亡之路的可能。

“到你出场了”李承道打破了这片无人问津的寂静。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来人郑重说道“小人明白了!”

来人很聪明,这位雇主在这里闹事,却无人敢管,足以证明他身份的尊贵。再与他银色面具联系起来,来人隐约可以猜到他的身份。再者,来人更害怕,自己拒绝的下一刻,被丢下去的是自己!所以,他必须接下这次的生意;哪怕,今天过后,会有人找自己出气!

“难得有雅兴,今天我请大家听一出戏”

不大的声音,门外能听清楚,再往远处去些,则听不到了。

“难得有雅兴,今天我请大家听一出戏”模仿者的声音,同样不算太大,但让大厅里的人听见,足以。

“让客人们安静些”

楼下,始终未离开的长孙冲,紧皱的眉头依旧拧着,却是终于舍得吩咐了不远处待命的老~鸨,这座楼的负责人。他坐在原先李承道落座的角落中,仿佛是要认认真真听李承道讲戏的架势。

这一切,李承道一无所知。楼上,背对着所有人,李承道面对着窗外灰暗的天空。

“主角是一位当红花魁,与一位小有名气的书生。配角是,一位富商”淡淡的讲述着,那边,有人用淡淡的嘶哑昂声重复“主角是……”

楼下,雅间包房之中,是一群自愿、不自愿老老实实安静下来的听众。

“花魁与书生意气相投,整日里吟诗作对,游山玩水。风度翩翩的书生与风华绝代的花魁成双成对,一时间传为才子佳人的佳话。日子这样流淌着,突然有一天,书生听别人讲,花魁即将被当地的一位富商赎身,成为那位富商的小妾。无异于晴天霹雳,书生跌跌撞撞,跑到花魁那里质问她。花魁没有解释,而是褪去了衣裳,对书生张开了双臂。书生惊呆了,沉迷了,抱着花魁拿走了她的红~丸。第二天,花魁嫁到了富商家中,书生什么话也没有说,也没有挽留;甚至,连我娶你的意思都没有”

“几年后,富商经商失败,家道中落,花魁不得不重操旧业,养活富商。而书生,是她重回青~楼的第一个客人”

“旧情重见,两人并非他人想象中那么你侬我侬互诉衷肠。相反,书生将银子扔到花魁身上,用各种羞人的姿势要求花魁服侍自己,借此羞辱花魁。而花魁,十分平静地做到了书生要求的一切,哪怕那要求极端耻辱”

“结束之后,书生讽刺说,你天生就是个妓~女!一点绛唇万人尝的贱~人!只要有银子,哪怕是个乞丐,也能要你的身子!”

“花魁则说道,彼此彼此吧。曾经我把你们当君子,但没料到,你们却时刻想着要上了我的身体”

“是的,花魁偶然间听见书生与他的同伴说,怎么可能要娶她,小妾都不可能,我只不过是想尝尝她迷人的身体,仅此而已”

“你本来就是妓~女!见花魁反驳,书生恼羞成怒了”

“我是妓~女,那你为什么装君子呢,一开始就用银子买走我的红~丸,不是更好?难道,你是想要我动情,让我主动免费送给你?”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我好奇的是,不在青~楼里的女人,你会愿意为她倾尽天下吗?”

“面对花魁的质问,书生无言以对。总之,不可能是你这种爱莫虚荣的女人!书生低吼道”口技者将一个羞怒到失去理智的男人,与一个平静的女人,表演得玲离尽致“呵呵呵,书生低笑。用无处容身、只得委身青~楼的理由做幌子,你不过是假清高罢了!如果有一个贱~民要你,发誓给你一个安居的小窝,你会跟他走吗?不会!你舍不得荣华富贵!舍不得胭脂雪粉!舍不得丝绸布锦!因为你就是个婊~子!”

“他们不会懂我,你也不会。花魁摇了摇头,笑了,济世安民,儒家之言,由你们这些逛妓~院的书生口中说出来,毫无价值。贱~民之称,也是对儒家的讽刺”

“或许,你们口中的贱~民,方才可能与我做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虽然他们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捡起银子,花魁丢下一句话,消失在书生面前”

“书生第二回去报复花魁之时,花魁讲道,七岁的可爱女孩面前,你们会是君子;十七岁的妙龄少女面前,你们也会是君子;但七十七岁的乡下老妪在你们面前挡了路,你们会让她赶紧滚蛋吧”

“没教养的孩子需要管教,需要教化,然后儒家就管教出咱们这种东西。面上说着漂亮的话,背地里不把贫民当人看的家伙。书生再次被反驳得面红耳赤,花魁却并不放过他,曾经,你是值得我盛意奉献的男人,如今,值得我信任的男人,是我现在的丈夫。不用怀疑,就是他,做真人的他。表面上,你们行为高端优雅,为人风流翩翩,将礼数尽透,将书生这个角色演绎得完美无比,完美得便如当年的孔圣人,也比不上你们。但,看不见的背后呢。背地里勾心斗角,乃至杀人于无形;笑里藏刀,形容得不就是书生吗”

“书生常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那你们书生呢?仁,会叫百姓贱~民、鱼肉百姓吗?义,会人走茶凉、抛妻弃子吗?礼,会厌恶老妪挡住道路吗?智,会要求兵戈入库、放马南山吗?信,会与同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吗?忠,会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吗?孝,会有不肖子孙城中小霸王吗?节,会有卖友求荣卖主求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