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犯人，两个犯人，我管你会怎么选！”
说话间，他依旧在继续往前走着，没有理会那已然是刀剑相向、围住自己的侍卫们。
“不准退！”见着侍卫们没有自己的命令便随着他的一步步前进而缓缓后退，李世民稍作犹豫，随即猛喝一声，制止了他们的退让。
“囡囡！”忽的，他也停下了脚步，朝着宫门外那个还在原地来回踏步的身影高声呼道。
“人家在这嘞！”在李世民愣神之际，那少女竟欢快地奔蹿过来，轻松地突破他们的包围圈，乐呵呵地站在他的面前。
这般的轻而易举让侍卫们脸色微变，旋即那正前面的侍卫退后了几步，挡在李世民的与少女的中间。
而少女瞅着他脖子上的长剑，再转头歪斜着脑袋瞥了眼包围着他们的侍卫们与被遮住身形的李世民，她撅起嘴嘟囔了句“该不会你惹的是那个皇帝吧？那样囡囡也帮不你哩~”
“恬恬，你囡囡姐来了，睁开眼睛吧~”他轻笑一声，没有解释，而是微笑着拉了拉依旧闭着眼睛的小女孩儿的手。
“恬恬才不睁眼呢！”小女孩儿把小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同时鼓着脸颊气呼呼地嚷嚷着“睁开眼睛恬恬就输啦！而且囡囡姐太坏了，恬恬不和她一起玩儿啦！”
“哎呦~”听了她的埋怨，少女瞪大了双眸一副生气的模样“恬恬长大了啊，敢说囡囡姐的坏话了呀~”
说着活动了下手指咧着嘴走上前“看来恬恬是很久没被调教了呀~”
“囡囡别闹了~”感受到小女孩儿慌着神直拉着自己的手便欲向着后面跑去，他微微用力把她拽住，随后制止了少女“还有事拜托你呢！”
“如果你是让人家帮你打发这些侍卫们，人家可不干~”被制止的少女撇过圆润小脸嘟起嘴咕哝着“囡囡也不想惹麻烦嘞~”
“不用！”他冷眼瞥过一直盯着少女有些迟疑的李世民“也不需要！”
把小女孩儿轻推至她的怀中，接着他从腰间摸出一副腰牌递了出去“你要做的，就是带着恬恬出宫，在皇宫宫口等我！”
“等等！”看着少女点点脑袋便环住依旧紧闭双眸的小女孩儿接过腰牌准备离开，沉默许久的李世民双瞳中微光闪烁，终于开了口阻止了她们的离去。
“让她们离开！”他微蹙了眉冷声道“如果说有人你不能轻易对他动手，除了你父亲，还包括她！”
“我相信！”李世民也是沉着脸“可我只是想知道这位少女的身份！”
“去吧~”听至此，他了然的点了点脑袋，随后催促了一句“快走吧！我随后便到！”
“好嘞~”少女纵身一跃，后面的话却是从空中传来“你快些呦！不要让人家等得太久~”
“她是孙思邈的孙女！”看着她优雅的身姿消失在视野之中，他才开口解释了一句“药王孙思邈！”
“原来是她！裴矩孙女的女儿！”然而李世民关注的重点却是不同，待沉默片刻，才沉声继续“你说的对，我不能随意动她！”
“好了！回归正题吧！”他冷哼一声，把李世民的思绪拉了回来“有些话不适合在那个小女孩儿面前说，所以现在可以了！”
“她是？”尽管已经有所猜测，然而李世民还是确认了下。
“那对夫妇的遗孤！”嘲讽气十足的语气“至今我们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
“朕会补偿她的！”李世民撇过脸，眯着双眼不去看他那死盯着自己的眼睛。
“哈哈哈哈哈”他大笑着，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待平复下来之后，才冷声喝道“我宰了李泰然后再补偿你行不行！”
“你不要得寸进尺！”原本脸色略有缓和的李世民再次拉下脸，红着脸怒喝道。
“哼哼！”他扔掉手中的剑“原来这就是你所说的君舟民水！这就是他人所言的千古明君！这就是你所谓的济世安民！”
他冷眼直视着众人，竟没有侍卫敢上前半步！
“你放心！你的宝贝儿子在我看来不过猪狗不如！陪上我的性命，他还不配！”
“把我自己杀了，我能得到什么！而且那时，我反正已经死了，你就有理由欺骗自己从而掠过对李泰的惩罚！”
他找了个角落自顾自的坐下“我不如你们，我会害怕，害怕自己像你们那样，灵魂已经麻木，害怕像你们那样把人命视之为草介，害怕自己融入你们时代！”
“我希望，我的心一直都会颤抖！”
他紧了紧身上的衣物，而后昂起脑袋眯着双眼望着这无月无星的夜“曾经听说过这样一段话~”
“我不想骗你们，那些话是出自于一个背叛了自己祖国的人之口，背景是当她被曾经的同伴质问时所说的话――
我和我的部下都爱着这个国家
并愿意为之献身
也有为了国家而牺牲自我的觉悟
所以一点点也好
我们想让这个国家也爱我们
但当我发现这不是为了国家，而是为了一个男人的野心时
而让自己部下陷入危险
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如果只是我死倒没什么
然而却是为了无聊的男人的野心
下令让他们去死这种命令
你知道有多痛苦吗”
“所以，一点点也好
我们想让这个国家也爱我们”
“没有人应该是你们无聊的权利斗争的牺牲品！即使是平民百姓，也希望国家能稍微爱他们！”
他站了起来，转过头来望着依旧是瞥过脑袋的李世民，又扫视了一圈低首默然的侍卫们。
他扬起脑袋，努力让某些东西回到原点；随后深吸了一口气自嘲道“我知道你心里也许会嗤之以鼻，可这就是我们之间或者是你们与我们之间的差别！
所以我希望你能记住，无论今后如何，我是死还是活，我都不希望类似的一幕在我面前重现！”
说完，他微屈着颤抖的手指终于停止了下来“我知道，作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如果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那还算什么一代君王！”
“不过，作为一个后人，我还是奉劝你一句――舍得舍得，有些东西你舍不得，注定会失去更多！”
话音刚落，他便大踏步的往着宫门口走去。只是，靠近了侍卫的半圆处，他还是被瞥过脑袋却竖起刀锋相向的侍卫拦住，没有行进半步的可能。
“放心吧”许是说出了一些东西，他整个人再次冷着脸来“我只是去把那个小女孩儿安顿一下而已，不过几个时辰便会回来的！”
“她在宫中，朕保证她的安全！”沉默至今的李世民，终究还是坚定自己的选择――这个世界本身便没有绝对的公平与正义！
关于这一点，错的是他不是我！
“把她放在宫里，我不放心！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你的儿子们！”
“这个地方，不过是皇宫而已！”
“那还有什么地方比皇宫更安全！”最终他还是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让道，却仍是闷声随口问了一句，因为是自然而然。
“魏府！”他嘴角悄悄勾起，含了一抹冷笑。
“你觉得我会放心在这种时刻让你魏老头的府中？”原本是随意问的一句，谁知听得这个答案，他冷着脸做了个手势，随即侍卫们立即再次围上来拦住了他。
“放心吧！”他笑意不减，走几步推开侍卫手中唐刀“不该说的，我什么也不会说！”
嘲弄的语气，让李世民也不由自主的试图着补救了句“他的过错，我能自己去补偿吗？”
已经走到他身侧的他，也是愣住了，仿佛是在考虑他这服软的可行性；也许是过了几个世纪，他才缓缓的摇了摇脑袋轻声呢喃着“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
至此，声音有些缥缈，似有似无“有些事是不能纵容的，无论是对于你还是对于我~”
说话间，他们已经擦肩而过。
这是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至此，他不会再多说什么。
唯实干而已。
“语言表述太过苍白，还是得用事实证明！”
空气中，似乎是飘过了这样一句话，可看着他的背影，却好似什么都没有。
“回来之后，我的房间里要堆满酒！”
“天冷致病，我需要一些麻醉”
死对于他来说从来都是个解脱，只是还有人在等着他，所以他还不能死而已。
“天冷，致病；心冷，致命”看着他的身影愈行愈远，李世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为何他们之间会隔绝至此，只能知道，他们之间的这种情况，绝不会就此结束！他们之间，或许也是一场战争！
而这场战争，也许并没有赢家。
“这么迟，人家都要睡着了嘞~”刚刚到了皇宫宫门之外，那蹲在一旁石像上啃着一颗果子的少女便便含着那半颗果子跳了下来，含糊不清的嘟囔着职责他。
“恬恬呢？”他扫了眼四周，没有看见那小丫头。
“哥哥！”突的，那个小丫头从石像的身后探出脑袋以显示着自己的存在，依旧是闭着眼睛，不过声音也有些含糊不清――自然的，她的小嘴里也叼着一颗果子。
“恬恬不是说不和囡囡姐一起玩了吗？”上前牵过仍有些果汁的小手，他放于自己衣角内侧擦了擦“怎么又吃她的果子？”
“囡囡姐答应把身上的果子分一半给恬恬呢！”小女孩儿昂起脑袋，满脸的骄傲“恬恬会分一半给哥哥呦~”
“嗯？”那本就是苦着脸的少女听她这么说，顿时瞪大眼睛站在小女孩儿的另一边嚷嚷着半劝导半威胁“恬恬不能给他嘞~”
说着竟拉起自己的衣袖满是戒备的望着他“不愁吃不愁穿，给你是一种浪费，人家可不会把那部分给你的！”
“算了恬恬，算是哥哥输了，恬恬可以睁开眼睛啦”他勾了勾嘴唇没有理会，而是牵着小女孩儿的手招来一个士兵“去魏征魏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