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魔护卫到如今也会随时佩带着织作的饰物,饰物上绣有他们家族的图腾,棕熊,剑齿虎,猎豹,不同的图腾代表他们来自不同的家族。你猜到了吧……魔护卫家族的界限,就是血脉遗祭中父体的区别,而他们的图腾就是他们传承其基因的野兽。”
“不同生物区别的标志是生殖隔离,这是现代生物学里最基本的常识。”哈耶克看了陈雨柯一眼,“生物学上说,不同物种因为各种原因,无法杂交出后代或者后代不育或者后代子嗣不育,物种的区别因此存在。但魔护卫的基因却体现出了极大的包容性。这种包容性体现在他们能够和多类物种进行杂交,并能产生稳定遗传的后代。”
“这……这不可能……”陈雨柯觉得不可置信。
太惊悚了,让人和上古野兽进行交合,还能产生兼具人和兽两种状态的怪物,这在他那里是超出伦理范围的,也是不可想象的。
“没错,这在人类所理解的生物学里是完全不可能的。可以说,现代生物学已经发展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生物学中说,细胞形态,染色体的形态和数目,基因的数量都在阻碍着这种杂交方式。而且,人类和动物的繁衍都是通过父母提供一半染色体,一半的人类基因是无法维持人类形态的,但他们确实通过某种机制做到了。这只能够解释为,魔护卫变异的基因使他们具有了强大到无视生物规则的包容性。他们完全跨越了物种的概念,杂交的后代因此具有了不同物种的特性,有的力大无穷,有的敏捷如豹,而且他们都具有两种形态,一种是人,一种是兽。”
陈雨柯听得瞠目结舌。
“那是受零夜石崩塌影响最大的一代,巨大的原始欲望侵染了他们的神志,这种欲望强大到压制了所有个体的雄性欲望,导致那一代所有的魔护卫都没有正常的子嗣延续,所留下的后代,全部是人和野兽的综合体,这也就保证了后代强大的战力。”哈耶克轻踩着油门加速,“最初,他们把这看作是上天的恩赐,因为综合体的后代,零力要比单纯的魔护卫要强。可以说,魔护卫的零力已经超越了其他护零者一级,这也是魔护卫可怕的原因所在,要动用三族之力对抗他们。这种人变兽的过程,我们称为畸变,野兽状态被称为畸变状态。当他们畸变状态激发时,其零力水平和运零能力会成倍提高,可以说,畸变状态,才是魔护卫能量的最强展现。”
“但后来,畸变这种天赋的弊端就暴露出来了,可以说,它的缺陷在第一代魔护卫身上就被展露无疑。因为它太致命了,导致这种变态的天赋由恩赐变成了诅咒。”
“兽性吞噬。”哈耶克面无表情地说,“我们也称它为兽化。”
“恰如在月圆之夜魔护卫不受控制的嗜血一样,在月圆的夜晚,他们会兽化。从那一代血脉遗祭之后,魔护卫的嗜血状态就不再是人形了,而是畸变状态。这种畸变完全是不可控的。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伴随着一次次畸变,这个过程会逐渐变得不可逆。畸变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长,直到你人类的精神,在那具畸形的兽躯里,永远地沉睡。”
“等你成为了真正的颜瞳会执行员,你会在正面的战场上,接触到越来越多的魔护卫。你会发现,他们的形态不同,零力也不同,魔护卫是按照零力和血统分等级的,零力越强的阶级越高。最低级的我们称为一阶魔护卫。他们是完全被兽化的魔护卫了,你遇见时就是野兽形态。二阶三阶魔护卫不一定要比一阶魔护卫战力更强,确切地说,所有阶级的魔护卫都有一阶状态,而那种野兽状态恰恰是他们力量和零气最强大的时候。但如果你遇到的敌人还是人类,他就一定是二阶以上。”
“魔护卫……他们会纵火吧。”陈雨柯沉默了一会儿说。
“你看到了?”哈耶克点点头,“如我们的神赋是御风一样,魔护卫的神赋是纵火,产生火焰,操纵火焰,他们是火衍石的后人。”
“您说,神赋?”
“没错,神赋,我说的你还记得,神赋只是异化种族天赋的第一层级。”哈耶克说,“但绝大多数的魔护卫终其一生也只能开启到神赋。魔护卫种族中的分层是很严重的,如果把他们的数目按照零力层级由低而高排列,你看到的不是金字塔,而是一条剧烈收缩的尖锥,底部宽大,锥尖向上延伸。也就是说,四阶的魔护卫已经十分稀少了,达到五阶的,也有,再向上,还有六阶。这半个世纪我所见过的魔护卫,有可能达到六阶的,只有一个人……希望刚刚在蓝山的,不是他才好。”哈耶克的目光迷蒙。
“是谁?”
“说起来这又是个很长的故事了,这些只是我的猜想。说不定,他已经死了呢?”哈耶克笑笑说,“当年见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少年。这么多年过去了,谁又知道呢?”
“所以,这是颜瞳会存在的目的么……消灭魔护卫?”
“是。”哈耶克再次点头,“几千年来,我们就致力于彻底消灭这种不安分的力量。无数人为之做出了无数努力。二十年前我们甚至策划了一场圣战,你父亲和母亲也参加了战役,战争的火光染红了北印度的夜空。但很可惜,我们失败了,我们没能完全消灭魔护卫。魔护卫残余的血统继续在黑暗的夜幕下沉睡,等待月圆之夜醒来。”
“是啊,种族的斗争和仇恨,又有着几千年的积淀。”陈雨柯慢慢地、闷闷地说,“所以为了这样的目标,不去救人也在考虑之内吧,牺牲一个人……也会在所不惜吧?”
谁都知道他在说史蒂芬,谁都知道他在责怪哈耶克没去找史蒂芬。哈耶克没说话,这样的转折根本让人无话可说。
陈雨柯说完这句话也不说话了,车厢里突然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雨声哗哗。
又回到最初的沉默了,黯淡的灯光,奔驰的跑车,无尽的黑夜。这场雨,好像一直要下到世界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