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帅无所谓地安慰道:“算了,反正要保养了,顺便补漆。”他心情特好,用左手敲着着车皮说,“这哥们儿真没种,都不敢留自己的大名。”
“你知道是谁?”江君怒气腾腾地追问。
袁帅咧嘴一笑:“SB!”
江君不知道是三七乳鸽汤的作用,还是袁帅趁她不注意偷打了鸡血,总之晚上他根本没有大夫说的酸胀肿痛的感觉,大半夜的还精神抖擞地坐在床上不停地用各种方言骚扰她。“妞,快来睡吧!江君,我想你,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江君才不理他,自作自受。待她冷静下来,便想明白了,肯定是袁帅先动的手。别看平时袁帅那张嘴狠起来比原子弹还厉害,打击面横跨半个地球,连南极的企鹅都恨不得一起灭了,可遇上Du他还是嫩了些。但Du也太没轻没重了。她想起袁帅受伤的手就心疼,专心致志地上网研究治疗骨折的药膳。
袁帅见她一直不答理自己,干脆光着脚跑过来,一脸的怨妇相。
“你歧视残疾人。”
“你算哪门子残疾?”
“我手都快断了。”袁帅举着包得像机器猫样的手一脸委屈。
江君忍住笑板着脸说:“真要断了,我帮你在手上安个钩子,不行安咱家那把菜刀也成,那多Cool,看谁还敢跟你打架。”
“你,你欺负我。”袁帅装模作样地用手遮着脸,跑回卧室,没一会儿又忍不住地跑回来找她,叉着腰喊道,“我要上厕所!”
江君把整理好的食疗菜谱和注意事项打印出来细细分类,夹好,头也不抬地说:“批准了,去吧。”
“我没手。”
“左手。”
“不习惯,左手要拉你。”
“用脚。”
“钟江君。”袁帅咬牙切齿地叫着。
江君冲他扬扬手中的食谱:“从今天开始请叫老娘大长今。”
次日清晨,袁帅刚到办公室,秘书便告诉他人民银行的刘处打了好几次电话。他回拨过去,刚报上名号,那边就炸过来一连串的责问。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什么意思啊?过河拆桥吧你?”
袁帅开始还挺待见这姑娘的。她的声线跟江君有点像,尤其是撒娇的时候;脾气也很直,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写在脸上。可接触多了便发现她和江君有本质上的区别。刘丹的直是因为她清楚自己的靠山,天不怕地不怕。大部分有权势的姑娘都是这样,前途一早就被安排好了,在政府做着机要部门的公务员,每天按时上下班,有人捧着、追着,想要什么一开口立刻有大把的人争着抢着送,只要业务上不犯大错,跟底下的人关系再差照样也能混出头。她也许会为了电视上媒体上宣传的弱势群体的不幸遭遇感叹,但她永远不会想到出手去帮助,因为她觉得这是注定的,就像她注定要过衣食无忧的生活一样。她对那些凭借自己奋斗成功的精英女性很不屑,觉得那些女人要么是通过什么不正当的手段上位,要么是嫁不出去的男人婆。
袁帅觉得刘丹就是一株藤蔓,他很清楚她把自己当成了可以攀附的大树。他家里的根基虽然在军队,但爷爷和父亲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名望自然要比一个部级干部大得多,再加上他这些年打下的根基,无论是金钱还是地位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也就是江君看不上他,还曾打趣说:“你说你们家一窝一窝出将军的光荣传统,怎么就在你这根独苗手里毁了?还袁帅,真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啊。将来你要有孩子就叫狗剩儿什么的,没准还能把你爷爷的班给续接上。”
“也就你拿我当狗尾巴草。”袁帅想得入了迷,低声笑了出来。
“你说什么呢?你旁边有别人?”刘丹气恼得提高了音量。
“刘处有事请直说,我马上要开会了。”袁帅喝了口茶,手指疼了一宿,本来就气不顺,还得听她唠叨。
“晚上一起吃饭吧。”
“没时间。”
“你什么事啊,不就是陪你朋友吃饭吗?跟谁不是吃啊。”
“是陪我媳妇吃饭,还有,刘处麻烦您以后晚上别给我打电话了,影响我们休息。”
“袁帅,你够狠的啊,翻脸不认人,你把我当什么啊?”
“我还真就把你当一能帮忙的朋友,工作上的事有好处自然会想着你,一切跟以前一样。可别的方面你最好打住。刘丹,我无所谓,但撕破脸对你不好。”
这厢袁帅忙着打发刘丹,那厢的江君觉得自己欠Du的人情,自然不好再偷懒,也早早回公司帮忙。北京办的人告诉她,提交到人民银行总行的审批材料到现在还没有明确是否受理。对于这个结果,江君并不意外。
“不是还没到6个月吗?”她心中暗自盘算,还有2个月,时间够了。
“到6个月,如果说不受理,我们的麻烦就大了,只能白等一年。”一旁的办事处经理焦急万分地说,“那边的刘处以前还好好的,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老是爱答不理地推脱。”
江君耸耸肩膀:“审批都过了,她无非也就是个过场,不用担心。”
“可是,这事儿刘处是关键人物啊,要不要我再约约她,您二位亲自和她聊聊?”
江君有点不耐烦:“不就是个副处吗?还有正处、司长不是吗?她卡,她凭什么卡?还跟她谈?对付拦路虎的最好办法就是直接灭了她。”
如果换成别人,无非是个利字,江君自然会好生与他周旋。可对刘丹,恐怕还要加个情字。
想想她对袁帅的骚扰江君就气,一天一个电话,三天一个会的,当她这个正房太太是死人哪!
“GT的中国区经理和她走得很近,还有消息说他们在谈恋爱,会不会是他们在捣鬼?毕竟目前就只有我们和GT在内地开展全部的人民币业务。”另一个负责走流程的同事说。
“Juno,这个事情你亲自盯一下。”半天不说话的Du终于开口。
“好。”江君答应得干脆利落,这事即便不叫她管她也管定了。
“这个刘处,我们还是一起去会会。”Du还没说完便被江君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皱皱眉,示意她先接电话。
“任行长,有何指教啊?”
“江君,你这回可得救我。”电话那头任军沮丧地说,“出事了。”
“说吧。”江君走出办公室,找了个没人的走廊。
“你还记得乔娜吗?”
“怎么了?”江君心里一惊,不动声色地询问。
“她前一段到我这儿来了,看样子混得很差。我想都是熟人就照顾一下吧,没想到她……她……”
江君轻哼了一声:“你是照顾人家到床上去了吧?照片还是录像啊?”
“都有。”
“那你找我干什么?赶紧找你老婆自首去吧,弄大了你行长也别想当。”
“我别人不敢找,说实话咱俩交情不深,可我就信任你和袁帅。她是袁帅以前的女朋友,这你是知道的。我刚跟袁帅说了,可他不帮我。”
江君觉得可笑至极:“你想我们怎么着?找人去干掉她?”
“帮我劝劝袁帅出面和她谈成吗?”
“哥哥,您脑子没问题吧?”
“快出问题了,我真是没办法了,自杀的心都有了。”
“得了,你把你那点花花肠子杀了就好,我想想办法。”
“拜托了,千万要帮我。”
“跟我说没用,跟你儿子说吧。”江君挂了电话,想起非要管她叫姐姐的那张稚气的小脸,心里一阵泛寒。那么好的家,怎么就忍得下心呢?
江君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依稀听见Du痛斥旁人的声音,忽地心生胆怯,怕进去面对他。他红肿的面颊、嘴角的伤口都证明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天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一如从前,又似乎有哪里不同。江君尽力让自己显得正常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她心里明白,的确有事情改变了。她不再是以前的那个Juno,而Du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Du。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集中精神处理工作。
“能进来吗?”Du敲敲江君办公室的门。
江君笑脸相迎,亲手倒了杯茶给他:“别老动气,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们跑腿儿就好。”
“你还能帮我跑几年的腿?”Du接过茶杯,放到一边,“这么多人,没一个顶事的。”
“北京的事情我会看着的,你什么时候回香港?”
“你就那么想我回去?还是你除了工作以外不准备再跟我有任何纠葛?”Du没头没脑了地来了这么一句。
江君被Du的态度弄蒙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眼前这男人的心思才是汪洋大海中的绣花针:“什么跟什么啊!”
“别装傻。”
“行啦,我的确这么想过,这样对我们都好。”江君看看手表,离约好陪袁帅买衣服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她坐正身体,“Du,朋友和爱人之间我永远选择后者。”见他不回答,江君继续说:“汉字里人是由两笔组成,相互支撑、互为依靠才成人,任何一笔高了或低了都不好看。我从小就认识袁帅,这么多年过来了,可以确定我的那一笔是袁帅,也只能是他。任何阻碍我们的人或事我都无法容忍,因为他们破坏的不是我的爱情,而是我的人生,你能理解吗?”
Du眼神一黯,落寞地说:“希望如此,如果你觉得这样幸福我也无话可说,但不能断了我们的交情吧。”
“如果你能保证不要为感情的事同他起冲突,那么我们还是朋友。”
“你认为是我先惹的他?”
“Du,这么多年了,我多少还是了解你一点的,你不会主动动手,但你绝对会逼他先动手,然后理直气壮地还击。”江君无奈地说,“他让你受伤了,对此我很抱歉,但如果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那么我只能选择远离你,我不希望看到我看重的朋友和我所爱的人因为我起冲突。”
Du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斩钉截铁地说:“好,我暂时会安分地做你的朋友,但如果被我发现他做了伤害你的事,那么你也别怪我。”
江君点点头:“放心好了,如果他欺负我,我第一个先灭了他。”
她不知道能不能狠下心灭了袁帅,可目前有两个人却是她必须先解决掉的。
她叫负责和人行沟通的同事帮自己约刘丹见面
“约在哪里?要准备礼物吗?”
“办公室,正式拜访,请教问题。”江君拎着皮包走向门口,“她没有拒绝的理由,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