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易水行之
21012400000091

第91章 平山君

青衣男子从旁边侍女手上接过笔墨,一行工整的小楷落在纸上,“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随后他缓缓饮了这杯酒,赞叹道,“好酒。”随后把写好诗句的纸插回酒杯,亲手斟了半杯酒,重新放入波光粼粼的灵犀河。

青衣人的伸手缓解了尴尬,但却乱了规矩。

无数道目光像是烛火般射向这个形单影只,只有一名侍女相伴的中年人。

然而,当他们看清时,目光又都收了回去。

青衣人接手之后,氛围就轻松多了。

在他伸手的一瞬间,很多人都在顺着那只在月光略显苍白的手,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接手。然后当他们看到青衣人面庞的时候,先是一愣,这么年轻?

青衣人说是中年人,但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出头,比令狐朗玛、刘郎这些人明显要年轻很多,比参加这次邙山论剑的一些人恐怕也大不了多少。

他两鬓梳得整整齐齐,清秀的面孔算不得英俊非凡,但却有股儒雅的气质,在月光下像是蒙上了一层纱,纤细的手指就像灵犀河里的鱼,温柔灵动。一袭青衫和华贵二字绝不相干,手指手腕上也都干干净净,不带丁点缀饰,漆黑的长发也只是用最简单的黑绳系起来。

但有的人天生就有一股气质,青衣人就是这样的人。他就安静地坐在那里,哪怕不做任何动作,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纹饰,就有一股儒雅的气质在哪里。

或许有关修养,“腹有诗书气自华”倒也不是骗人。

如果说令狐朗玛还有些附庸风雅,青衣人的诗书气则完全出乎自然,这种由内而外的修养,不是寻常武夫能够模仿出来的。

他写下来的那一行小楷,“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和令狐朗玛触类旁通不同,青衣人的字明显童子功扎实,而不是在武道登顶后再去琢磨出来的。毫不夸张的说,已有大师风范。实际上如果他的字流传出去,绝不会现在盛行的怀素、张旭等人的差多少。

身旁只有一人,却稳稳坐在灵犀河的上中游边界。在他不远处的中游就是黛眉山的一行人,公子小白坐在当中,对青衣人坐在他前面没有丝毫不满,反倒还特地起身,恭敬行了一大礼。

加上之前伸手接过令狐朗玛的酒杯,满腹的诗书气,如此年轻的面容,他的身份呼之欲出。众人想起,白天论剑时,他一直坐在西边的看台上。

朦胧的月色中,急促的脚步声缓缓靠近,然后蹬脚纵身一跃,刚好落在河边,雪白的水浪打湿了他的鞋面。

一个小孩迫不及待地喊道,“师父!”

青衣人看着小孩有些微胖的脸颊,欢喜地笑出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小孩身旁的少年躬身行了一礼,“碧行之见过二师兄。”

青衣人扭头看向碧行之,赞赏地点点头,“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青衣人不是名扬大辽的平山君又是谁?

除了他还有谁如此年轻就敢接下令狐朗玛的酒。

除了他还有谁能在文武两途都趋近巅峰?

坐在上游的刘郎不满地冷哼一声,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平山君虽然比他们低一个辈分,但的确有资格接下这杯酒。就是令狐朗玛也不得不承认,平山君是他见过最优秀的后辈。

大光明顶作为大辽江湖的霸主,和平山君年纪相似的弟子也不少,但没有一个像他这般瞩目。当年的邙山论剑,平山君就是一匹黑马。

谁也没想到最后退藏庭的弟子会夺冠,而且胜得毫无悬念。

一路连胜,最后输在他手里的就是令狐朗玛当年最看好的后辈,如今也是下任掌门的候选人之一。

令狐朗玛对平山君这个后辈也颇为喜欢,奇怪胡青羊怎么能教出这么一个和他本人如此不同的弟子。

现在平山君接过他的酒,最瞩目的后辈接过现在江湖第一人的酒杯,冥冥中还有些深意。

平山君推出酒杯,自己斟了杯酒,双手举杯,躬身对着灵犀河行了一礼,然后一饮而尽。令狐朗玛爽朗一笑,赞赏地点点头。

大辽江湖的第一人,哪怕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绝对不会是个没有气度的人。

坐在刘郎周围的年轻弟子中有一个身材魁梧,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害他丢脸的年轻人。

他现在站在平山君的旁边?

铁犁好歹也是十大名门的内门弟子,自然知道平山君是谁,也清楚谁才能够站到平山君的身边。

平山君行走江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按道理他不可能来凑邙山论剑的热闹。

但是他出现在邙山论剑的看台上时,所有人又都不觉得吃惊。

因为他除了是名震大辽的平山君外,还是大辽十大名门之一退藏庭的弟子。

如果这一次退藏庭一个参赛的弟子都没有,那平山君何必多此一举来当个看客?

难道那个年轻人是胡青羊的关门弟子?

碧行之见到平山君只是行了兄长礼,而且胡青羊的弟子中没听说有谁正儿八经地收过徒弟。铁犁并不愚钝,自然猜出了碧行之的身份。

胸中立马泄了口气,断掉的肋骨还没完全好,一阵生疼。本来他还打算在复赛时再选碧行之做对手,好报仇雪耻。

心想如果自己谨慎些就不会轻易中招,打败碧行之并不难。很明显他后来复盘时,知道自己是被银色的细绳绑住了手脚才动弹不得。

现在知道了碧行之的身份,他的信心瞬间就垮了。退藏庭每次参赛的人都很少,但每一次都是超一流的强手。无论是曾经的平山君,还是上一次杀得令狐朗玛双目通红的冷绛雪,都是各自那一届绝对的高手。

就是这个年轻比平山君、冷绛雪有所不如,但也绝不是他一个普通内门弟子可以挑战的。现在回忆起白天的狂言,心底庆幸自己能够活着下台,如果换做上一届的冷绛雪,他估计已经没命了。

平山君把酒杯放入灵犀河后就打算离开,他对这些江湖人附庸风雅的行为兴趣不是很大。坐在这里主要就是等碧行之和草儿过来。

他把草儿按在椅子上,和身旁的侍女交代了两句。

扭头冲碧行之笑了笑,格外的爽朗,月光洒在上面,也想要被融化一般,询问道,“随便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