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的白桦林生长在大山之间，蒿草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雪。直到此时，碧行之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故乡万里之遥了。江南此时离落雪还有好久，而且就是百年也难得遇到一次这么大的雪。有的小白桦竟然生生被压折了，让出身江州的碧行之大为惊异。
两人身前有一道清晰的驯鹿脚印，白胡子老头带着碧行之沿着脚印前进。偶尔能够看到几具残缺的骸骨，上面都带着黑色的斑块，和之前在盲飞鼠见到的骨头相似。难道这些人都是中毒身亡？
“不知前辈……”两人一路上半声不吭，碧行之跟得有些不耐烦，开口问道。
“到现在还叫我前辈？”不等他说完，白胡子老头就开口打断。
“还请前辈见谅，晚辈在大夏的时候就已经拜过师了。”
不待老头回答，一声鹰鸣响彻雪原上空，碧行之抬头，倒吸一口凉气。
世上竟有这么大的鸟？
双翅展开有五米之宽，在天上翱翔，真有遮天蔽日之感。一双苍劲有力的鹰爪牢牢扣住一个黑衣男子，一动不动。巨鹰将爪上的男子往丛林中随意地一抛。
然后迫不及待地落在白胡子老头的身旁，扭头充满敌意地看向碧行之。
白胡子老头伸手摸摸了它垂下的脑袋，这巨鹰站起来竟比人还有高出一个头。
“世上还有这么大的鸟？”
听到碧行之的发问，巨鹰不满地盯着碧行之，然后扬起头，颇为倨傲。
“它可不是鸟。”白胡子老头笑道，“小灰乃是上古遗种龙鹰，就是和耶律宗真的那头黑虎比，也不落下风。”
“和盲飞鼠比呢？”碧行之没见过多少妖兽，在龙鹰之前只见过盲飞鼠。
白胡子老头有些惊讶，“你还见过盲飞鼠？”随后缓缓说道，“世上妖兽和道法相似，讲究生生相克。盲飞鼠对上其他妖兽我不知道，若是碰上小灰，那就真是老鼠见了鹰。”
“这大鸟有这么厉害？”碧行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盲飞鼠能够硬抗他的刀意而不死，眼前这大鸟还稳胜盲飞鼠一筹，自己岂不是和一只鸟差不多？
小灰不满碧行之的反应，愤怒地叫了一声，抖动了两下翅膀，尖利的喙往前探出，似乎是向他下战书。
“你和小灰打交道的机会还很多，自己慢慢了解吧。”白胡子老头盯着碧行之，甩了甩半米多长的胡子，回答他之前的问题，“我都不介意你拜过别的师父，你还介意起多当一个人的徒弟来了。”语气隐隐有些责怪。
碧行之有些为难，不过眼前这个白胡子老头似乎挺好说话？加上他是镇南王府上唯一主动迎接自己目光的。
“反正也有两个师父，再多一个也不打紧吧？”碧行之心想，暗自给三位师父按时间排了号，史书上的宗师哪个不是转益多师？他如此安慰道。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下了决心的碧行之对白胡子老头行了一大礼。
老头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碧行之诡异笑了起来，“以后你就是我的第九个弟子，不出意外也是老夫的关门弟子了。”
看到老头诡异的笑，碧行之心下一颤，总感觉掉进了眼前这个老头的陷阱中，尤其是那句不出意外，听起来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收到徒弟的老头精神显得格外的好，走路都快了几分，不停催促碧行之“快点，带你去见你的几位师兄师姐。”
走了不多时，老头回了三次头，“老九，你这步子太慢了。”
白云九步虽说不是轻功法门，但是对轻功修行总归有些帮助。碧行之的轻功就算称不上出类拔萃，但在年轻一代中也绝对算是中上，此刻却还是被老头嫌慢。
老头回头胡子一甩，半米长的白胡子陡然伸长，像飘带一般把碧行之卷起，然后带着他一步踏上小灰背上。厚实的白胡子悬在空中不曾落下，碧行之也被裹在其中。
“委屈你了，老九。你和小灰还不熟，它不同意你坐在他背上，可不能怪为师。”老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碧行之此刻无暇管他说了什么，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我的内力……消失了？”
看到碧行之张开的嘴巴，老头随意解释道，“为师的胡子能够化解修行者的内力，不用担心，你的内力还在，只不过暂时使不出来而已。”
“世上还有如此诡异的功法？”碧行之很是惊奇。
“嘿嘿，天下奇门遁甲何其之多？不过，关键还是你太弱了。”老头随口说道，“能对付一品武者的奇门遁甲就要少多了。像耶律宗真这种莽夫，能够阴到他的更是少之又少。”
老头说完看了眼碧行之，笑道，“老九，若是你活得够久，我就叫你几招，也恶心恶心那个莽夫。”
“什么？”碧行之吃惊地喊了出来，“什么叫我活得够久？”
老头脸上微微抽搐两下，察觉到说漏了嘴，扭过头不再看碧行之。
“喂！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无论碧行之怎么喊，老头就是死皮赖脸地不做回应。
此间，龙鹰挥动硕大的双翅，已然飞越一片冰河，足有千米之宽，似银河落地，和刚才的雪原一起构成壮阔的北国风光。
“到了到了。”老头看到大河左岸的一座枯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