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狂风肆虐，一人穿着麻色布衣，往前踏了一步。
偌大的论剑台只剩下两个人。
站在他对面的自然是碧行之。
“退藏庭碧行之，请阁下赐教。”
身着麻色布衣的男子双手伸向腰间，傲然开口，“本人呼延灼。”
他的声音响如洪钟，和他略显瘦小的身躯联系起来，给人感觉有些怪异。
呼延灼望着对面的碧行之，突然就从腰间掏出两把黄金色的手枪，上面纹有古老玄奥的图案。
尽管他输了也有资格参加接下来的决赛，但高手相争，毫厘之间就是生死之别，若是决赛前就输过一场，对心境的影响太大。
何况呼延灼并不是出身名门，能够站在论剑台上，是他一次次的生死搏杀换来的。
在他看来，胜负即是生死，每一场比试都必须全力以赴。
……
火枪在军队中很常见，在江湖上却并不多见。寻常的火药对体格强悍的修士而言基本没作用。
但呼延灼手上的这两把枪很明显不是普通的火枪。
制枪是一门极为古老的工艺，神话时代之后的一段时间，陆续有名枪出世，这些名枪并不以火药为子弹，而是用原力。
直接沟通天地原力在神话时代是很常见的修行方式，但是随着人族的发展，这种原始的修炼法门逐渐被淘汰，更多的人是将天地原力转化为内力再施展。
原力枪自然也就被历史淘汰，和修炼原力一起被世家名门视作旁门左道。
碧行之一眼就看出了呼延灼手上的是两把原力枪，而且历史很悠久。
因为此刻躺在他怀里的玉珠内，就有一把同样甚至更为古老的原力枪。
……
碧行之在始皇墓里待得时间远远不止两天，因为没有日夜交替，他也不确定自己究竟在里面待了多久。
在这段时间里，楚狂人用近乎残忍的方式把楚王芈槐的刀法教给了他，每天都要把他打的躺在地上站不起来。
在他离开始皇墓之前，楚狂人给了他一颗玉珠，让他把山弓海箭放在里面，不入一品境千万不能拿出来，一次也不行。
碧行之郑重地点点头，二十年来他看了太多的险恶人心。
山弓非颛顼血裔不能拉开，那些大人物拿过去也没用。但是他们不会允许这样的神器再次出世。
既然山弓海箭毁不掉，那么就毁掉他的持有者。
这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逻辑。
碧行之望着这颗玉珠，心神一动，竟然发现它里面有一块不小的空间，大约有半间卧室那么大。
“这……这是空间法器？”
空间法器极为罕见，并且全部传自神话时代，在神话时代之后，再没有新的空间法器出世。人族繁衍数千年，拥有的全部空间法器还是神话时代传下来的那点，其稀有程度可想而知。
楚狂人淡淡开口，“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碧行之疑惑不解，他对空间法器了解的实在太少，因为太过珍贵稀有，就是记载它们的文献也是少得可怜。
“这颗玉珠是鲲的心眼。鲲可以轻易地跳出时空，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心眼。”
碧行之吞了吞口水，“这……这么珍贵？”
鲲超脱于这片天地，是绝无仅有的璀璨的生命，它的一滴眼泪都可以净化血脉，解世间万毒。更何况心眼？
“你也不要想太多，鲲的心脏比泰山都要大，上面的心眼多得数不清。”
碧行之尴尬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山弓海箭和盛着鲲的一滴眼泪的玉瓶放进玉珠中。
望着石棺内的葬品心中一阵抽搐，本来他没打算带什么宝物出去，只求能用鲲泪解掉血毒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看着掌心中的玉珠，自己完全可以把整个始皇墓扫荡一番。
“过度借助外力对你没有好处。”
楚狂人冰冷的声音响起。
碧行之心口顿时凉了一截，只在离开之前开口说道，“我能不能把它带走。”
楚狂人的目光顺着他的手势落在一把枪上。
然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两人在进入始皇墓之前都没有见过这把枪，但是他们又都猜到了这把枪的身份，哪怕碧行之不知道它的名字。
既然它躺在嬴正的石棺内，那楚王芈槐八成就是死在这把枪下。
八百年前，在嬴正即将死在芈槐手里的时候。
一声枪响，一粒子弹，改变了历史。
……
两声枪响，像是惊雷乍现。
碧行之的左手紧紧握住刀鞘，拇指一推，露出一截雪亮的刀身。
“砰砰！”两声，碧行之依靠灵动的步法，堪堪避过快若雷霆的两枪。
“嗯？”坐在耶律宗真的身边的白云宗高手面露惊讶，“他这步法……难道是白青青教给他的？”
然后他自己摇摇头，就是白青青自己的白云九步也没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造诣。他的步法灵动蹁跹，丝毫不拘泥于既有的白云步法，隐隐有超脱之意。
呼延灼也没指望两枪就击败碧行之，他需要的只是时间，碧行之躲避子弹的时间。
他抬起右手，笔直向前，黄金色的枪管瞬间烧得滚烫，变成带点深红的暗金色。
这一枪已经臻至巅峰，他的布衣被凛冽的狂风吹出一道裂口，天地原力不断地涌向他手中的黄金枪，他身边的空气也变得暴烈起来。
呼延灼抬头望向碧行之，突然咧嘴一笑，有些残忍，就像猎人看着待宰的猎物。
碧行之微微皱眉，不是因为这一枪很难对付，而是因为他很讨厌呼延灼有些瘆人的神情。
呼延灼继而抬起左手，对着碧行之不断开枪，阻止他靠近。
碧行之在他的枪林弹雨中只能不断躲避，完全没办法继续向前，更遑论阻止他右手上蓄力已久的那一枪。
呼延灼忽然大笑，他瘦小的身躯在剧烈的笑声中不断抽搐，像患了癫痫一般。
“都说十大名门的弟子如何了不起，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不屑的眼神向碧行之投来，尽管他很矮，但眼神却高高在上。
碧行之没有说话，只是沉默而平静地看着呼延灼，就像看着个无知的孩童，眼里满是怜悯。
怜悯？怜悯！
呼延灼可以接受他眼神里有恐惧、慌张甚至嚣张、狂妄。
但不能忍受怜悯，一丝也不行！
他愤怒地开枪。
“砰！”
一声暴烈的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