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追踪四亿年前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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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后E时代的A级通缉犯

自从发现马阳潜逃后,整个公安局上下都深为震动。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杀人犯,是怎么从看守严密的市公安局逃走的。

这一次,公安局局长亲自过问了马阳意外潜逃的事件。局长立即下达了对马阳进行通缉的A级通缉令。

随即,之前负责“马阳案件”的李队长成为专案组的总负责人。同时,身体已基本康复的刘队长也被分派到搜捕马阳的专案组中。因为钱芳和马阳接触最多,她依然作为刘队长的副手。

考虑到办案能力和经验,刘队长主要负责侦破工作。而李队长则负责协调各地的通缉信息,以及应对媒体和其它机构。

在仔细勘查了现场之后,专案组的几十名刑警来到马阳所在的牢房。他留下的“逃走通道”,让李队长、刘队长、钱芳以及所有在场的刑警都感到难以置信。他们始终想不出,马阳是通过什么方法把如此厚的水泥切开的。

“边缘这么整齐平滑,难道他用的是激光切割机?”李队长大惑不解地问旁边的刘队长。

“比激光切割机还要先进。切割机会留下激光烧灼的焦痕,而它没有。”刘队长说。他问钱芳:“在马阳关押的这段时间,你还有其他人给他带过什么东西没有?”

钱芳见刘队长问她,她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说:“没带什么,除了他研究古书用的资料,我只给了他一些方便食品……这些都是经过李队长同意的。”

“别的还有什么?”刘队长非常严肃地看着钱芳。

“没了。杂志算不算……”钱芳说。

李队长意外地说:“你把外面的杂志给他看了?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钱芳很愧疚,说:“我当时见马阳杀了人,每次还若无其事地对我装成一副无辜的样子,所以我想拿那些对他的报道揭破他的真面目……这些杂志不可能成为他逃跑的工具吧?”

“你不知道这是违反规定的么?这不是他逃跑的工具,但很可能是他逃跑的诱因。”刘队长也很生气。

钱芳很懊悔,说:“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我没有想到他真的能从牢房里逃走。如果他用的是这样的方法,那么之前马阳是怎么逃出去杀的那名女证人的呢?”刘和李对这个问题也没有答案。这时,她忽然想起了那个眼镜盒,“对了,还有一件东西……”

“什么?”刘队长和李队长不约而同道。

“魏所长的眼镜盒。是马阳请求我带给他的。”钱芳说的时候也感到大意了。

刘队长急问:“什么眼镜盒?他有没有带走?”

李队长一听,对刘队长道:“这眼镜盒是魏所长的遗物,这件事钱芳倒是和我说了。眼镜盒我也看过了。”

这时,钱芳从搜查牢房的一名刑警手里接过魏所长的眼镜盒,说:“就是这个眼镜盒,里面我检查过了。除了魏所长的眼镜外什么都没有,所以……”

李队长也说:“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刘队长不吭声,拿过眼镜盒仔细看着。很快,他便啪的一下打开了下面隐秘的夹层。旁边的钱芳和李队长都倍感意外,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老式的眼镜盒里还有一个“暗盒”。

刘队长看到里面有两个存放镜片的位置,其中一个空着。但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他只是说:“这是早就没有人用的放老花镜的眼镜盒,因为镜片已经很少了,所以用这种老花镜的人一般都有几片备用的镜片。马阳留下眼镜盒看来它对他逃走没有什么帮助,就是……”刘队长看着空着那块镜片的地方,但是他一时还不能把眼镜盒与马阳的逃走联系在一起。

“会不会是有人帮他逃走的?”李队长说,他们来到牢房床下的洞口。床已经搬开了。

“现在不排除这种可能。”刘队长说,“可是,你们看……”他们都探头向下望,“从下面档案库地板的切痕看,不像是有人从下往上切的。”

李队长有些想不通,说,“我们这栋楼的牢房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而且还配备了热像监控系统。但是当天值班的两个人都说没有看到异常。而且他们肯定马阳的热像始终没有消失,只是偶尔移动了一下……不过这都是睡觉时正常的现象,其它牢房的犯人移动的比马阳还频繁但都没有异常情况。可是,两个人说几乎就在他们视线离开监控屏幕的几秒钟,他们同时发现马阳的热像消失了。等赶到牢房里搜查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逃走很久了。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方法。”

对于这一点刘队长也感到很迷惑,他只是说:“关于马阳的案子,一直存在着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起初我不相信是马阳做的,袭击研究所的不明枪击可以确定不是马阳亲自干的……当时他就和我们在一起。还有攻击我们的剑齿虎,这是史前的动物……而马阳在牢房里却能杀死那名住在二十六楼的女证人。”他们都想到了许多无法解答的事,“可是,种种迹象又表明‘走私’和‘谋杀’都与马阳有直接关系。尤其是到处都留下了他的指纹,包括那种枪……这种枪连我们的武器专家都没见过,它们是从哪儿来的?”

“这些疑问只有抓到马阳才能解答。”这时李队长说:“A级通缉令已经发到全国各地的公安局和分局了,我们同时在互联网也发布了马阳的通缉令。这次局长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尽快抓住他。”

刘队长也说:“是啊,现在这个案子的关注度太高了。在所有的媒体都倾尽全力报道马阳案件时,他却在我们眼皮底下逃跑了。如果抓不到他,我们实在没法向局里交待。”

此时,进来几名刑警告诉李队长国际刑警组织也派人来了。李队长跟刘队长说:“这案子我和国际刑警也通了气。有他们帮助可以防范马阳逃出境外……我先去接待一下。”刘队长向他示意了一下。

李队长走后,刘队长和钱芳到了楼下档案库,他们来到马阳切出的三米深的洞口。档案库已经被暂时封存了,取证的刑警刚刚出去。现在,档案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查看洞口的时候,钱芳想起了第一次和马阳在毛乌素沙地的行动。她抬眼看着刘队长,悄声说:“队长,你还记得我们头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么……谁能想到他是这样一个人。”

刘队长看到钱芳的神情依然显得难以接受,也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当然记得……人的内心世界是最不可琢磨的,从外表永远也看不出一个人真正的面目……马阳给我的印象一直很好……我之前也以为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此时,两名刑警都用手电照了照洞底,望着被挖穿的三米厚的水泥地基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钱芳忽然对刘队长说道:“我一定要亲手抓住他!”

深夜,当繁华的城市渐渐睡去时,马阳却从始终都不安稳的睡中醒来。他强迫自己一定要休息,现在精神和体力对于他是第一位的。

马阳从铁楼梯上到了楼顶,他很小心地查看了一遍。楼顶天台和配电房都没有人。他顺着楼梯下了楼,这条新街两旁的路灯还没有通电。马阳感到周围陌生的环境,在黑暗中反倒增加了几分安全感。

他提心吊胆地来到已经关门的小超市,它位于丁字路口的一栋上面还没有入住的大楼。

他藏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冷冷清清的路上除了零星急驰而过的车辆外没有一个人。马阳设法弄开了超市后门的锁头,他把被烧开的锁揣进兜里。这样即便警察勘查现场的时候,看不到指纹和锁头也不容易想到他与这个失窃案有关——他们只会把它当作普通的失窃案。

随后,他再抹黑进到了超市里面。虽然现在已经是逃犯了,但他头一次做贼心跳得依然十分厉害。

在超市一排排的货架里,他首先找到了洗衣服用的橡胶手套。这样他不会留下指纹。接着他便开始寻找自己迫切需要的水。刚一找到,马阳迫不及待地咕咚咕咚喝起来——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喝水了。随后,他又打开另一瓶矿泉水继续喝着。

喝完水,马阳觉得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许多,他感到没有水比没吃东西还难受。随后,他开始在超市里搜集必需品。

“只能来这一次,一定要多拿一些。挑最需要的。”马阳心中提醒自己。他找到了一个轻便的旅行包,开始在货架上逐一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他在不断装矿泉水和食品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货架上放着便携式的微型电脑。

马阳犹豫了一下:“这些都是贵重物品,要是拿了这家小超市损失可就大了。”但是,他转念又想到,“如果我只拿水和食物,那么警察即便不看到锁头也很容易就想到是我。”于是,他在其中挑选了一个功能最齐全的掌上电脑,同时还拿了几块太阳能的充电电池。还有一个磁力生电的手电筒。

在这个科技异常发达的时代,这些原本的高科技产品现在已经成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东西了。

需要的东西都拿得差不多了,马阳把超市的收银台用货价上的改锥撬开。他知道里面的钱早就在昨天结帐的时候都带走了,但他要做出一个笨贼肯定做的事情。目的同样是为了避开警方的怀疑。

马阳匆匆离开后,依然提心吊胆地回到了第二十七层。查看了一下周围的动静,他总算放下心来。

在翻看自己偷来的东西时,马阳想着:“这次这家小超市损失可不小……等洗脱了罪名,我再找机会补偿吧。”马阳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很快转念不去想这些无法解决的问题。

“只有抓住那名凶手,我才有可能洗脱罪名。”马阳想到这儿,恨不得立刻就找到那个把他往绝路上逼的人。他掏出兜里的投影机,把旅行包里的电池试了一下。其中两块可以用得上。

随后,他又把掌上电脑装上电池,通过内置无线网卡附送的上网时间开始搜索网上有关自己的信息。做这件事的时候,马阳是很忐忑不安的。其实他现在非常害怕看到有关自己的任何报道,但是他又不得不这样做。

电脑的显示屏是类似投影机的一束光,不过它里面可以伸出一个伸展开的白色屏幕。这样光便可以更清晰地呈现在“白色屏幕”上。

很快,马阳便查到了有关他的铺天盖地的报道。关于他的报道和言论真实和不真实地混杂在一起,每个网站的首页和论坛都是人们讨论他杀人动机和诡秘疑点的文章。

从中马阳还看到几个很有代表性的贴子:

我就是正在被通缉的马阳,我承认是我杀了人。但是,你们永远也抓不到我,因为我是外星人派来地球的……

我是××巫术协会的会长,马阳是我们协会的成员。他把我们教给他的巫术用在了邪恶的地方,我们已经正式声明把马阳驱逐出××巫术协会。另外,为了证明消息的可靠,我们协会的地址和EMAIL是……

揭露警方隐藏“马阳案件”的惊天内幕,标题后面是十八个大惊叹号!马阳已经被公安局秘密审判并处决了。我们家就在公安局对面,前几天的深夜我听到公安局方向传来了几声枪响……

马阳看着这些铺天盖地的所谓“惊天内幕”,如果它们讲的是别人、如果是在过去——那么他或许会哭笑不得。但是他现在笑不出来。

“网络越来越成了无知者的天堂。”这句话几乎是在同时产生的。

这时,他又在一个网站看到一个链接,上面写着“你想抓到并杀死马阳吗?请点击下面的广告。”

马阳不知道这个广告究竟是什么目的,他一点原来竟是一个游戏。他已经被设计成了一个游戏。在游戏介绍中,马阳知道这个游戏是专门根据他设计的。在游戏里面,玩家作为警察可以对他进行搜捕和追踪,可是从截取的游戏画面看,马阳感到那些游戏情节——与其说是搜捕,不如说是猎杀。

他像一只被猎杀的动物那样,成为游戏者游戏取乐的牺牲品。

看到这些全部与他有关的充斥着“后E时代”特点的电子垃圾,马阳真是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成为时下人们最关注的焦点,可是没有一个人关心他是否是清白的。他们把他当成了娱乐和消遣的对象。在马阳看来,这些幼稚、无知、无情、甚至残忍的人们——比他更像是凶手。只是没有法律定他们的罪,所以他们也就没有罪了。

在每个网站上,马阳一看到“A级通缉令”几个字,心里就咯噔一下。这些通缉令有些是他的,有些不是。但他不想也不敢去看那些通缉令的内容。

这时,马阳突然在眼花缭乱的报道中,看到了记者采访他父母的报道。上面虽然只说了他的父母对此事全不之情。报道中附加了一张照片,他的父亲和母亲脸上都没有表情也没有眼泪,但显得十分不安和疲惫。看上去像是刚刚接受完警方的询问,他们正在护送他的父母离开记者的重重包围。

“看来警察并没有为难他们……”马阳虽这么想着,但看到照片上的父母,马阳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他记得最后一次回家是在两年前,“想不到那竟是永别……”

自从逃出公安局后,无论多么担惊受怕他都没有哭过。可是这张照片比任何的危险都更刺痛马阳的心。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马阳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水泥地上。身边的掌上电脑早已关闭了,但那张照片却在他的脑子里久久不能消退。

此时,马阳原本清晰执着的信念,再次化作一片前途未卜的空白。

“有时候,死比活着要容易得多……”马阳绝望地想着,但是他很快清醒过来,“不,我不能这样死,这样死就等于证明我是有罪的……即便死了,也是含冤而死……这样这能证明那个凶手赢了,而我,死得不明不白又毫无价值。”

马阳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你是谁!我一定要抓到你!”这突然地迸发令他一下耗尽了最后一点心力。马阳颓然倒在了地上,理智重新让他平静下来,“现在千万千万不能失去理智……”这句话他告诫过自己无数次了。

他又想到了父母,“至少他们肯定相信我是无辜的……为了他们我也要活下去。我不能就这么毁掉自己。”

这时,他想到刚才的声音是否会引起周围什么人的注意,于是他悄悄爬起来从窗户的木板向对面望去。他看到远处月夜中的一栋栋楼是那样的宁静,人们都在安稳地酣睡着。看了一会儿,马阳渐渐放了心。

他想重新打开电脑查看信息,但随即又打消了念头。他从旅行包中拿出了一个夏天旅游用的很薄的睡袋,它是超市换季减价的商品。马阳看了看里面的矿泉水,他真想用这些水痛痛快快洗一下。可是,现在水只有这么多,他必须节省着用。

于是,马阳钻进了睡袋,开始了又一个难眠的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