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追踪四亿年前的凶手
2101000000030

第30章 古书秘密中的秘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马阳因为有了之前发现的“新线索”。他对这本玛雅古书的破译更是痴迷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把自己的处境完全抛到了脑后。

不过,马阳还是感觉到钱芳最近探视他的次数少了一些,不像之前每天都来看他。他猜想她是不想打搅自己,想让他潜心破译玛雅古书。

仅仅这几天的破译工作便令马阳有些焦头烂额,他原先打算把古书中他所认识的文字按照页码的顺序先翻译出来。然后,再以“时间”作为线索根据上下文推敲其它文字的含义。

可是,只做了几天马阳还是感到工作量实在太大了。按照这样的速度,单把这本古书中已知的文字翻译出来没有几年是根本完不成的。而要把它彻底破译,如果顺利的话恐怕没个二三十年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他知道很多研究者花了毕生的精力也没能找到彻底破译的方法。

马阳疲惫地躺倒在床上的书堆里,感到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有些透支了。他把胳膊放在眼睛上,让一切都变成黑暗。好能静心思考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我看得提出来请其他的专家来共同完成这项工作,不然靠我一个人是根本无法完成的。”马阳一边休息一边考虑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慢慢得,他思考的问题又回到了玛雅古书上,“为什么这部记录了僧侣秘密旅行的书,要对阅读者进行如此冗长的告诫呢?而且这么小的文字分明是不想让大多数人阅读……还有,在翻译的那几页中,通篇大量都是在对阅读者进行警示和告诫……这种不厌其烦的做法会不会另有所指呢?如果这本书仅仅是记述僧侣的旅行,那么它无论多么神秘对于阅读者来说都只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当马阳想到“可望而不可及”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念到,“那么,如果如此多的告诫是在暗示这本书的内容不止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它会不会暗示,在这本书中便隐藏着可以进行这种神秘旅行的方法?!”马阳被自己的想法惊醒了,仿佛在黑暗中忽然看见一道照亮彻夜的电光。

他的心跳不断加剧但脑子里却拼命地要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想法不但冲破了这本玛雅古书原有的神秘,而且冲破了马阳心中无数潜藏的恐惧。

他内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问着:“要是这本书真的藏着时间旅行的秘密,难道这便是证明已经有了可以回到过去的途径么?……回到四亿年前?!”马阳满脑子都是战栗的恐惧和慌乱,“那书中分明告诫着阅读者不要进行这样的尝试,这样做就等于是……在找寻死亡!它由死亡守护着这个秘密,如果我冒然闯入就必定无法避免要去面对那未知的死亡……可是,如果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是否就能躲过羽蛇神的惩罚呢?……”马阳心中矛盾重重。

可是从这个念头,他也找到了对这本书新的破译途径,“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如果光从破译的角度来讲,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把这本玛雅古书通本翻译出来……而是破译出那段进行时间旅行的方法。此书既然叫做《僧侣秘密历》,那么书中大量的篇幅一定都是在记述僧侣神秘旅行中的所见所闻,而如何进行时间旅行的部分可能并不长。”这个判断在马阳的头脑中逐渐清晰起来。

“那么,我现在要做的就是,首先找到并破译出如何进行这神秘旅行的途径!”此时,马阳已经做出了明确的决定。他认为如果单做这样的破译,他的工作量便会大大缩小。而这具有针对性的破译结果无论是好还是坏,它都对于自己更有意义。

在接下来的深入研究中,马阳终于在金箔古书的前面部分找到了一些线索。逐渐,他开始对金箔古书的内容有了初步的了解。

开篇的几页是玛雅大祭司对羽蛇神的赞美,同时也是对僧侣即将启程的祝福。而之后便是讲述僧侣们穿过“黑暗的路”来到了一片奇异的国度。

其中“黑暗的路”引起马阳的注意,因为在介绍他们的行程的时候对于他们所行走的路多以黑暗来比喻。

“什么样的路始终是黑暗的呢?”马阳思索着,他觉得即便是茂密的热带雨林也有偶尔见到阳光的时候,“除非,这条路指的是隧道或是山洞……只有这样的旅程才始终都是黑暗的。”可是,马阳按照金箔古书的页码一页一页地寻找着“时间旅行的方法”,却一直没有找到记录这种方法的文字。

就这样,马阳一直在苦苦寻找,时间也在一天天地过去。但是,他所期待的内容却像是消失了一样,在浩如烟海的玛雅象形文字中杳无踪迹。

在这期间,钱芳来过几次。每次都来了解他研究的进度,并且告诉他一些研究所和外面的情况。马阳开始越来越感觉到钱芳的话比原来少了,呆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他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问她。

终于,马阳借着钱芳来的机会,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这次,无论马阳怎么问钱芳都不肯说。她急匆匆地不辞而别,令马阳更加忐忑不安。

破译工作还是毫无进展,这让马阳越发心烦意乱起来。他被囚禁在这间牢房已经快两个月了,外面的事情他只有从钱芳口中才能了解到一些。许许多多的事又重新侵占了马阳的脑子,他开始丧失找到古书秘密的信心。

这天晚上,马阳吃了点东西后,便收起了研究资料躺在了这张木版床上。现在,他的牢房里多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由于天气关系,床已经添上了厚一点的褥子和薄被子。但还没有到暖气的时候。

每个晚上,马阳都很难像家里那样安睡,总是过了很久很久才能渐渐睡着。

每当马阳从金箔古书的研究中回到现实,周围的一切和自己的处境就让他感到不安和恐惧。这种感觉开始随着钱芳态度的改变越来越强烈——她起先还想掩饰,可后来再也无法掩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马阳闭上眼睛成天都在想着这个问题,她不告诉他他就根本不可能知道,“是关于我的事……还是与我有关的事?”马阳越来越思念家里的人,“现在还是不和他们联系为好,这样的事……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说……再过一段吧,不要让他们白白地担忧又解决不了问题。”马阳逃避地想把这件棘手的事往后推。

他又想起了魏所长,所长的音容笑貌依然历历在目,“难以想象,魏所长已经不在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该怎么办?”马阳一想到自己的处境,依然束手无策。

每当这个时候,他一闭上眼睛魏所长、灵可、赵宾、刘峰、肖一欣的模样和声音便会萦绕在他脑海中,每次想到事情如此突然地变故他都忍不住伤心。他感到牢房消磨着他的意志和判断,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会发生在他的头上。

“我该怎么办?”这个他已经问了自己无数次的问题……始终都没有答案。

一天晚上,钱芳意外地来了,但这次她和过去不一样——她把那把椅子放到离玻璃墙更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次钱芳首先开了口对马阳说:“你不是一直想问我出了什么事吗?”

马阳来到了玻璃墙边上,急不可待地问:“对!你快告诉我,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马阳期盼着钱芳的回答。

钱芳用一种敌意冰冷的目光看着马阳,说道:“我一直都相信你不是凶手……但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太愚蠢了!”钱芳用一种难以接受现实的眼神审视着马阳,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盯着马阳,“我竟然会被你这样一个人骗得结结实实……你竟然连那个证人都不放过!是你杀了她……”钱芳此时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此情此景令马阳万分惊诧:“你在说什么?什么证人?……”

钱芳根本不理会马阳的问话,继续说:“你害死了我们的刑警、害死了你的同事……现在,你害怕她出庭作证,连她也杀了……你为什么一个都不放过?”

马阳对于钱芳这无端的斥责无奈地笑了,他松开了贴着玻璃墙的手,回身走到牢房的小窗下,说:“看来你也信了……只是我没想到连你也放弃了起码的理智,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都加到了我一个人的头上……”

“你真是个可怕的人……”钱芳走近了玻璃墙,“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的,也许你之前就安排好了。让人假扮成你,这样好用你不在场的证据来洗脱你的罪名,但是……杀死那个女证人,我是看见的……你不是也看见了我么?”钱芳逼问着一脸惊诧的马阳,但她并不相信他欺骗性的表情。

马阳这才头一次知道她说的那个证人是女的,他不知道她能证明什么但他知道她的死又是自己新的一条罪证。

“你说我杀了她?而我又看见了你……那为什么你当时不打死我?……”钱芳清晰的目光忽然模糊了,她没有回答马阳。

马阳接着问道:“你认为我从这个牢房逃脱,杀死那个你说的证人……然后,我再重新回来……你觉得这符合逻辑么?我既然能逃走为什么不就此逃走……还回来干什么?”

“这样可以证明你不是凶手,作为你不在场的证据。”钱芳停了片刻,脑子里却思索着,“也许他是不在场,但是那个凶手的相貌和眼神为何与马阳那么像?”钱芳自信没有看错。

她又回忆了当时的一幕,这段时间她一直暗中保护着证人。但女证人在阳台就站了那么一下便突然倒地身亡了。钱芳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女证人的家住的是二十六楼……可是这已经无关紧要了。随后,她用枪的瞄准镜看到地面蚂蚁一样的人群中有一名男子看着她,但很快便匆匆走了。

这一闪过的脸钱芳认出就是马阳!而他看到自己显然也吃了一惊。钱芳记得他的手下意识地抓住了旁边路灯的铁杆,但离开便转身逃走了……他的手正往衣服里藏一个东西,很像是那种可以瞄准远距离目标的先进的枪。一切几乎都在刹那间发生,但是钱芳感到那面孔和那眼神就是马阳,“如果不是他,那么那人也一定认识我,不然不会那样看着我的。关键是……他太象马阳了……除了马阳之外还有谁会既与马阳相象又认识我呢?”钱芳感到这个问题一时还很难得到结论。

很快,钱芳便说:“现场留下的指纹是你的?”

“什么指纹?在哪儿留下的?”马阳问。

“这当然不能告诉你。但那指纹已经检验过了。”钱芳用确凿的口吻道,“你如果与这些人的死无关,为何每次都能找到你的指纹?这个牢房你是逃不出去的……但是,你一定把自己的指纹给了你所指使的人,让他们留下这个能证明你不在场的证据。”

马阳知道辩驳也没有用,于是说道:“你们既然有了那么多确凿的证据,怎么还一直把我关在这儿?有了那么多的证据你们为什么不马上审问我?”马阳反问。

“已经没这个必要了。”钱芳漠然地对马阳说,“今天我来就是告诉你……下个月开庭,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下个月?”马阳心里一震,“你不是说那证人死了么?……”

钱芳一听便冷笑道:“你以为杀了一个证人就了事了么?……她是死了,证人当然不会是她……而是我!”她看到马阳不说话,于是从包里拿出一叠报刊和杂志。

钱芳把那些刊物扔进伸出的抽屉,然后在墙上按了一下隔着玻璃,说:“好好看看吧,如果你对自己的罪行没有印象的话……这些报道和人们的反映应该能帮你回忆起一点……不是说你是个记忆力超常的人么?那就在这儿好好回忆一下你都干了些什么,出庭的时候看你怎么为自己申辩……”说完,钱芳转身走了。

在开门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马阳,异样的眼神陌生得让马阳仿佛不认识她。

“不到最后我是不会相信的……真没想到……”钱芳没有说下去便离开了。

钱芳走后,此时的马阳颓丧到了极点。在钱芳的斥责下他忽然丧失了最后一点面对现实的勇气。她的话虽非事实却深深伤害了马阳,他始终认为只有她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和信赖的人——可是,这一次他又错了。

“不到最后……那么,现在便是最后了……这个最后是什么意思?……”马阳觉得思维也像自己一样被这牢房彻底困住了。但是他很快明白了最后是什么意思,“看来审判早已有结果了,对于我只是个程序,而……”马阳想到了死亡的判决,“那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马阳又想起了黑暗中听到的那句话——“不要相信任何人”。

“难道这就是它的含义?”马阳在心中无声地问着自己。

他慢慢地走到抽屉前,取出了那些报刊和杂志,他把它们放到桌子上翻看着。显然,自研究所遭到不明袭击后,所有的记者都没有闲着。

马阳仔细地翻看着摊开的一大堆报刊杂志,上面的头版头条几乎都是有关他离奇杀人案件的报道和罪证。无数的照片、目击者的记录、警方的调查和答记者问。外面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他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最备受困扰和伤害的诸多事情——竟成了时下最热门的新闻!

“一切他们都报道了,一切的一切……真的和假的扩充了内容和数量,便显得更加真实可信……连我都快相信是我杀了人,我就是凶手。那些警方提供的照片、那些警方的调查和跟踪报道不会都是无凭无据的。”马阳见到其中出现频率最多的便是杀死汪文先的地铁监控录像截取的照片,“可是……难道真的是我杀了人?难道我连我自己杀没杀人都不敢肯定了吗?”马阳痛苦万分,脑子乱到了极点。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充斥着他混沌的头脑。

他无法解释这一切,他感到这牢房就如同命运一样,仿佛有一双不知从何而来的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他的喉咙,而他不但毫无还手之力甚至都不知道面对这“无法形容的追杀”该如何去反抗。

现在,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可是马阳依然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开始,命运又为何会这样安排——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此后,钱芳没有再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