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连忙快步跟上,可凌霜傲走到大门口,却忽然又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盯着院中,一动不动,许久,才慢慢挪到门边儿,伸手敲了敲那敞开的大门。
“有人来啦。”一个苍老的声音随即从院中传了出来,随即便是数声咳嗽“咳,咳,门没关,诸位进来便是。”
说话之间,却见一个佝偻的身影慢悠悠地挪进了众人的视野之中,是一位老者,穿着一身黑蓝色的长褂,头发灰黑,面色铁青。虽说头发没有白,但是给人感觉少说也有八九十岁高龄了。老者看着一众,慢悠悠地说道“怎么现在就来了啊,那就跟我来吧。”
老者走得很慢,杵着拐杖一步一步地向前挪着,边走边自言自语道“哦,年纪大了,走得慢些,诸位多担待啊。”
“没事儿。”薛百平笑道“我们不急,您慢点儿走。”
“诶,好,这年纪了,腿脚不利索,想快也是快不了的。”老者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点儿来的人着实不多,年轻人们都还在金楼晃荡没回来呢,就剩下我这么个糟老头子看着家,怠慢了,还望诸位海涵。哦,老夫叫姓陶,这儿的人都叫我陶翁,老糊涂了,说了半天,都忘了跟诸位介绍了。诸位小心啊,这儿有个坎儿。”
“好嘞。”薛百平答道,连忙上前扶住陶翁,说道“您也慢点儿。”
“谢谢啊。”
“我说老爷子啊,您这是带我们去哪儿啊。”
“去你们想去的地方。”
“啊?您还没问我们来干什么啊?”
“无外乎为了生死簿嘛。”
“您怎么知道。”
“能看出来。”陶翁说道“这些年太平盛世,来找无间地狱杀人的是越来越少,不过来无间地狱的人却是越来越多。老头子在无间地狱呆了一辈子,也从未见过这些年这么好做生意的。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价目表不惜是豪掷千金,有的都赶上杀十几个人的价钱了。哎,其实知道别人值多少钱,自己值多少钱又能怎样,白浪费那么多雪花儿银。”
“您老说得是,我们这不是好奇嘛。”
“年轻人嘛,最是争强好胜。我年轻时也是一样,总想比别人强,总想比别人厉害,为了一个输赢强弱,不惜以命相搏,不惜倾家荡产,到头来,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无论你再怎么风生水起,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抔黄土。”
“你说的是,您说的对。”薛百平连声笑道。
“你小子脾气倒是好。”
“啊,那要看对谁。”
“不错,总归总知道尊老也是好的,其实有这生死簿在倒也是件好事,花再多钱,总也比丢了性命强啊,就当是舍财免灾了。”
“对,对对。”
薛百平和老者聊得是热火朝天,可是一旁萧衍和邱奉看起来却是忧心忡忡,特别是那邱奉,一手紧握着手中的腰间的判官笔,一手却是不住地颤抖,而那脸色,更是难看得异常。
其实想想,也的确如此,料谁也不敢相信,传说中那让人闻风丧胆的无间地狱竟然会是这样。还是那句话,这里的一切都正常得实在是太过不正常,朴实那院落,简单的陈设,最是那老者的云淡风轻实在是让人感到无所适从。当然,像薛百平这般没心没肺除外。
“到了。”跟着陶翁走了好一阵,一路是从大门口绕到了后院,终于是在一座假山前停住了脚步。
“在哪儿呢?”薛百平不禁问道
可是话音未落,却见眼前火光乱闪,红的,黄的,蓝的,绿的,五彩斑斓,就是那假山里,忽而红彤彤如同火海一片,忽而蓝莹莹如同碧海蓝天,忽而绿森森恰似鬼怪欲现,忽而又是五彩绚烂,而且光线极亮,照得林雨辰甚至有些睁不开眼。
半晌,却听陶翁说道“别闹了,带着孩子呢,别给吓着了。”
“啊哈哈。”只听洞内一人笑道“孩子?你说的是他吗,你觉得我们这些小把戏能吓到他?”
几人这才低下头,看了看林雨辰,却见林雨辰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洞内,一脸的好奇,甚至可以说是惊喜。
“啊哈哈!”陶翁一声大笑“看来是我多虑了。”
“好吧,你们进来吧。”话音刚落,洞内便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一点微弱的仅仅可以照明的火光。
“那诸位就进去吧,老朽就送到这儿。”只听陶翁说道。
“诶,您……”几人连忙回头,可是那陶翁已然不见了踪影。
“邱庄主,您怎么了?”薛百平忽然注意到了一旁的邱奉。却见其一手撑在假山旁,一手紧握着腰间的判官笔,闭着眼睛,浑身却是不住地颤抖着。
“那人……”半晌,才听邱奉说道说道“走了?”言语之间难掩恐惧之情。
“走了啊,有什么不妥吗?”薛百平随口说道。
“那人,不是一般的人啊。”
“你也觉得吗,我也这么认为啊,你看那老者来时走得那么慢,现在确是一转眼就不见了,我早就猜到他是深藏不露,八成是个绝世高手。”
“不是,我是说他绝不是个活人。”
“哦,原来是这样啊,萧哥您多虑了。”却听薛百平笑道“老年人嘛,都那样,我爷爷以前就那样,他要是躺那儿啊,不打呼噜就跟死了一模一样,小时候把我吓了好几回。”
“不,绝不是,这不一样,我跟了他一路,却没听见他的半点儿鼻息。”
“什么?这怎么可能啊?您是不是听错了?”
“绝对的,不会错。”邱奉不禁长舒了口气,说道“我开始也不敢相信,可是难道这一路上我都听错了吗?”
“诶,萧,萧哥,你又怎么了。”忽听薛百平又喊道。
却见萧衍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半晌才说道“我以为是我听错了呢。”
“什么?”一听这话薛百平也吓得不轻,也一屁股坐在了假山上,转眼又看了看假山中闪着微光的石洞,说道“咱们还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