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事儿便就从巷口传到了巷尾,就在伙计们准备笔墨纸砚的时候,客栈便已挤满了人,众人是议论纷纷“这下有好戏看喽。”
“一听说是个才子,我便知道那马大哈要整这一出。”
“这可苦了那公子,那公子看着可真是眉清目秀,风度翩翩,不知道这才华如何。”
“才华如何?”不禁冷冷一笑“那剑门的徐子凡,你说才华如何?”
“哟,这还是个大才子啊。”
“再是大才子能有什么用,那千里马还需要伯乐,俞伯牙还需要钟子期呢,你说那马大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懂个屁啊,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还狂妄得不得了,就会满嘴胡诹,一窍不通,哎!”
“不该呀!那徐子凡何等才名,又是何等身份,咋能跑到这儿来给那马大哈写对联呢?”
“文钱逼死英雄汉嘛,听说是刚来这儿就让毛贼给偷了,身无分文,所以……”
“这哪儿成啊,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了以后别人怎么说我们江城人,不就是些许盘缠嘛,我去……”
“诶诶诶,你别着急嘛,先看一看,让那马大汉先闹一闹,看这位大才子是真有大才呢,还是说徒有虚名。”
“这?”
“再说了,都等着看好戏呢,你别去扫了大伙儿的兴致不是。”
“诶,我说二位,听您俩这话,似乎这中间还有什么典故不成。”听那一老一少聊得不亦乐乎,一少年似乎也来了兴趣,连忙凑到了跟前,问道。
“外地的?”那老者反问道。
“嗯!”嗯少年点了点头。
“难怪呢。”那稍年轻点儿的中年男子说道“这其中故事可就多了,说来可就话长啊。”
“您给我讲讲嘛,讲讲嘛。”少年笑道“你看那儿不是还得一段时间嘛,你们闲着也不是闲着嘛。”
“好,看你小子倒是挺有礼貌,那老朽就给你讲讲。”却听那老者说道“看到没有,那个就是马大耀,人送外号马大哈,是这里的一个土财主,这儿的客栈就是他开的,旁边有几个酒楼也是他的。”
“诶诶诶,你扯这些干什么啊?”那中年男子却是听不下去了“照你这样说说到猴年马月去了,小伙子,我简单点儿跟你说吧,就是这个马大哈,胸无点墨,但是呢,却附庸风雅,最是喜欢跟人对对子,你说你喜欢也就罢了,你最起码也多读点儿书吧,可是他呢,依旧是一见书本就犯困,还说那书上的人都是不好好说话,对对子全靠自己硬憋瞎扯。”
那中年男子说着便是气不打一处来,转眼看了看少年,可那少年却依旧是一脸微笑,应声道“这样啊。”
“算了,这样也跟你说不清楚。”却听那中年男子再次说道“我跟你举个例子吧。就比如说有一次吧,别人给他出了个上联叫‘避暑最宜深竹院’,那人也知道他没啥文化,于是便也弄得简单,可是那马大汉硬生生憋了半年都没对出来,最后终于是憋出来了,你知道他是怎么对的吗?”
“怎么对的?”少年问道。
“伤寒莫妙小柴胡。”那老者一脸嫌弃地说道。
“啊?还挺好啊。”少年笑道。
“什么?”转眼一看那中年男子已是一脸愠色,恶狠狠地瞪着少年,厉声说道“这叫好?”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少年连忙说道“我是说表面上还好,不过这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生拼硬凑。”
“对嘛。”一听这话,那中年男子的脸色方才缓和了好多,接住说道“还有一次,别人给他出了一联叫‘月下轻弹三尺剑’,你知道他憋了三个月之后是怎么给人家对的吗?”
“怎么对的啊?”
“时间紧迫一刻钟。”老者再次说道。
“噗!”少年这次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也太奇葩了吧,哪儿有这么对的呢?”
“这还算是好的呢。”却听那老者说道“那你是没见过他别的,人家给他出‘庭前花始放’,他给人家对‘阁下李先生’;人家给他出‘六盘山顶险’,它给人家对‘一碗水端平’;人家给他出‘桃憔柳悴老心事’,他给人家对‘麻痹松弛大意人’。最可气的是有一次人家给他出‘满目霜花云弄月’,你知道他给人家对什么,他给人家对‘光头浪费花泽油’,你说可气不可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那少年已是笑得合不拢嘴“怎么这么逗啊。”
“逗?”那中年男子却是冷冷一笑“那你才是没见过什么是逗。”
“这么说,还有更滑稽的?”
“当然。”那老者说道“就以前我们这儿有个书生贴了副对子,上联是‘二三四五’,下联是‘六七八九’,横批是‘南北’。”
“那这家人年关不好过啊。”却听那少年说道。
“这么说你小子看出来这其中的奥妙了?”老者皱着眉头看着少年,眼色中却有那么几分怀疑。
“你看我说得对不对啊,这上联‘二三四五’,下联‘六七八九’连在一起那便是缺衣少食,横劈只写了个‘南北’那说明没有东西啊。”
“不错不错。”老者说着便拍了拍少年的肩头“后生可畏啊,我当时还一时没反应过来,后来别人一提点才明白。”
“那这跟那马老板儿有什么关系呢?”少年不禁问道。
“你听我给你把话说完,大伙儿啊,一看他这个对联,也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主要是他这个对联本来就写得好,我们这儿人本来也有个习惯,那就是不敬官宦敬才子,于是就纷纷给他送东西,这事儿不知怎地就传到了那马大哈的耳朵里,于是那马大哈便连忙跑过来看,看他又看不懂,还磨不开面子去请教别人,听见别人说妙他也说妙。本来这也没他什么事儿,可是不知道谁讥了他几句,又经不住别人起哄,于是他便夸下海口,说七日之内一定会写出一副更好的对联。”
“那他最后写出来了吗?”少年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哪儿能写得出来啊。”老者说道“憋了六天一个字都没憋出来,又害怕自己丢面子,于是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在第七天夜里,偷偷拿着钱财跑到那书生家里,求人家给他写一副对联。”
“那书生最后给他写了吗?”老者刚传了口气,少年便忍不住催道。
“你小子怎么猴急猴急的。”那中年男子看不下了,不禁说道“开始不给写,谁愿意给他写啊,而且那书生以前本来就跟那马大哈有些过节,可是实在是经不住那马大哈的软磨硬泡,于是便就给写了副。”
“怎么写的?”
“这上联是‘一二三四五六七’,下联是‘孝悌忠信礼仪廉’,横批是‘财通南北’。”
“哟。这不是骂他吗?”中年男子的对联刚一念完,那少年便是一阵惊讶。
“怎么?你小子有看出来了?”中年男子亦是有些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