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天城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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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彭石头抱着那件瓷器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家。小区里装修家的那户电锯声和电钻声还在刺耳地尖叫,他心烦到了极点,开了门还没换拖鞋,哈巴狗便到他身边了,他生气地踢了狗一脚:“滚,滚远些!”

姚丽菊大嗓门叫开了:“去哪了,眼看天黑了也不见你面,把我急死了,你的病到了什么程度你还不知道,怎么手机也不开?”

彭石头放下瓷器,掏出手机一看,手机关着。“唉,一天快过去了,忘了开手机了。”

“从哪买的这瓷器?”姚丽菊也不问彭石头吃饭没有,看见彭石头怀里抱着梅瓶,问到。

彭石头早在回来的出租车上想好了。他对姚丽菊说:“今早去公园,碰见一个算命的,人家送了我一卦,说是要想当处长除病魔保平安,就得给家里摆上两件瓷瓶。瓷瓶瓷瓶,象征着平平安安的意思。”说完便急着去厨房吃饭。

姚丽菊从沙发上起身,摆起大屁股也去了厨房帮彭石头热饭去了。姚丽菊还问彭石头买瓷瓶花了多少钱?彭石头说这是老货,元末明初年代的,人家要五千,我硬砍到了两千元。说完也不管饭热好没有便端碗吃起来。

姚丽菊一听这话,就不高兴地说:“咱们的家买这么贵的东西不值,为了你的健康和升官,下不为例了。”

彭石头点着头说,你是处长,你不了解当干事的心情。

正说着,家中的电话响了,是钱芳兰打来的,钱芳兰说田夏沙受不了医院病房吵闹的乱糟糟的样子,想出院回家养伤,她和韩宝宝准备开车去接他,问姚丽菊去不去?姚丽菊说我想去呢,不过回来时你们的车就坐不下了,田处和他的家人四口,再加上你们两口,怎往车里挤?我不去了,我这胖的身材没地方放。

钱芳兰说姚处长想得周全,那我和宝宝去了。

姚丽菊对着电话大着嗓门,说:“你转告田处,他回家养病时我再看他,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要静养很长时间呢。”正说着,鸟笼里的画眉叫了起来,彭石头也不顾疲惫的身体又去喂鸟了。

医院的病房里真的太乱,那位被电击病人的押金已花光了,医院逼着他交钱,再不交钱就要赶他出院,他老婆黄头发正在手机上大喊大叫,要求煤矿老板赶快派人送钱来。

田夏沙正在输液,医生说了,输完这瓶液,你就可以出院了。医生还说,按说你不能出院,你可以转到医院里的高级病房住,那里是一人一间,有卫生间还有彩电看。不过那需本人自费,不能医保报销。

田夫人和田夏沙商量,田夫人想把田夏沙转到高级病房去,说住十天才花五千元,为了你的病,咱们不在乎钱。田夏沙坚持不去,他说住高级病房是疗养,回到家也是疗养,家里条件比这好几十倍,还是回家好。

田九去办出院手续了。田轶给小郭正去电话,说我爸准备出院了,案件情况怎么样了,破了没有?

小郭说我们正积极努力,重案队好多天都没休息,全力以赴为你爸破案,放心吧,小菜一碟。嫌疑人贾启甲已被传唤了,估计也快吐口了。

重案队里,贾启甲坐在椅子上抽烟,贾启甲不吐口,白队长他们和他正谈话:“九月一号晚上你在哪?”

“从工地回来就晚上八点了,九点钟正和几个工友吃饭。”贾启甲斩钉截铁:“你们怀疑我?田夏沙是我远房亲戚,是我爷爷,孙子还会打爷爷,你们也不想想。”

谈来谈去,问来问去,贾启甲硬是说那有孙子打爷爷的道理。期间,白队长还派人到厅机关的工地问了和贾启甲在一块干活的几个民工,几个民工也都说那晚和贾启甲在一起吃饭喝酒。

白队长怀疑这几个民工是不是和贾启甲一起动的手?白队长苦于手头没有证据,没法传唤人家,再说传唤时间不能超过二十四小时,更不能动手打人骂人搞逼供信那一套,时间快到时就要放人,这是规定,谁也不能违背。

眼看时间到了,贾启甲还是不吐口,还大声叫喊冤枉,说自己比窦娥还冤枉呢。无奈之下,贾启甲被放了。临走时,白队长告诉他,案件没破前,公安机关有权传唤任何人问明情况,希望你能配合公安机关的工作,随传随到。每个公民都有这种义务。

贾启甲点头哈腰说是的,谢谢。我爷爷的案件我比你们还关心呢,别说传唤我,一旦有什么情况我自己就上门汇报来了。

贾启甲走了,那头白发更显得苍白衰颓了,还有脸上的皱纹,就象蜘蛛网一般交织在额头上。这就是三十出头的人,一个整天干重活出大力的人。

白队长和重案队的警察再次研究案件,决定寻找目击证人。

小郭领着另一位警察去田夏沙住的小区。小郭一边开警车一边给田轶去手机,让她把小区的门牌号数发到他的手机上。

田轶给小郭发信息,说我们正办出院手续,请你们到小区我家单元门口等候。

钱芳兰和韩宝宝进到了病房。

黄头发仍然顽强地给煤矿老板打手机,要他们快派人上来,不然她也不能活了。

韩宝宝心想:这病房哪能住,简直象难民营,老田在这疗理养病只能越治越重。

钱芳兰到了田夏沙床边,问:“伤还没彻底好,着什么急?出什么院?”

田夏沙说:“你看这是住院养病的地方吗?每天乱糟糟的,心能静吗?”

“是的是的,还不如回家好。”钱芳兰说。

韩宝宝拉着田夏沙的手,说:“你们应该和医生联系一下,看有没有条件好的病房,还是在这里治疗方便。”

田轶看着爸爸说话走风漏气的样子,自己便将高级病房住院治疗需要自费不能医保的事讲了一遍。

韩宝宝听后笑着说:“这点小钱我来掏,你还是去高级病房吧。”说完,眼睛盯着田夏沙希望他答应。

田夏沙说不去了,这点钱我们也能掏得起。还是住到家中放心,需要打针输液时再来。走风漏气的声音让田夏沙本人都觉得难听,说完又抿了抿嘴。

田夫人忙着收拾东西。护士武轶进来了,田夏沙看见了她手腕上的绿手镯。

田九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摞子出院的手续。

武轶给田夏沙拔针头,田夏沙夸奖她针扎得好时间掌握的好,瓶中的液体刚滴完你就进来了,虽然年轻经验却丰富啊。走风漏气的声音乐得武轶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时,进来一帮带行礼的人来到窗前,说是他们的病人在楼道等着,这个病床的钱都交了三天了,就等田夏沙出院。

田夏沙下了床,尽量控制着头不敢乱动,虽说这两天头不晕了,但那种难受味早刻进他的心中了,他还是警惕着头晕的发生。

来人马上收拾床位。田夫人刚把自家的被褥收拾好。来人就打扫起来了,边打扫边说:“现在住院紧张,等了三天才等到你们出院。”

田夏沙他们还没有出病房,病人就抬进来了,据说又是喝酒后出了车祸,胳膊腿都断了。

田轶和田夫人小心翼翼地扶着田夏沙进了电梯下到一楼大厅。

韩宝宝忙着开车去了。不一会儿,车开到了楼口,田九把住院的用品放到了车的后备箱里,然后进了一楼大厅扶着田夏沙出了门上了车。

天城市的街道虽宽敞,车流不息显得特拥挤,堵车的事经常发生。过晋河大桥时又发生了堵车,急得韩宝宝握着方向盘直骂人,田夏沙劝他耐心等待,别着急。

韩宝宝说:“田处,过两天伤口好些了我开车拉你去补个牙。这样太难看,就象八十岁的老头。”

大家都笑了,田夏沙也笑了,走风漏气的笑声在车内萦绕。

进了小区到了家门口,小郭他们急忙从警车中下来帮助拿东西。彭石头和姚丽菊也来了,田九见了彭石头便想起他改名的事,田九就喊他:“彭布什叔叔,彭普京叔叔。”田轶也凑热闹,喊他:“彭马克思同志,彭秦始皇同志。”

彭石头也不发火,笑着骂道:“这两个小混蛋,我叫彭青童,不许喊彭布什彭普京,还有彭马克思彭秦始皇。”

田九扛起被褥,说:“这些人都是总统国家元首和皇帝世界名人,彭叔叔就是总统就是皇帝,就是世界名人。”

彭石头高兴了:“借你吉言,当个处长也行。”

到了家,放下手中的暖水瓶和喝水杯,彭石头本想和田夏沙聊聊,一看公安警察在,便知趣地和姚丽菊韩宝宝几个出了门,告别时,钱芳兰一再说改天一定来看望田处,田处是大好人。

田夏沙在门口欢送他们,彭石头突然觉得腿打软,差点倒在楼道里。田夏沙忙问他的腿有毛病啦,要紧吗?彭石头说我的身体可棒呢,刚才是不小心踏错了楼梯。

小郭等田夏沙躺到床上后,问:“田处,那天发案时,你身旁有没有目击人?”

田夏沙想了想说:“我当时没有考虑到被打,哪知道有没有目击者。不过,有几个摆烧烤的摊位,你们可以找他们了解情况。我当时已经昏迷,朦胧中感到身边人来人往也有议论的声音,可谁也没报案谁也没抢救我,到现在我去哪找目击证人?”

田夏沙的一席话,说得小郭他们无话可答,只是说要尽快地去找摆烧烤摊的人,让他们提供线索。

小郭走的时候,一再叮嘱田轶:“尽快给田处按个好牙。”

小区内,装潢房子的电锯声和电钻声又响起来了。田夏沙心里一阵烦躁:啥时候才能有个安静的生存环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