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安竹这两天的心情糟糕透了。本来废寝忘食忙着找领导说自己升迁的事,王选金又勾搭蓝兰惹是生非,气得她一连几天不和王选金说话。王选金几次主动没话找话想和她和好,她还是坚持不愿搭理他。她真的很伤心,你王选金从一个勤杂工提拔到今天的副处长位置上,容易吗?我卫安竹费尽心机筋疲力尽,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正在我要升正处长最最关键的时刻,你却背心弃义在外面找蓝兰这种女人。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男人都是花心。那个混蛋的陈胜林求他办事马上就有了非非之心,男人对女人有绝对的占有欲。
卫安竹想到这里,手机响了,她一看来电显示,是陈胜林的手机号,急忙接住,“陈省长,真想你呀,有好消息吗?”声音仍然充满温柔甜蜜蜜的。
陈胜林问:“你现在忙什么?”
卫安竹答:“正起草一份文件。”
陈胜林又说:“你的事我给得田讲了,他说可以考虑。我还特别批评他,早以前你就把小卫公告当处长了,人家是女同志,是无知少女么。无党派民主党派,知识分子,少数民族,妇女干部。这些干部都是重点提拔对象啊!特别是要重视妇女干部,这是我们党一贯的政策,为什么第二次公示时就没有了,让人家的脸面往哪放啊,让人家怎么活啊。得田看我要发脾气,就说要改正错误。我还给他讲了,不是改正错误的问题,是一定要重用,如果你那儿不好安排,我可以把她调到省政府办公厅嘛。”
卫安竹听着陈胜林的电话,太激动了,太兴奋了。对住手机说:“我真不知拿什么感谢陈省长呀。”
陈胜林说:“拿什么感谢,你可以开发自身的优势资源嘛,晚上如有时间给我来电话。”
卫安竹放了手机,热血又一次沸腾,跑了这么多天终于出现曙光了。她尽量按奈住激动的心情出了办公室去找牛得田。
牛得田不在办公室。她又上了三楼找人事处长眼镜去了。
眼镜处长正在擦着那副白腿近视眼镜,看见卫安竹进来了,忙起身说:“卫处长来了,请坐请坐。”
卫安竹坐到沙发上。眼镜处长随及也坐到了椅子上,一边戴眼镜一边亲切地问道:“卫处长有啥事请讲。”
卫安竹说起了自己当宣传处长的事。她本来还想说说厅党组不应该在没有民主推荐的情况下把田夏沙推出来的事,又怕得罪了领导,还怕眼镜处长把这事说给田夏沙,就干脆什么也不说了,只说为什么把自己从处长位置上拉了下来。
眼镜处长耐心听完了卫安竹的话,习惯性地用手理了理头发,态度温和地说:“卫处长,不瞒你说,这次公示的四个人,牛厅长只让上报其他三人,田夏沙这次不报了。”
“那报谁呢?”卫安竹问。
“牛厅长说先放一放。反正不报田夏沙了。”眼镜处长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说着话,戴上了那幅白腿眼镜。
“那我的事咋办?”卫安竹又问。
“这个道理太简单了,你也不想一想,既然不把任命田夏沙的决定上报到省委组织部省直干部处,那就意味着另有人选,这个人选是谁呢,秃子头上一个虱,明摆着是你呀。”眼镜处长声音虽然沙哑但口气却很肯定,眼镜片后那双小眼睛瞪得很圆。
“那为什么不报我啊?”卫安竹又问。
“冷处理,冷处理,这是领导艺术。一来让厅机关的人都不议论不提起这事的时候突然上报宣布你的任命,不会引起太多的麻烦,二来要做田夏沙的工作,第三嘛,要给牛厅长一个面子。牛厅长刚来厅机关任命第一批干部就碰到了这事,大家怎么议论他,只有放一放,把事情放冷了就好办了。不然都在火候上会烫手的,也会烫伤的。”眼镜处长一边说一边喝着茶水,还问卫安竹喝不喝水,卫安竹说不喝后,人事处长又说:“田夏沙这人我了解,不怎么样,太不怎么样了,可不敢让他当了宣传处长,那家伙胆子太大了,还要把处里的会开到北京人民大会堂呢。”
卫安竹听了眼镜处长的话,心里多少有了底,也有些安慰,就对眼镜处长说:“请多加关照,这事就凭你了。”话还没说完,手机响了,牛厅长回来了,牛厅长找她谈话,她忙起身对眼镜处长说,牛厅长回来了,让我去他办公室。
卫安竹脚步虽然很轻,高跟鞋敲地板的声音仍然很响亮。她来到二楼敲了敲牛得田办公室的门,等牛得田应声后她迅速进去了。
牛得田让她坐到对面的椅子上,说话很客气,没有了以往那种威严。
牛得田说:“卫处长,我刚来厅机关没有三个月时间,对一些情况确实不了解。特别是和你谈心很少关心不够,陈省长和秦书记给我多次讲了你的情况,还批评我不用妇女干部。关于宣传处长一职我考虑还是你干合适,不过,厅党组已经公示了人选,我们还要作田夏沙的工作,你暂时委屈一段好不好?”
卫安竹一听牛得田的话,顺势说道:“哪能为难领导,我听牛厅长的。”
正说着话,手机又响了,卫安竹本不想接,一看来电显示又是陈胜林的,就迅速打开讲道:“陈省长,我正在牛厅长办公室,牛厅长正和我谈话,你同他讲几句吧。”卫安竹太高兴了,在此机会陈胜林来电话更好能让牛得田知道一下自己的价值,正是雪里送炭久旱逢雨啊。
卫安竹把手机送到牛得田手中。牛得田忙放到耳朵上,马上有了一副奴才相,微笑着说:“陈书记,你好。”
陈胜林在电话中可能是讲卫安竹当处长的事,只听牛得田一边“嗯、嗯”的答话,一边又说:“你放心吧,放心吧。”说完,又把手机交到卫安竹手中,卫安竹好似注入了一针兴奋剂,显得异常激动。卫安竹借此机会大做文章:“陈省长,我们牛厅长年轻有为刚到我们这里三个月就显示出了与众不同的水平,大家都说比原来的几位厅长强的不知高出多少倍。这么能干有水平的厅长恐怕全省少有啊,你可要日后多提拔他重用他啊。什么,晚上你请我吃饭,行,行,行。”
卫安竹接完电话,对牛得田说:“牛厅长,谢谢你了。”
牛得田忙说:“卫处长,你这个宣传处长日后的任务就是要常在陈省长他们那儿多宣传我啊。我可是把你当成自己人用了。”
卫安竹很高兴,卫安竹一个劲地说:“没问题,没问题。”
没问题?问题大了。田夏沙这会坐在办公室里正和孔然梅讲话。上午刚上班时,牛得田就让自己的司机把田夏沙接到了厅机关招待所的高级房间里,苦口婆心的和他谈心说知心话:“田处,我是真心实意想让你当宣传处长。在厅机关工作,必须要有自己人,说白了就是要有心腹。你是经过考验的自己人,不用你用谁呀,可我也有难处呀。卫安竹竟然能让两个省委常委给我讲她当处长的事,我不能不听啊,秦书记和陈省长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得罪的起吗?说来说去只有委屈你了。请你放心,我会把你的问题也解决好的,既然不当宣传处长,就当调研员吧,调研员也是正处嘛,你说呢?”
田夏沙能沉住气,说:“我常说我是党的一块砖,任党敲来任党搬。我不会有意见的,这大年龄了。助理调研员变成调研员了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会有啥意见啊,绝对没意见。”
牛得田说:“做党的一块砖也不容易啊,有的砖用在厕所里,就成了臭砖,有的砖用在了天安门城楼上,就成了金砖。你这块砖起码是放在了省政府的大楼上,算是一块铜砖,一块处长级别的砖。”
牛得田说完话后,田夏沙又讲起了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忠于牛厅长的一颗红心是不会变色的。牛得田听了很满意,然后和田夏沙一起坐着小车回到了厅机关。
田夏沙无精打采地回到办公室,还没坐到椅子上,孔然梅便着急地询问他提拔处长的事,田夏沙唉声叹气讲了事情的经过后,便不吭声了。
孔然梅对田夏沙说:“田处,你不能就此罢休,厅党组既然公示了,按照《干部任用条例》上报省委组织部后就应该任用了。你一没犯错误二没干坏事为什么说拉下来了就拉下来了,岂有此理。”
田夏沙说:“算了算了,顺其自然吧。咱哪儿有卫安竹的本事啊。再说助理调研员改为调研员,也算有副专正了嘛。”
田夏沙叹了口气接着对孔然梅又说:“别的不求了,心理平衡比什么都强。”
田夏沙嘴里虽说算了,表面上感谢牛得田的重用提携,还说求个心理平衡,其实他心里一点都不平衡。中午回家后,他就给钱芳兰去电话,说是厅机关这次选拔四名处长时,牛得田没有按《干部任用条例》办事。牛得田是暗箱操作违反《干部任用条例》的。还说他要和钱芳兰站在一起,要为正义而战斗。
钱芳兰在电话中说,非常感谢田处没有忘记我。同时嘱咐田夏沙时刻注视厅机关和牛得田的行动,有什么情况随时去电话或手机告诉她,必要时她可以随时从河保县回省城来。
田夏沙还特别对钱芳兰说,告诉你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为了加强对干部选拔任用的监督。近日,中央组织部将派出5个检查组,对部分省区和中央国家机关部委贯彻执行《干部任用条例》情况进行检查。为了配合检查工作,中央组织部再次公布举报电话,受理反映违反《干部任用条例》的人和事,举报电话是010-66099041。
钱芳兰让田夏沙把举报电话再说一遍,她要记录下来。
打完电话后,田夏沙顿时觉得浑身没有了力气,一头躺到床上,心里很难受:“到手的处长被一只母老鹰刁走了。以后厅机关的人怎样看我啊。有能力?有水平?党组的决定都让卫安竹改变了,你田夏沙为什么不找人?她找得是省委副书记,副省长,你难道不能找省委书记,省长?说东道西还是你田夏沙没本事。”
田夏沙突然又一想:“我没本事成全自己的事,我可有本事坏你牛得田、卫安竹的事。到底有没有本事,咱们就试一试。”
大风越来越紧,天城市里尘沙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