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胭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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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红尘伤·林花谢了春红(27)

锦衣卫走后,孙仲寿和承志走进屋中。孙仲寿躬身道:“多谢公子冒险相救。”少年强撑了很久,现在已觉体力不支,用手撑着床不住地咳嗽。半晌,少年才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还是在这里暂避几天吧。”

孙仲寿说道:“可是我还要联络山宗的其他兄弟,得尽早将少主送到华山。”少年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孙将军信得过在下,在下愿意代孙将军送少主。”孙仲寿见少年身上还有伤,便道:“这样怕是给公子添麻烦了吧。”少年笑道:“第一次跟黄大侠做买卖,可别让他蚀了本。”

孙仲寿确有要事在身,再加上他见少年刚才应对锦衣卫却也不是泛泛之辈,便道:“那好吧,就拜托公子。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日后定当相报。”说完单膝跪倒。少年忙将孙仲寿扶起,道:“在下姓夏,至于报答之事,孙将军不必提了。”

孙仲寿点了点头,眼中已含泪水,说道:“少主,保重。”承志说道:“孙叔叔,你也要小心。”孙仲寿道:“少主请放心,锦衣卫要找的人不是我,想来我是能避开他们的。”说完,又对少年躬身一礼,便转身离去。

十二

孙仲寿刚走两日,承志便慌慌张张地从市镇上跑了回来,说道:“夏叔叔,不好了,孙叔叔被锦衣卫他们抓住了!”少年一怔,问道:“消息可准确?”承志点了点头,道:“准确,我亲眼看见的。夏叔叔,承志要去救孙叔叔。”

少年见承志小小年纪,也如此重情重义,心下暗暗赞许,说道:“他们现在在哪?我带你去。”承志道:“石梁镇。”少年不由浑身一震,几个锦衣卫,少年并未放在眼里,但是,石梁,温氏五老就在石梁。少年沉吟半晌,终于说道:“走,我带你去石梁。”

承志见少年面无血色,浑身无力,也不想连累他,露出迟疑之色。少年于承志的关心,不由又有几分感动,说道:“放心,我有分寸。”

于是少年便带了承志一同骑了孙仲寿留下的马匹,前往石梁。一路山,少年见袁承志好几次欲言又止,便问道:“你想说什么?”承志道:“夏叔叔,我可不可以问一句,你是怎么受的伤,怎么从山坡上摔下来的?”

少年听了承志的问话,不由想起了小仪,心下已略有怅然。少年沉默了良久,才道:“被仇家追杀。”承志点了点头,心道:我自己不也是被仇家追杀么?这样想着,竟对少年也多了几分同情之感。

少年一进石梁镇,便知有人跟踪,待察觉到跟踪之人便是朝中的锦衣卫,反而放下心来。少年带承志走进一家酒楼吃午饭。刚一踏进店门,少年便停住了脚步,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东南角的一桌客人身上。“温氏五老!”少年暗暗惊呼,但既已进来了,再要出去更惹人生疑。当下,少年拉承志坐在了不易被温氏五老看见的位置上。

却听四寨主抱怨道:“唉!都找了三天了,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大寨主道:“是啊,只要一天不能确定那恶贼已死,咱们便不能掉以轻心。”三寨主道:“不过,他中了我一掌,不死也够他受得了,咱们若是找到他,定能将他杀了。”说完,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大寨主说道:“老三,你是不是又在想小仪了。”

三寨主叹道:“小仪这孩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几天都没有回家了。”本来少年一直若无其事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可是听到这句话,他不由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茶杯,暗想:小仪去哪里了?又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这样想着,不由又担心起来。

大寨主却道:“小仪这丫头吃里爬外,袒护那恶贼,说不定已然做了什么败坏门风之事,下次再见到她就该一剑杀了她。”其他四位寨主也都点点头。少年怒从心起,暗暗冷笑,心道:你们这五个老东西,没有能力照顾自己的侄女,却反要怪她败坏门风!

十三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人喝道:“没错!就是这家店!”话音刚落,便有几名锦衣卫破门而入。为首那人举剑指向少年,喝道:“你可知道包庇钦犯是何罪过?”少年此时虽使不出半分内力,但他也并不慌张。毕竟他所顾虑的人只是温氏五老,现在正好可以借锦衣卫保护自己。

于是,少年说道:“草民一时糊涂,触犯王法,现已知罪,愿同大人上京城受审,只求大人从轻发落。”少年这话说得不卑不亢,脸上还带着冷冷的笑意,那里有半分知罪的样子。那锦衣卫不由一怔,心道:我本以为要有一场恶斗的,哪知竟如此容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

于是那锦衣卫试探道:“朝廷重犯,可以就地处决!”承志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仍是坐在当地。少年却微笑道:“大人,难道皇上就真的对袁督师留下的财宝不感兴趣么?”那锦衣卫并不知道袁崇焕还有什么财宝,一怔,问道:“什么财宝?”少年道:“我手上有一张藏宝图,想要敬献给皇上,希望可以将功折罪。”

那锦衣卫知道江湖传言,金蛇郎君的手上确实有一份藏宝图,他虽不知此图来历,但也不由得他不信少年的话。于是,那锦衣卫吩咐道:“将他二人暂压天牢。”承志相信少年必定另有打算,当下便跟在少年身侧,随锦衣卫一同前往天牢。

温氏五老自少年一开口,便已将他认出,只是他们也半点都摸不着头脑,只觉没有弄清楚情况的时候,犯不着贸然得罪锦衣卫,再加上,他们知道少年伤还未好,落在锦衣卫手上,也是凶多吉少,也就没有阻拦。

十四

府衙大牢,少年见到了孙仲寿。孙仲寿说道:“少主、夏公子,你们不该管我的,现在这样如何是好?”少年却不理会他的话,问道:“为首的那个锦衣卫是谁?武功如何?”少年见那人脚步沉稳,早知他内力不弱。

孙仲寿道:“他叫安剑清,在江湖上也是一流的高手了,我跟他过不了几招。”少年点了点头,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孙仲寿刚欲询问承志如何落入锦衣卫之手的,安剑清便走了进来,说道:“夏公子,我劝你还是说了藏宝图的下落吧,不然,我可刑讯逼供了。”少年笑道:“安大人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样的藏宝图,在下如何能交给安大人?在下愿意陪同安大人进京,亲自呈给皇上。”安剑清明知不会这么简单,却也不知如何辩驳,说道:“你最好少耍花招。”

次日清晨,众人一起启程上京。行得几日便已快到南京,少年的功力已然恢复了五成。夜晚,众人在南京城外休息,却见有十几个黑衣蒙面的人围了过来。安剑清喝问:“什么人?”黑衣人并不答话,已跟锦衣卫交上了手。

少年看了半晌,一眼便认出为首的黑衣人的武功,当下拿出一枚金蛇锥掷了过去,冷冷地道:“再不住手,休怪我手下无情。”那黑衣人一怔,接过金蛇锥,随即带手下离去。

安剑清冷笑道:“夏公子,我想你刚才是救了他。”少年冷笑道:“是么?我不认为你能杀得了他。”安剑清道:“不过他也救不了你们。我知道你跟我们走,不过是因为身受重伤,不能发力,从你刚才掷的金蛇锥就可以看出来。”

少年知道,是因为自己一直装作伤重,不得发力,安剑清怕耽误行程,这才没有点自己的穴道。少年暗笑,却不答话,心道:我这招果然骗过了安剑清。

十五

又过了三日,众人行到江苏省界,还是三日前的黑衣人拦住了他们。原来那天晚上,少年在掷给那人的金蛇锥上刻了“三日之后,江苏省界”这几个字。想来少年早已计算好了自己恢复功力和到达省界的时间。

安剑清喝道:“到底是什么人,一再插手朝廷的事!”黑衣人又不答话,直接动手。少年道:“你们带孙将军和承志先走,我来会会这个安大人。”

安剑清一怔,说道:“看来我确是对你疏了提防。”接着吩咐其他锦衣卫:“就地处决,不用留情。”少年微微一下,拔出金蛇剑,森然的碧光,耀眼的金光一起闪烁。少年一挥手臂,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将其他锦衣卫逼退数步,黑衣人趁机将孙仲寿和承志救走。

安剑清赞道:“好凌厉的剑法,我想夏公子的武功应该恢复了吧。”少年道:“安大人亦是剑法名家,江湖上人尽皆知,又为何投靠了朝廷?”安剑清道:“人各有志,我不管江湖事,你们也不要管我的事。”

少年点了点头,说道:“安大人说的好,今日在下愿以一人一剑领教各位的高招,若是得胜,请各位半年之内不得找山宗少主的麻烦。”安剑清虽知金蛇郎君的盛名,但也不信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武功能胜过自己。于是,安剑清说道:“好!如果你输了我也不想为难你,藏宝图留下便是!”

少年道:“好!”说完,少年拔剑出鞘,却是让安剑清先进招。安剑清也是武林的成名人物,见对方竟如此看轻自己,轻轻“哼”了一声,递出一招。剑法甚是凌厉狠辣。

少年冷笑一声,金剑斜刺,竟只是随意地招架。但那一套剑法使来,灵动中带着森然,绚烂中透着诡异,竟是精妙绝伦到几乎无可破解的地步。金蛇游走,绚烂诡秘,金光缭绕,烨然照人。

少年当然可以将这些人打败,安剑清抱拳道:“金蛇郎君果然名不虚传,后会有期。”说完带人离去。少年运足内力,笑道:“其实是在下该谢谢安大人的相救之恩才对。”

十六

少年知道来救他的黑衣人是金龙帮帮主焦公礼,一个他曾经救过的人。于是少年便前往南京,金龙帮的总坛,果然在那里见到了孙仲寿和承志。谢过焦公礼,少年便独自一人到城外散步。

秦淮河畔,夕阳斜照,少年惊讶地见到,粉色的晚霞下,那白衫身影——小仪。少年上前几步,却听小仪喃喃自语:“夏大哥,我在这里等你,可是你……你还会来么?纵然你平安脱险,终也是我害的你受伤,你还会见我这个仇家女儿么?”小仪的泪水已顺着脸颊滑落,微微抬头,望着夕阳,轻声道:“空照秦淮。”

少年心中一荡,说道:“为了你,‘金剑已沉埋’。”其实,少年报仇,是因他恨,恨他的仇人毁了自己的家,可是眼前的少女不正是可以给自己无限温暖的人么?少年早已决定,他喜欢这种感觉,为此,他会放弃那种不能给自己带来丝毫安慰的杀戮。

小仪又惊又喜,转过身来,扑到少年怀里,哭道:“我还以为,我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少年笑道:“那你便打算在这里等我一辈子么?”小仪含泪点头,少年笑道:“秦淮虽美,但我又怎忍心让佳人为我空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