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胭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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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人间缘·天教心愿与身违(15)

赵匡胤虽然不舍,但也不好挽留,只是看着娥皇离去的背影,半晌回不过神来。从嘉见状,笑问:“赵大哥,周姑娘是不是很好看啊?”赵匡胤一怔,这才回过神来,怔怔地道:“是,是,”但随即又觉从嘉这句开玩笑的问话,略带几分嘲笑的意味,虽知从嘉并无恶意,却也不由也起了玩闹的心思,笑道:“就是不及你好看。”其实赵匡胤所言倒也不是胡乱称赞,从嘉虽远比不了娥皇的华美高贵,但眉眼清俊、容貌清雅却又远在娥皇之上。

从嘉听出赵匡胤话中的调笑意味,脸上微微一红,将头低了下去,低声道:“赵大哥,你胡说些什么呢!”赵匡胤话一出口,便已觉有些不妥,听从嘉话中有责备之意,忙岔开话题说道:“我们什么时候渡江?”从嘉抬起头来,说道:“赵大哥刚到滁州,还是先休息两天吧。”赵匡胤在滁州便已经感到了不同于汉国的繁盛,早已等不及要到江南去一睹唐国盛景,但他并不知道娥皇还要去金陵,还道要跟娥皇分别,心中竟也有些不舍,只是这话又实在不能说出口,只得沉吟半晌说道:“兄弟看着办吧,我无所谓的。”

从嘉知娥皇着急着回金陵练习《霓裳羽衣曲》,便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去问周姑娘什么时候起程好了。”赵匡胤一惊,喜道:“什么?周姑娘也要去金陵。”从嘉见他欣喜,不由一怔,问道:“怎么了?”赵匡胤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心里早已经感觉到从嘉跟娥皇的关系不一般,于是问道:“你跟周姑娘很熟么?”从嘉感觉到赵匡胤的语气有异。心下不解,说道:“是啊,这一个月以来,我一直在跟她一起修复《霓裳羽衣曲》。有什么问题么?”赵匡胤忙摇了摇头,说道:“没……没什么。不早了,兄弟你也早些休息吧。”从嘉没有在意赵匡胤神色的异样,应了一声,转身回房去了。

从嘉离开后,赵匡胤回到房中,回想着自己与娥皇相识到现在所发生的事,那轻柔的话语,似一首唱不完的歌,不住地在耳边响着,那手挥琵琶的绝丽姿态,便如一幅展不完的画卷,不停地在眼前浮现。虽然相识还不到一个时辰,但心中所留下来的记忆,却比这一生中所有的记忆加在一起还要华美。

赵匡胤越想越是陶醉,心中更是确实十分清楚:周娥皇是我爱的女子,我要娶她为妻。赵匡胤虽然在家中已有妻子贺氏,长子赵德昭今年也已经八岁了,他虽然也喜欢贺氏,对赵京娘也是并未忘情,只是他总是觉得男子三妻四妾本也是平常事,是以今日见到美丽大方的周娥皇才会一见倾心。

赵匡胤毕竟是过来人,他已隐隐感觉到,从嘉对娥皇已动情意,只不过从嘉因为年纪尚轻,自己心里还不大明白罢了。赵匡胤心道:这件事必须得跟娥皇说明了,否则我们三个人都将有遗憾。这一晚,赵匡胤一直想着要怎样跟娥皇说这件事,和怎样才能让娥皇的心偏向自己。就这样躺在床上想了一夜,一直没有入睡。

第二天一早,赵匡胤来到厅中,见到流珠到厅里来要早饭,忙上前叫住,说道:“流珠姑娘,你家小姐可起了?”流珠道:“嗯,赵公子有什么事?”赵匡胤说道:“能不能请你家小姐到院中来找我,我想跟她说些事。”流珠点了点头,道:“好,我帮你转告小姐。”赵匡胤道:“那有劳流珠姑娘了。”说完便转身到院中等待。

不过多时,娥皇梳洗完毕,来到院中,问道:“赵公子让小妹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啊?”赵匡胤本来是想了一个晚上,可是被娥皇这么一问,想了一晚上的话,竟是说不出口。娥皇见赵匡胤支吾半晌,却不说话,便道:“赵公子不必顾虑,你既是李公子的朋友那也自是小妹的朋友了。”

娥皇虽是这样说,但赵匡胤听了这句话,心中竟更有几分酸酸的感觉,更加不好直接说到正题上,便道:“周姑娘既然这样说,也就不用叫我‘赵公子’了,钟隐是我的结拜兄弟,你叫我‘赵大哥’便是了。”娥皇点了点头,说道:“嗯,赵大哥。那你也不用叫我‘周姑娘’了,小妹小字‘娥皇’。”赵匡胤这么说,本也就是为了等娥皇这句话,但听娥皇说了出来,还是一怔,心道:她这不是让我直接叫她娥皇么?她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真如我所愿?这样想着,赵匡胤的心不由怦怦乱跳。

其实娥皇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回赵匡胤那句话,并没有想太多,刚一说完,便已觉得不妥,但话一出口,已是无法收回了。赵匡胤还在满心欢喜地看着娥皇,娥皇将头微微转开,说道:“赵公子到底想说些什么事?”她既然未改称呼,自是在暗示赵匡胤不要把刚才自己的话当真。哪知赵匡胤并未理会这些,开门见山地问道:“娥皇,你知不知道,钟隐兄弟他……”但话还未说完,下面的话便已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娥皇已听出了赵匡胤的言下之意,不由满脸通红,心道:李公子莫非真的对我已有心意?这样想着,心里竟有了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欣喜。赵匡胤见娥皇半晌不语,不由心下着急,说道:“娥皇,我是想说,我……”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未能说出口,只是说道:“娥皇,我是想,你大概还没有在滁州玩过吧,正好今天我带你到附近去走走吧。”娥皇不由一怔,心下已隐隐察觉意图,但她心下对赵匡胤并没有半分感情,倒也并不忸怩,只是心道:这须得早些跟他说明白了,否则定然更加难办。又想:这话大概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说得清的,需得找个地方好好跟他解释清楚才成。便微微蹲身,说道:“多谢赵公子盛情邀请,小妹却之不恭。”

赵匡胤哪里知道娥皇的心思,还以为真的像他想的那般,不由心下大喜,又对娥皇的大方有礼更增好感,心道:江南女子果是别有风采啊!

说着赵匡胤便带着娥皇一同出城去了。到得城郊,赵匡胤便想找一些新鲜玩意让娥皇开心,于是对娥皇笑道:“想不想打猎?”娥皇不由一怔,说道:“没有弓箭如何打猎啊?”赵匡胤轻轻一笑,拾起一枚石子,看着天上飞过的一只鸟掷了过去,那只鸟便应手而落。娥皇不由拍手赞道:“赵公子好功夫。”赵匡胤心下甚喜,一笑,说道:“我小的时候便常在家中玩这些,弟弟看了喜欢,还总缠着我教他。”娥皇听了,只随口问道:“那你们打这么多鸟干什么啊?”

赵匡胤听了,止住了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说道:“起初我们也只是为了好玩,但是,北方有太多没有饭吃的贫苦百姓,我们便将这些鸟给了附近的百姓。当然这也只是杯水车薪,只当玩玩就算了。到后来,我和弟弟还盗一些富贵人家的粮食去分给穷人。”娥皇跟赵匡胤相识到现在,从未见过他的神色如此凝重,不由微微一惊,心道:原来赵公子竟还是个忧国忧民之人。便问道:“赵公子,你家里可是做官的?”

赵匡胤点了下头,他急于表现自己,当下便把自己的身世理想,生动详细地又对娥皇讲了一遍,他真心喜欢娥皇,自然当以诚相待,对自己已有妻子也毫不隐瞒。他一边讲着,一边不停地斜眼去看娥皇的神色,希望自己的故事能引起娥皇的兴趣。娥皇只是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时间便飞一样的过去了。赵匡胤看到天色不早,心下更是着急,但仍是不敢开口,几次欲言又止。

娥皇看了,不由心下好笑,也知这事儿也到了该挑明的时候了,便轻笑道:“赵公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否则咱们就这样散步散到明年去,也还是这样。”赵匡胤也知自己的话迟早都得说出口,便顺着娥皇的话道:“你喜欢这样散步么?”娥皇不由一怔,说道:“喜欢。”其实娥皇这话说得倒也并不违心,娥皇毕竟也是富家子弟,从来没有这样悠闲地一边散步,一边听着民间的故事,心下也确是感到十分有趣。

赵匡胤却会错了意,还道娥皇亦是与自己一样一见钟情,不由大喜,轻唤了一声:“娥皇……”娥皇听出了赵匡胤语气的异样,这才明白过来,忙解释道:“赵公子不要误会,小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很感谢赵公子的好意。”娥皇这话说得甚是平静,便如一盆冷水,浇在了赵匡胤炽热的心上。赵匡胤立时呆在了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心里不住地过着这个念头:难道我一直都是在自作多情,娥皇从来就没有对我有过半点好感?虽只这样问着,但仍是兀自不敢相信,喃喃自语。

娥皇见他出神,轻唤了一声:“赵公子。”赵匡胤立即回过神来,他毕竟已是过来人,心情立即平静下来,但没有听到明确的回答,仍然不死心,问道:“你是说我们没有可能么?”娥皇一怔,没有想到赵匡胤会问得这般直接,她抬头看向赵匡胤,见他眼色中尽是期盼和情意,竟然有几分不忍回答,但娥皇也知自己既然对他并无感情,就必须得早些说明白。当下避开他的目光,微微点了一下头。

赵匡胤这下看得分明,也不由得他不死心。赵匡胤心里暗想:赵匡胤啊赵匡胤,你就是操之太急,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竟如此没来由地问起这些,如何能让人家姑娘接受?想到这,不由心下大为后悔,心道:若是没有这一问,就这般朋友关系也不是很好,如今还叫我怎么跟娥皇相处?其实赵匡胤做事沉稳,倒也不是鲁莽之人,只是这一次,不知怎的,只要看到娥皇,便心神难宁,按捺不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