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接着说:“这里路非常不好走,后来渐渐地也没什么人来了。最后倒塌了一次,有个大善人修缮了一次,不知为何,这个修缮最后也只是将倒塌的地方弥补好,据说这次修缮并不好,反而没过多久,整个清真寺倒塌了。这里以后就再没有人来过。”
小舅认为这个所谓的大善人就是个盗墓贼,本以为能找到点好东西,可惜的是什么都没找到。于是干脆就不再继续修了。
莫老头儿拍了拍我的肩,说道:“珉儿那,你觉得龙草会把权杖留在这里的可能性……”
我打断道:“没可能!原因就是太招摇了!龙草如果藏在这里,还不如藏在阿艾石窟,那里的佛祖不比这里要更加靠谱些!不过这里可能会有东西!”
莫老头儿苦笑一下,说道:“按你这么说,我都没心情挖了!”
看来莫老头儿也知道这里很可能有佛基藏品,只是信心也不大,我们两人攀爬到佛像的基座处,莫老头儿跪下虔诚地磕了几个头,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柱香,点燃,从胳膊开始全身熏了一遍,嘴里念念有词,半晌,他折腾完,我说道:“阴阳师就这么害怕报应那?”
莫老头儿说道:“佛祖之地,大意不得!我们这么做才是会折煞阳元啊!”
我不是很相信,因为在五行师看来,你所挖之处不过是个阵法,也就是佛气祥和之地,所谓反噬,也不过是在轮回时体现,还不及你挖别人祖坟的代价大。这或许就是阴阳师与五行师本质上的出发点不同吧。
铲子打得很快,这土细也很瓷实,可见当年是花了心思的,我们是从最大的那一处佛座基开始挖的,一般挖不了多深就会有结果,几铲子下去,去掉表面被风蚀、水蚀和日照消平的土块,往下一块块的硬土佛基显现出来,每一块都很完整,甚至还能再次使用,也不知道当时建这个佛窟的人是用了什么办法打土块,至少现在都做不到这样。
往下将近四层,大约一米的样子,突然我和莫老头儿都互相看了一眼,有几块砖头很是特别,它并不是泥土做的,而是黄岩,有一块黄岩上面还有些许裂痕,我小心翼翼地将它取出,一共十二块,厉害,如此坚硬的岩石,质地脆弱无比,却能雕刻地差不多大,在我看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水里雕刻,这水必须放在大缸里,雕刻人架起一个平板,趴在缸边,用锤子一点点地砸,水里的缓冲力会将锤子的震动冲击降低到最低。以此来完成雕刻,这种雕刻的最大难度就在岩石砖块的角角,稍微用力大一点就会碎裂,所以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打磨掉。而这几块岩石砖角几近光滑恰恰说明了这一点。
莫老头儿拿起其中应该是放在中间的岩石砖打量了起来,这一块要比其他的略大一点,我和莫老头儿同时发现了问题,我将几块土块落起来,形成一张桌子一般,盘着腿坐下,将这块岩石砖放了上去,我小心翼翼地接过莫老头儿手里的小刀,一点点地沿着边缘扣了起来。
这块岩石砖,侧面有一个口子,四四方方,边缘处用泥土糊住了,就重量而言,也是轻了不少,糊住的地方全是细小的碎岩石混杂了泥土,但是很好取出。没用多久我就叩开了碎岩石,里面有一个小空间,似乎有什么东西。
莫老头儿轻声道:“我来!”
说着,他活动了一下两根手指,只见他紧闭双眼,眉头拧得很重,两指深入,接着一点点地伸出,似乎上下都会有触碰,他只得不断地调整着角度,慢慢地一点一点,我看到了一个红色的碗从这岩石砖里显出样子,莫老头儿的动作很轻,手法堪称奇特,他并没有用两指夹住,而是用指甲缝儿,另一个指头顶住手指肉,就这样一点点地将这碗取了出来。
此时的莫老头儿大汗淋漓,额头上汗如雨下,终究是完好地将这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瓷碗取了出来。
莫老头儿看了一会儿,一边递给我,一边靠在墙上,说道:“珉小友,考你一个常识,你了解这不同的釉色在清朝代表了什么意义吗?”
我看着他,说道:“黄釉祭地,红釉祭神,青釉祭天,白釉祭祖!”
莫老头儿笑了笑,说道:“难不倒珉小友啊!这红釉!呵呵!用来祭神的!这地方还是有来头儿的!”
我看着这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红釉盘,红釉盘胎色很正,却没有题字,这还算正常,因为烧制瓷器,尤其是红釉实际上是很困难的事情,往往烧一炉,要毁不少,而且很多颜色烧制出来民间是不能使用的,朝廷里收瓷器又是百里挑一,从成本的角度考虑,这简直就是赔本的买卖,就这个红釉盘来说,可以肯定一点,不是俗物,莫老头儿之所以这么说,那是有原因的,这红釉盘是清政府用来祭神的,没记错应该是祭奠大明神的,所以大概可以肯定这佛窟里一定供奉了一尊大明神,那佛窟的佛基用了红釉盘也没任何问题,但是问题是这玩意出现在这里,那问题就大了,理论上来说,这东西没人敢用,除了宫廷,谁也不会吃饱了没事儿干,带着这么个杀头的东西到处乱跑,那出现在这里,只说明了一件事儿,这个地方当年是来了一位有身份的人的,而且一定是宫廷里的,他不知什么原因,可能是受了恩惠,可能是微服私访看到了感人的事儿,可能是感觉这里需要一个佛窟,于是赐予了一件这么个宝贝儿。
小舅一见出了东西,连蹦带跳地上来,看了半天,说道:“哎!还有几块砖头,再看看!哎!你们在那个洞里找找,可能还有!一定还有!别漏了!弄一两个法器出来哦!”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这能出这个,都是奇迹了!我觉得吧,这里早就被人找过宝贝儿,而且来了不止一次,可能金属探测器早用上,后来发现没什么好东西!”
小舅不太在乎我解释,说道:“哎!你说这个干嘛!快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一块端走!不要便宜了外人!”
我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有了!这东西出土,宫廷周遭出来的,没有比这个更适合做佛窟佛基的东西了。再放那就不够虔诚了!”
小舅说:“得!这儿我带回去,我记得去年在香港拍卖会,有一个红釉的,上面也没有题字,起拍价十五万,最后三十万成交了!我这个釉色如此美妙!那错不了!”
我说道:“你带不走!”
小舅呼地站起身,说道:“为啥啊?”
我说:“你带着这个出去,万一又碰到了孙青武他们,你怎么办?”
小舅:“我…….我!哎!你找那个谁,于……于小龙,半路给我送回去!啊?”
我说道:“我不愿意为一个红釉盘欠别人那么大的人情!”
小舅:“哎!算了!我吃亏点,你给他打电话,就说我卖给他了,让他带…..带三十万来!哎!二十八万!…….得!这次我分你五万!…..哎!你别走啊!八万!八万!…..十万!……你大爷的!松鼠崽子!十五万!”
我的注意力并没有看向小舅,而是一直在看向肖文杰,肖文杰听完莫老头儿的说法,眼神有些涣散,他坐在了一处断墙上,拿出酒壶,喝了一大口,那酒是在马喀托喀依的小店里买的廉价白酒。
肖文杰站起身,说道:“走吧!走吧!结束了!这…….可能就是命啊!”
他背起背包往河流那边慢慢地走去,他走得很慢,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莫老头儿愣在原地,似乎也没有从失败中回过神儿来。
小舅也发现了我的目光,我们坐在三米高的佛基上,小舅低声说道:“松鼠崽子,是不是这个事儿就玩完了?”
我说道:“暂时……差不多吧!”
小舅拍拍胸口,说道:“还好!还好!咱们不亏!走啦!走啦!”
我一把拉住小舅,说道:“还没完呢!你的人我用用!”
我呼地从三米多高的土墙上跳了下去,冲那边大吼一声,说道:“肖!文!杰!”
众人皆是大吃一惊,看向了我,我说道:“别着急走啊!”
小先和罗璇几步上去拦住了肖文杰。肖文杰转头看着我,说道:“珉儿,你不要在这犯浑!你的两个哥们拦不住我!我现在没心情!”
小舅一见列宾和维克多动了,他呼地打了个口哨,越南佬们马上围了上来,小舅说道:“他拦不住你!我呢?”
我说道:“肖文杰!给我消息,我让你走!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肖文杰一把拉开衬衣,说道:“珉儿,有种你杀了我!杀了我!没有任何人会给你你想要的!”
哼!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我早有后手!
我不急不缓地走上前,说道:“既然你不想说,我不逼你!但是这里还没结束呢!你如果现在就要滚蛋,那么这个事儿我自己查!等我查出来,你拿钱和消息一起来买我的权杖!”
肖文杰眼神闪烁了一下,疑问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你有线索?”
我说道:“把照片和地图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