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肖文杰和莫老爷子的讲述,我沉默了,大量的信息在脑海里过往,这样的信息在我印象里,爷爷从来没有提及过,花儿也没有给我说起过。
肖文杰似乎看出了我的惆怅,说道:“别想了!这个工作我已经弄得差不多了!你看看这个!”
他推过笔记本电脑,我看到了一则新闻,是1997年十月的新闻,生产建设兵团农四师某团在昭苏边防站附近修路,在挖掘机向一列高出两米的丘形土墩施工时,竟然出人意料地打开一座千年古墓,霎时间石破天惊,墓穴洞开,无数红彤彤的宝石和金灿灿的金器出现在人们惊愕的眼前,接着是一阵疯狂抢劫,古墓被破坏殆尽。
我看完愣了半天,问道:“什么意思?古墓被挖了?”
肖文杰说道:“我安排了人过去查了,我判断是柔然墓!只是文物全部被抢了,专家也判断不了年代了!”
我眉头紧锁,说道:“都被挖了,那不是线索断了!”
肖文杰说道:“恩!是被挖了!但是真正的墓地却没有被发现!莫老查了地图,位置大体一致,但是我们要找的墓依然在那附近,没有被发现。”
我问道:“你怎么确定没有挖?”
肖文杰笑道:“当时我们查到这条消息,我也是很沮丧,但是莫老觉得没那么简单,因为造我们挖的那个墓的人对风水很了解,布局很奇特,而这个墓风水很好,很简单,也没有被破坏和改变,所以墓地依然没有被发现,应该就在那片区域。”
我眉头锁得更紧了,这个莫老头儿不简单,简直可以说是可怕。
我握紧了拳头,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肖文杰说道:“不急!我身体还没恢复!莫老还有一些东西要准备!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从肖文杰的总统套房出来,我全身的汗,本就有些虚弱的我此时走路有些飘忽,这时,二叔的电话响了,问我在哪儿,我说在酒店,他竟然意外地说:“哎呀!你可真是爱岗敬业!身体才好,就回去上班啊?”
我没心情跟他打哈哈,说道:“我这儿忙,你那边什么情况?”
二叔说:“今晚饭点儿来我的饭馆!尹三爷来了!”
我大喜道:“真的?!行!我一定来!”
我感觉找到了主心骨儿,看看表,快到饭点了,急忙赶回了家换身衣服。
老爸不在家,妈妈在家,见我风风火火地,叫住我,跟我谈了起来,妈妈说道:“珉儿啊!妈妈知道你还是想挖坟,你爸爸家里那一脉到你这里,希望你光宗耀祖,但绝对不是要你在挖坟上一条道儿走到黑,你爷爷一辈子给你留下的财产是要你好好做人,不要再与土疙瘩打交道啊!”
我低着头不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妈妈接着说:“珉儿啊!你可知道,你小舅为啥走啊?就是不想再继续挖坟!你叔叔开店也是为了找个自己喜爱的营生,你二叔现在开饭馆,这不是挺好,你现在的工作加上你爷爷留给你的财产,足够你一辈子吃喝了,以后找个家里好点的女娃儿,也让我早点抱上孙子啊!”
我拿起茶几上的香蕉,一边吃一边嗯着,心思却在尹三爷那边,想着该问些什么,妈妈接着说:“哎!我知道你忘不了花儿那丫头,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啊!哎!”
我吧唧的嘴停了下来,说道:“妈!我知道的!不用说的!我……”
妈妈打断我,说道:“我要说!你这样下去,会犯法的!你挖坟不积德!死人会找上门的!哎!当年,世道不好,管不了大力,现在你大了,也管不了你了,你可不能断了你爷爷的香火啊!你记住啊,以前有你爷爷保着你,现在只有你自己,你斗不过那些江湖上的人,我担心啊……”
说着就抽泣起来,我大吃一惊,急忙丢下香蕉把妈妈搂在怀里,说道:“妈!别哭啊!我保证,就忙这一段日子,之后好好上班,闲下来,陪你出去逛逛,你和爸这么多年了,也没出去旅游,孩儿不孝,以后多拿时间出来陪你们。”
妈妈抹了一把泪,站起身说道:“恩!好好!我给你做饭!”
我急忙拦住她,说道:“妈!我一个长辈来看我,晚上我去二叔那里吃!”
妈妈有些意外,说道:“谁来了?”
我说道:“哦!尹三爷来了!我向他打听点事儿!”
说罢,穿了鞋子一溜烟儿跑了。
赶到二叔饭馆的时候,尹三爷还未到,二叔桌子上饭菜已经摆好,他正打着电话,说道:“尹三叔,你到哪儿了?!…….马上啊?西域人说马上那可就真的是在马背上啊!你再不来,饭菜都凉了!你爱吃的烤腰子我可是给你弄了好几只!行!那你快点!超过五分钟!罚酒啊!”
二叔挂了电话,见我到了,说道:“珉儿!咱先吃还是先等啊?”
我不急,说道:“等等吧!正好我也有事儿给你说道说道!”
二叔从兜里掏出一包中华,撕开自己点上,又将烟丢给了我,我说道:“我问过小舅你的人马的来历!都不靠谱!”
二叔还未听完,就怒道:“这个死大力!什么事儿都乱说!”
我眉头一皱,说道:“你屁股不擦干净,惹得人都知道了!现在我们很被动!”
二叔狠狠吸了一口烟,说:“哎!我那会儿是你爷爷管的严!这不是没办法嘛!说说你的计划!”
我喝了一口茶,说道:“解散你的人马,过来帮我!”
二叔显然没料到这个答案,也皱起了眉,说道:“过来是可以!可是解散人马,这个…….”
我怒道:“你那伙人,要么是什么都不懂,碍手碍脚的酒肉朋友,要么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还有一个更可笑,你把你发小拖下水!你也想得出来!”
二叔怒了我一眼,思考起来,半晌,他说道:“我留一个人,行不?我的那个发小!”
我盯了他一会儿,说道:“你的人里有嘴巴不严的!你考虑好善后!连一个刚进西域的外地人都知道,你的保密工作太差!二叔,不是我说你……”
二叔有点不耐烦,打断道:“哎呀!我知道了!回头我发遣散费解散!不过我这发小歹猫得让我带身边!干活绝对是一把好手!从小就跟着我的!”
我想了想,对歹猫这个人还是有些了解,虽说胸部大志,但是为人我感觉还算不错,暂时进来看看再说。
二叔见我松口,大喜道:“珉儿,你说祖师爷是找什么宝贝?确定不?”
正在我打算开口时,一个高亢的声音在包厢外响了起来,“你们老板请我吃饭!赶快带路!”
我和二叔同时站了起来,尹三爷来了,服务员用一种怪异地眼光将尹三爷带进了包厢,见我冲上去抱住了尹三爷,这才知趣地走开。
尹三爷依然提着一个蛇皮口袋,黑黝黝的面庞上,浓眉大眼让他显得更黑了,他摸摸我的头,笑呵呵地说道:“哎呀!这才多久不见,就想成这样?!我又不是黄花闺女,哎呀!还流猫尿了!快快!吃饭!饿死了!从塔城过来,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
说罢,推开我,径直走到桌边,拿起桌子上的倒好的白酒,一口干了,接着又倒了一杯,扬了扬手表,说道:“我迟到一分钟,再自罚一杯!恩!”
接着又干了一杯,这才抹抹嘴儿,坐了下来,很专注地吃了烤腰子,一边吃一边砸吧着嘴,说道:“哎呀!我就说你天养!这腰子去返工!多放辣子面!说了不要腌!还是给我腌了,连腰子味儿都没了!”
二叔有些脸红,说道:“尹三叔,不腌 一下,那味儿多骚气!”
尹三爷快速地夹着花生米往嘴里丢,说道:“你个毛孩子,懂什么!腰子要吃原味儿才补腰子!来来!喝酒!”
尹三爷的热络让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不少,整个包厢欢乐异常。
尹三爷一口气吃了三个烤腰子,还似没吃饱一般,跟大盘鸡有仇似得,大快朵颐,白酒就跟饮料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酒过三巡,尹三爷打了个饱嗝儿,缓缓地放下筷子,说道:“说吧!你们找我这老头子有什么事儿?”
二叔看看我,冲我挑挑眼,示意我说,我放下酒杯,说道:“尹三爷,我的确有些事儿想问问你!我想知道我爷爷、大爷爷、二爷、唐爷、当然还有您,当初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儿?是不是和花儿有关!”
尹三爷显然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考虑了半晌,说道:“恩!除了这个事儿,其他都可以回答!”
我有点郁闷,反问了一句:“祖师爷死后,发生了很多事儿!对吗?你们答应不对外说,是吗?”
尹三爷没有接话,只是精光一射,说道:“你怎么会提到祖师爷,珉儿啊?整个西域现在早变天了,你干嘛非要趟这趟浑水!在你的酒店干着不是好好的!”
我淡淡地说道:“得权杖者得鬼王!”
尹三爷眉头一跳,说道:“这些成谷子烂芝麻的事儿放在你爷爷那会儿可能还有用,现在就是个传说!你就算找到了,在道上喊一嗓子,说得权杖者得天下,你看看有没有人响应你,要一个权杖号令,那我做个假的也号令了!都是当年我师父随口说说的!当不得真!”
我再次说道:“如果不真,那为何千爷的人马会来寻找!还找上了我!”
尹三爷面色一变,一拍桌子,大怒道:“他敢!!!!”
我第一次见尹三爷发火,但是心念一定,说道:“我答应了他们!只要我帮他们,他们会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
尹三爷砰地一抬脚,整个桌子掀翻在地,怒视着我,冷哼着掏出手机,拨了过去,不知为何,我也始终没有联系上千爷,这次尹三爷也一样,没人接听,一阵无人接听的提示,尹三爷将手机狠狠地砸在地上,气鼓鼓地坐了下去,二叔被这一切吓傻了,半晌不开腔。
尹三爷看着我,说道:“珉儿,这个活儿你接不得!当年的事儿很复杂!我只能告诉你,已经超出你的想象!如果你一味地陷进去,谁都救不了你!他老千想找,你就叫他去找!缺钱啥的,你给三爷说!”
我如此激将,尹三爷就是不说,我也有了一丝怒意,说道:“尹三爷,我只想知道花儿的事儿!我参与不了她的未来,让我知道她的过去!另外祖师爷说过,西域的墓只有西域人才可以碰!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找上门来!我如果不动!我会更被动!”
二叔疑惑地问:“还有人找你?”
我将名片拿了出来,二叔接过去,说道:“于小龙?这货是谁?”
尹三爷默默地听着,说道:“你爷爷过世后,西域来了不少人,你唐爷也走了,我无心管这些事儿!”
我说道:“尹三爷!我理解你不说的难处,我不逼你,但是我希望这次您能来帮我!我不要求您跟着我一起,只要求在我被动的时候,做我的后援!我总感觉千爷的人马问题很大,至于问题大在哪儿,我现在还看不透彻!如果为非作歹,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尹三爷看了我半晌,喃喃地说:“哎!迟早会有这一天!罢了!罢了!我就看看这些人能翻多大的天!”
我将我们之前的行动和即将要去之地告诉了尹三爷,尹三爷听闻也是眉头一皱,但是我省去了陌生手机的事儿,因为既然这个人这么了解我,第一感觉没什么恶意,但是又不想现身,我很想看看这个人是谁?我有一丝希望是花儿,我潜意识里希望她还没死,是因为某种原因躲着我。
尹三爷听罢眉头紧锁,沉吟半晌,站起身,说道:“二子(二叔小名)!谢谢你请我喝酒!这是三叔对不起你!这个事儿了了,你们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转身提起蛇皮口袋推门出去了,我和二叔送到门口,见着他消失在了夜色中,这满地狼藉还得我和二叔收拾,我一边收拾泪水不知为何悄然落下,我一扬手,将酒瓶砸在地上,大吼一声:“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
这喊声吓了二叔一跳,服务员也跑进来看热闹,一地的狼藉着实吓坏了这个憨厚的丫头,二叔打发她离去,拍拍我的肩,说:“珉儿!慢慢来!我这店都快被砸了,不是也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