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艰难地穿上了滑雪板,维克多不愧是老毛子,他将肖文杰用绳索绑在背上,一个人背着肖文杰,最先往山下滑去。歹猫站在洞口,心有余悸地冲二叔说道:“二子哥,他……他没事儿吧!”
二叔冷哼一声,说道:“走啦!走啦!要不是我拉坏了肚子,刚才一脚把他踹进雪堆里,扣都扣不下来!”
天黑之前,我们陆陆续续地到了山脚下,回头望去,高耸的博格达峰在那一处雪崩后显露出的岩石表面清晰可见,我知道,两天后,那里又会被终年的积雪覆盖。
我轻轻地捧起一团积雪,如同在森林里捧起一只蘑菇,在脸上擦了擦,干涸在唇边的血渍染红了雪花,化成了水,水里留下了无尽的谜团,又很快结成了晶莹的冰花儿。
返程中,肖文杰醒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骂娘,这让我们松了一口气,此外再没有一个人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儿,我不能躺下,因为颠簸过后,扯着肋骨生痛,与我好不到哪儿去的肖文杰开始发起了高烧,接下来是我,我靠着二叔,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也不知什么时候到的独山。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胳膊上扎着一支点滴,胸部沉闷,低头一看被包了个严实,一块固定板绑在了胸前,如同一块铠甲,我想坐起来,却又一阵刺痛如同肋骨上有无数的钢针撩过。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种疼痛如影随形,我老爸是第一个发现我醒来的,说道:“哎!醒了!醒了,别动!别动!”
说罢,帮我将床摇了起来,他坐在我身边,看着我,突然一巴掌打在我肩膀上,怒道:“你个兔崽子,大冬天往雪山上跑,不要命啦!”
我一抽搐,老爸急忙说:“哎哟!打重了!打重了!感觉怎么样?我都没敢让你妈看你那个胸康子!多吓人嘛!”
我嘿嘿一笑,说道:“没事儿,我就陪几个朋友去玩玩,谁知道这么吓人!老爸,我再不去了!”
老爸神神秘秘地说道:“有两个姑娘来看过你!”
我心头一动,激动了,说道:“谁?你认识不?”
老爸说道:“一个广家丫头,提了不少水果!”
我忙又问道:“还有一个是谁?”
老爸压低声音,说道:“我也没见过啊,个儿长得挺高,皮肤挺白的,眼睛挺大的,就是冬天还穿了个裙子,肯定冷,你给她说一声,别得关节炎!”
我知道是千承雪来过了,我有些失望,我本以为是花儿,我问道:“还有别人来过吗?”
老爸嗔怒道:“你当你是香饽饽吗?还很多人来看你?哎!两个丫头,嗯!都不错,你喜欢的是哪个?”
我好悬没气死,说道:“我一个都不喜欢!”
老爸摸摸下巴,说道:“嗯!广家丫头吧,性格有些爆,不过那身段绝对生儿子的命,那个白皮肤丫头吧,个儿高,基因好,以后生出来的孩子像她也不错呢!”
我简直要疯,说道:“老爸,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我和她们真没有半毛钱关系!”
老爸说道:“哎!你不要这么说,我吧,喜欢那个个高的,你妈喜欢广家丫头!一切看你!”
正说着,门开了,千承雪提着个饭盒在门口,她伸进脑袋看了看,发现我爸在,说道:“伯父好!”
老爸急忙起身,笑道:“哎呀!来了!快坐!快坐!”
我老爸热情的过头儿,我才是病人好不好。
千承雪欠欠身,说道:“伯父,我给珉儿炖了骨汤,对身体恢复有好处的!我问了护理师,说他最好吃些清淡的!”
老爸脸上都笑开了花儿,说道:“护理师,哦!大夫啊!好好!你们坐着!我回去弄一下我的花儿!”
我一脸的黑线,老爸真是不善于说谎,还回去浇花,临走了还冲我眨眨眼,千承雪很小心地将鸡汤倒进碗里,放入一个勺子,轻轻舀了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起来,我说道:“雪妹,真不好意思,你来西域应该我照顾你的,没想到还要你来照顾我。”
千承雪笑了笑,将汤勺送到我嘴边,说:“快喝吧!”
我顿时脸一红,长这么大,也没要一个女子喂过,我急忙要接过汤勺,说道:“我自己来就好,我是胸部碰了一下,手没事儿!”
千承雪的汤勺轻轻躲开我的手,说道:“你的手上不是还扎了针,不方便不是,没事儿!快喝吧,不然凉了!”
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喝了一口,千承雪笑了,笑得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但是我却特别别扭和有一丝不安,她说道:“你肯定是和我哥哥一起出去了,弄了一身伤,这鸡汤就算是我替他给你道歉了!”
我哪里还敢让她喂,接过她的汤,自己喝了一口,烫着我直咧嘴,她轻轻捂着嘴,笑了笑,说道:“你呀!就是缺个人照顾,我觉得嫦娥姐姐挺好的啊!”
我砸吧砸吧嘴,说起来,千承雪煲汤的功夫真是了得,鲜滑香嫩,我一时脱口而出,道:“你们今天是怎么了,都给我安排起亲事来了!”
千承雪有点意外,道:“哦?还有谁给你安排亲事儿了?”
我急忙转移话题道:“啊!没谁!哪个,这两天还有人来打扰你吗?”
千承雪说道:“嗯!没了!可能那天真的是我听错了,就是晚上你不在,我有点睡不踏实!”
我眉头轻皱了一下,这句话说得相当暧昧,我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还是岁数长了,变得敏感了,但是看向千承雪,她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正瞅没话说,二叔进屋了,他先是鬼鬼祟祟地探头进来,一看只有我和千承雪,马上闪进屋,将手里的水果和牛奶什么的放了一地,说道:“你爸妈走了?”
我点点头,真是救星来得及时啊,他松了一口气,说道:“哎!你不能老让我背黑锅啊!我哥都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了,嫂子也打了十几个了,我接了一个,事儿我都帮你扛了,还是问个不停,你下次能不能换个人说啊!”
我笑了,说道:“你多担待!这不是突发事件嘛!”
千承雪放下保温杯,站起身,看着二叔说道:“天养叔叔,我能问一下珉哥是怎么了吗?”
二叔愣了,看看我又看看她,脑筋一转,说道:“他!在雪山非要拔什么雪莲花,说是治百病,不小心掉下去了呗!又让我一个人给背回来了!”
千承雪轻轻一笑,说道:“你不用骗我了,一定是和我哥去找什么文物弄成这样的,我会给我义父讲,让他收拾我哥,要是我义父知道珉哥摔成这样,我想你们都脱不了干系!”
二叔有些二丈和尚摸不到脑袋,突然一拍桌子,说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真是的!珉儿,下次这样事儿再赖我身上,我会翻脸的!”
说罢,气鼓鼓地一推门径直出去了。千承雪看二叔出去了,冲我说:“珉哥,你好好休息吧,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汤记得喝完。”
千承雪前脚刚走,二叔鬼魂一般晃了进来,笑呵呵地说道:“演技怎么样?”
我笑了笑,说:“影帝级别的!”
二叔说:“这丫头了不得啊!还知道拿千叔压我一头,真是人小鬼大!珉儿,我怎么感觉她对你不一般呐,你是不是把她给办了?”
我说道:“我也发现了,谁知道她怎么想的,我怎么可能碰她,大爷爷不杀了我!对了,和你说正事儿,这次事情发生的蹊跷!你怎么看?”
二叔说道:“谁知道肖文杰疑神疑鬼啥的呢!”
我顿了顿,说道:“二叔,你不会跟谁搭上线了吧?”
二叔倒吸一口气,说道:“哎!你不会怀疑我吧,我一天到晚黑石集和这里来回跑!哪儿有空呐!”
我想了想也觉得不可能,说道:“那只有歹猫了!”
二叔想了想,说道:“不可能!他知道个球!没了我,哪儿有他啊!”
我又说道:“钱有时候比命更重要!你…….”
二叔:“哎呀,他我了解,不可能,我还觉得维克多和那两个K容易出问题,一个雇佣兵两个打手,都是要钱的主儿,谁给钱多认谁当老子,你操心这个干嘛,咱就是陪他玩玩,他要是回澳门了,咱日子不是还得过!爱谁是叛徒谁是,跟咱们没半毛钱关系,对了!要过年了!你赶快好起来,酒少不了!”
二叔走了之后,我依然在寻思,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不一般,但是我又找不出个因为所以然。
肖文杰的伤很重,他在回来的时候被维克多绑在了身后,这一拉扯,加上之前的大力运动,导致了大腿动脉受伤,到了医院,才发现,他背部、腹部多处软组织大面积损伤,肋骨断了四处,还是因为维克多背着,导致了肋骨两根错位,看到他的时候,他才从昏迷中醒来,看到我拿着东西来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但是很快又怒气冲冲,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那种胜券在握的架势,他只告诉我,伤好之前哪儿都不去就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