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很快,他将羊肉汤端了过来,给我和歹猫倒了一碗,二叔问肖文杰一伙儿要不要喝,似乎对锅里的草的干净程度很质疑,都不喝,二叔自己乐得开心,抱着锅喝了起来,我看着碗里漂着的黄绿色的草心里直打鼓,这会不会喝坏肚子?这冰天雪地,要是拉个痢疾,那就等于交代在这里了。
我鼓足勇气喝了一小口,或许二叔知道这两个半小时消耗了太多的盐分,羊肉的咸味很足,那一缕缕的草很糙,吃在嘴里很拉舌头,而且挂嗓子,虽然没吃过,但是感觉很熟悉,或许看多了宰羊,羊肚子里的味道和这草的味道有几分相似吧。至于汤,不可想象的难喝,这草的味道侵略了羊肉汤的鲜美,就感觉是在吃草和羊屎蛋的混合体。我不否认这能够补充身体消耗的所有的养分,所以喝了个精光,歹猫见二叔吃得津津有味,却只喝了一口,我看出他是实在下不了嘴。肖文杰一伙儿人看着我们在那吃草,用英文开着我们的玩笑。
二叔吃饱喝足,冲我说道:“珉儿,咋样?当羊的感觉不错吧?!你可要记住,当年你爷爷他们没吃的时候,这草可一天吃三顿,别觉得恶心,吃习惯了,还是挺好吃的!哦!对了!这锅别洗,明天再烧水,正好还可以再喝点羊肉汤!”
我简直有些无语,这吃草还有理,而噩梦的开始是在晚上,一共我们七个人,肖文杰用了一个单帐,剩下三人一个帐篷,我和二叔用了一个双人木乃伊睡袋,歹猫一人一个,其实我和二叔是占了便宜的,虽说用了暖宝宝,但是还是冷,最好的办法就是背靠背,背与背之间形成了热气旋,身上会暖和很多,再加上屋外篝火还不错,整个帐篷倒也没多冷。但是刚过十二点,我肚子里就开始形成了大量的气体,这气体直泻而出,挡都挡不住。二叔、歹猫似乎也并不比我好多少,不一会儿,蹦吧的连环声,那味道活生生就是那回头草的味道,我实在忍不住了,说道:“二叔,你大爷的,你这回头草什么构造,这么难消化不说,还产生气体啊!”
二叔忍了半天,憋出一个屁,说道:“哎!以前都是春夏吃,我也是第一次冬天吃,谁知道这玩意吃完这个效果,不过你感谢吧,没拉肚子说明这草还是对得起我们了。”
歹猫说:“哥,我吃得最少,现在也是忍不住,你确定这草不会要人命吧?”
二叔怒道:“哎!我春天和夏天吃了都没事儿,几个屁就睡不着了?真是吃不得苦!快睡!”
二十分钟,整个密不透风的帐篷里,臭气熏天,我肚子咕咕直叫,不行!这是最吓人的,我爬了起来,快速穿上衣服,胡乱地穿上鞋,出了帐篷,突然之间,干冷的空气是那么清香扑鼻。我提着裤子就爬出了小缝隙,随便找了一处岩石,脱下裤子开始了舒爽之旅,但是却并不舒爽,冬季最冷的夜晚,海拔二百米的博格达峰,脱下半个裤子,一阵风吹过,屁股就冻得受不了,我将屁股转向了背风面,还是冷,我咬着牙,一分钟内解决了问题,可是刚回来,肚子又咕咕开始作响,我怒道:“天养,你个王八蛋,你喝羊肉汤就喝嘛,非要搞什么回头草,我这晚上就跟在这往雪地里回头了!你知道外面有多冷不,你知道这帐篷里有多臭不!”
二叔似乎也很怒,爬起来说:“你好歹也是西域人,怎么雪地里没拉过屎吗?你就不知道去雪地里挖个坑再拉,那样风不就吹不到了嘛!”
我也怒道:“你给我一边忍着一边挖去!忍不住嘛!”
二叔也穿起了衣服,抄着铁锹爬出了岩石缝隙,他见我和歹猫捂着肚子跑了出来,说道:“哎!帐篷留个缝儿,你们这两货肚子里怎么消化的!这么臭!”
要是白天,二叔一定看到我足以杀人的一个瞪眼儿。
二叔终究是没忍到挖出那个足以放下半个身子的坑儿,顿在刚过脚脖子的坑里拉了起来,一边拉一边看着歹猫,说道:“猫儿,你挖大点,我方便一下,咱们三个都蹲进去,嗯!我天那!珉儿,你…..哦,你也跟着帮忙!咱们都舒服!”
话音未落,干冷的空气中一股子草叶腐烂的味道弥漫,歹猫似乎在这股子臭味中加快了刨坑速度,五分钟,仅仅五分钟一个可以容纳三个人的雪窝子挖出来了,我再次蹲了下去,这里要比刚才那个山面要好很多,二叔已经顾不上提裤子,呼地跳了下来,于是,三个人屁股挨着屁股地方便了起来,我用纸堵着鼻孔,蹲了五分钟,完毕后,一站起来,二叔怒道:“哎哎!你等我们完了再站起来啊,透风啊!”
我无奈,提好裤子又蹲了下去,二叔说道:“珉儿,这次二叔对不住你!不过嘛,这拉拉肚子也好,什么宿便啊,什么肠虫子啊,都拉出去了,对了,我给你说啊,以前我跟几个哥们喝大了,倒在草地里,手里还有酒,草地里跑过的大头蚂蚁直接抓到酒杯里,一口闷那,这叫什么,这就叫蚂蚁酒,你都不知道,我那几天拉得腿都软。”
话音未落,一声响亮的屁声伴随着二叔舒爽的呻吟,让歹猫都赶忙擦屁股走人。我冻得已经受不了了,爬出了坑儿,二叔低声骂道:“哎!你们两个能享福不能患难的家伙,还想回去请你喝点,算是赔罪了,哎!回去没酒喝!”
等我们再次躺下,整个帐篷里已经是透心凉,我依然隐约闻到木乃伊睡袋里残留的臭味儿。但是睡意让我很快陷入了梦乡。一夜无梦。
早醒,是因为睡袋的不舒服,因为回头草事件,让我对二叔准备的口粮十分不信任,甚至他自己也没有再去吃馕和马肠子,肖文杰的行军口粮还是足够的,他当然知道昨晚我们发生了什么,笑道:“你们今天能不能上啊?不行的话,在这等我们!”
二叔晃晃脑袋,说道:“没问题,止泻药吃了好几片。我还想看看谁长了个三头六臂要整我们!”
肖文杰笑道:“土鸡瓦狗罢了,不过你们别拖我们后腿!”
可是二叔这次却真正掉了链子,他昨天吃得最多,还没爬出岩石缝隙就说道:“哎!珉儿,我陪不了你了,我估计到下午才好,你们上就好!”
歹猫看了看二叔又看了看我,说道:“那我也不上去了,天养哥没人陪,万一有个好歹那就糟了!”
我点点头,说道:“那你好好照顾我二叔!”
说罢,背上背包,爬出了岩石缝隙,跟了出去,早晨的博格达峰雾气弥漫,但是天空却很晴朗,这是因为我们正在云层间往高处爬,这雾气很快会散,我们并不着急,只是风很大,夹杂着地面刮起的浮雪打在脸暴露出的部分生痛无比,我们用绳子彼此相连,慢慢地往上走,雪有的地方可以到大腿深,这里最可怕的并不是下雪或者刮风,而是你不知道脚下有没有裂缝,一旦遇见,掉下去,可是神仙都救不回来,我们沿着山脊走,大约走到中午时分,我们停下休息。
我们在山脊侧面挖了个雪窝子,蹲了进去,维克多看看表,说道:“老板,他们会不会根本就没有来?”
肖文杰不假思索地说道:“不可能,得到地图不最快赶来,那么他们才是脑子坏了。”
维克多说道:“可是一路上根本没有他们的痕迹那!包括第一休息区,如果是我,会在那里布置一点麻烦给我们。”
肖文杰看了看地图,说道:“我估计应该是下午六点左右,能听到爆炸声,是死是活也就那会了!那里我可是花了快十万布置下的!莫老说那是死局,不论怎么解都会爆炸,引发雪崩。”
莫老头儿有这个本事,我并不做声,不看到最终结果说什么都是空话。我们吃了一些行军食品,自热食物只能打开一个缝隙,否则瞬间就会凉下来,一分钟就会结冰。
距离下午六点还有五个小时,路越往上越难走,我估计一个小时能走五公里就是极限。不过好在雾气散开,晶莹的雪在日光照耀下显出夺目的白光,小的龙卷风不时从身边划过,每一道风吹在身上都感觉有人将你往山脊下推,要不是半个身子扎在雪里,恐怕人顺山倒的压势惊人。
我们还没走出半个小时,前面的山脊回转,我知道此时我们才算是真正看到了博格达峰的临界点,这时,我隐约看到了博格达峰的侧面那里似乎有一些黑点,移动速度很快,从山坡往下飞驰。
我取下眼镜,细看了起来,四周黑色的岩石夹杂着白雪,我以为是雪盲症,但是细看又什么都没有,我问肖文杰道:“如果那帮人已经到达目的地,现在能不能看到他们?”
肖文杰笑道:“转过这个弯,就能看到我的设伏点,一切自然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