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乡村烈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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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洞房未见花红

“这……”袁方木讷着呆立着,显然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些。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选择你袁方,嫁进你家的门是来撑门户的,不是来受你袁方怀疑的。有句话叫士可杀不可侮,要我受你的怀疑侮辱,我决不干。”此时的蒋究已经很不高兴了。

“哦!我没有怀疑你什么,就是想问问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有你这么问的吗?瞧你那架势好像要吃了我一样。”蒋究很是不满。

“哦,对不起,我没考虑到这些。”袁方在蒋究的不满表情中嗫嗫的。

“麻烦你做事说话之前先想想清楚行不?否则你什么时候得罪人的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在这大半夜的把我从被窝里弄醒了来质问这些事,真是的,有那闲功夫,不如想想明天怎么招待好我的娘家人呢!”蒋究嘀咕着,顺势又躺到了床上。

只是,经过袁方这一闹腾,蒋究完全没了睡意,仰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等天亮。袁方躺回被窝,几次伸手才将蒋究搂进怀里,也不知说了多少好话,才让蒋究觉得好过一些。对于袁方的怀疑她觉得委屈,同时又觉得可以理解。但内心深处又隐隐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她一时又说不清楚。

到底是什么呢?她一直在思索着……

天刚擦亮时,蒋究就起来了。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不管刮风下雨或者酷暑严寒,她都起得比较早,从来都不知睡懒觉为何物。

袁方半夜闹腾累了,此时倒还呼呼大睡着。蒋究推了推他,示意他也应该起身了。袁方翻了个身,嘴巴里咕哝了一声,并没有醒来的意思。

“你该早点起来的,一会儿还得去我妈家回门,再把她们接过来坐满月席呢!”蒋究隔着棉被再一次捅了捅袁方。

乡下的婚礼较之城里更为烦琐,通常是第一天起媒,第二天婚礼,第三天则是满月。早先,新媳妇嫁进婆家后,三天回门,一月之后娘家人才来满月。新媳妇在满月之前是不能到左邻右居家去串门的,非要响过满月爆竹,分过满月粽子才行。

这个习俗是婚礼中的一个繁文缛节,后人也嫌麻烦,为了节省时间,现在大多数人家都会把三天后回门这个环节给拉掉,改成婚礼第二天新娘携新郎回娘家,喝过茶后,再把娘家人直接接去夫家,坐过满月席,分过满月粽子,就算完事了。日新月异,繁文缛节也会被更新的不是。把长长的一个月时间缩短到3天,还真是算得上是一个突飞猛进的改革了。

本来,蒋究在这个环节上还想小“作”一下的。她希望能保留第三天回门的环节,然后再让娘家人满月。她娘却告诉她说:

“你别折腾了啊!三天后回门,凭空又得让你表姐多等一天,你表姐哪有那个功夫坐在家里等你?她能赶回来喝你的喜酒都已经不错了,你还好意思让她多等一天?”

表姐是蒋究姑妈的女儿,比蒋究大了几个月,自幼蒋究跟表姐感情好,表姐也一直为蒋究折腾成大龄姑娘了焦急。这次蒋究结婚了,表姐不知有多高兴呢!放下手里的工作,特地从百里外的省城回来喝喜酒。作为蒋究唯一的表姐,满月席当然也不能缺了她。如果蒋究不愿第二天就满月的话,表姐要么就等着,要么就缺席。

让表姐缺席蒋究是不愿的,自己好不容易结婚了,这么好的表姐都不知道自己嫁哪了,连妹妹婆家的大门往哪开都不知道,蒋究觉得这样不行。为了不让表姐为难,她终于同意在满月这件事上简单点,就第二天吧!这样就没人会缺席了。

“天还早呢!不急哦!让我再睡会儿。”袁方拒绝一个老早起身。

蒋究摇头,摸索着下楼。楼下静悄悄的,看来袁家人都没有早起的习惯呢!按理今天这样的日子,至少有人该早点起来打点,否则一会儿新娘要敬媳妇茶连开水都没有。

“真是的,就不心急的。”蒋究嘀咕的同时又拿了塑料水瓢,在大铁锅里加满了水,点火烧水。

锅里烧着水,又见地上都是前一夜众宾客散去后产生的垃圾。她没有多想什么,很是顺溜的找来扫把,哗啦哗啦地扫将起来,熟稔程度俨然就是个进婆家数年之久的主妇。

“是谁这么早就在吵吵了?”蒋究正忙时,冷不妨身后传来一句问话。当她转身时,却见大姑子袁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披衣向她走来。

“大姐起来啦!是我在烧水。”蒋究亲热地打了声招呼。

“哦!是弟媳妇啊?你咋这么早起来了?这大冷的天起这么早干啥?”袁华好奇。

“姐,我习惯这么早起来的,没事。你要觉得冷就再去睡会儿吧!”蒋究笑。

“不睡啦!你这刚进门的新娘都起来了,我还好意思睡?”

灶膛里的火苗跳跃着,扑楞扑楞噬舔着锅底,水已经在锅里扑腾开了。水汽一直往上冲,氤氲了袁华的脸。袁华拿了热水瓶想冲开水,但举起水瓢的那一刻却犹豫了。我为什么要帮她冲开水?把她娶进家门来又不是当娘娘供着的。常言说得好,月里媳妇宠不得,现在就着急把她宠起来,将来我妈那把老骨头不是要吃煞她的苦头?

对,进门就得做规矩,让她明白这个家是她们的,她们除了靠自己以外,没人会让她们靠的。想到此,袁华放下热水瓶,只拿水瓢往脸盆里舀了一勺,顾自己洗起脸来。在洗脸的同时,她不忘冲着在院子里扫地的蒋究的背影大喊:“蒋究,水开了。”

蒋究听见声音,忙答应一声扔下扫把往里冲去。却见锅盖大开,那锅水兀自翻滚着,而大姑子袁华只顾自己在一边擦脸,不予理会。

一直以来蒋究都是个敏感人,她的神经可不是个大条者。姑姐袁华的这一举动引起了她的一丝不快,呵!我虽然进这个家门不是来当客人的,但至少也是头天才进门的吧?再怎么着你也得客气三分吧?你倒好,回了娘家倒把自己当客人了。

不悦归不悦,蒋究也不愿在这些小事上跟袁华闹不愉快的,毕竟,进了门就是一家人,以后还得相处呢!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闹腾起来有啥意思呢?她没有理会袁华,只是取了热水瓶灌起水来。

等她烧完开水,扫完地时,袁家才陆续有人起来。隔壁帮忙归置物品的婶子、嫂子们才三三两两地前来。她们见了蒋究就打趣:

“啊哟,新娘子你咋这么早起来了?这新婚洞房的怎么也不多睡儿呢?咱们这清水潭哪,结婚第二天就起早的新媳妇也就只有你蒋究了。”

“没事,婶子,我也是习惯了,到点了就躺不住的。”蒋究捧着茶盘,呵呵地笑。

这一刻,她得把手里的清茶奉给公婆,奉完茶,就是袁园手里的新鞋子了。这是新媳妇进门给公婆的见面礼,少了就被人说闲话,还连带着说新娘没有家教。

一杯清茶敬给婆婆时,婆婆笑歪了嘴,忙不迭接过茶杯和新鞋子,抚摸着鞋底那些细密的针脚,赞不绝口。

“蒋究啊!我老早就听说你妈做得一手好针线,今天看这鞋子果然是的啊!”说着,又从布蓝下掏出个红包,放进了托盘。

轮到公公时,公公翘着二郎腿,嘴里喷云吐雾的。良久才接过蒋究手里的茶杯,慢慢悠悠地呷了一口,吧嗒了下嘴巴,一片茶叶便从他嘴里射将出来,飘落在地板上。蒋究蹙眉,她就没有见过这么粗俗的老头。她爸蒋国伟也是个粗人,但至少不会像他一样装腔作势的。

有一抹不快涌上蒋究的心头,不过她没有作声,再怎么说人家也是长辈。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当她把托盘里的新鞋子举双手奉给公公时,却听公公说了一句让她忍无可忍的话。

“啊哟,蒋究你倒大方的紧,我可是下了18000块聘礼哦!”言下之意是我的18000块聘礼就换来你一双鞋子?说完,他的眼神有些犀利地盯着蒋究。

蒋究心里那个懊恼啊!你的眼睛是关到裤档里了还是被人蒙起来了?昨天这一车嫁妆卸下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多了?今天媳妇敬茶,奉上新鞋子都是传统礼节,谁家不是这样做的?想给我颜色看?门也没有,我蒋究可以接受亲娘杖责,但决不接受公公的冷脸。

“爸,一双鞋嫌少啦?那好,我就拿回去了,反正又不是我缺少礼仪不给,是你不要呀!说实在的,我自己的亲爹都没给他做过鞋子呢!至于,下了18000聘礼心里不舒服了?那也没啥,我承认聘礼的确不少,但我的嫁妆也不少的。你去看看从里到外,从小件到大件,从新潮的到传统的,缺了哪一件?你觉得出了18000多了?可我的嫁妆可远不止这个数呢!既然你觉得亏了,那好,让袁方休了我,麻烦你再给他找个便宜的媳妇回来。”说这话的时候,蒋究可是喉咙刚刚的,脸上虽然没有露出不悦我神色,但也没让人看到有多少温和。

公公被她噎得半天出不声,脸上堆起了一阵不自然的神色。眼见现场的气氛有些紧张,婆婆连忙满脸堆笑地出来说话:

“蒋究啊!你爸他昨天太高兴了,喝多了酒到今天还没醒呢!这死老头子喝多了就说醉话。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得赶紧收拾下回娘家去接客人来坐满月席呢!”

原本事情到了这里该有个了结,如果没人出声的话。可偏偏袁华太过聪明,在这里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只是大姑子,话说姑娘堂中客,落得客气三分。但她偏偏认为自己是个能干人,她爹在蒋究面前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很是生气。你蒋究这么有能耐,那么好吧!我倒非要给你点厉害瞧瞧,让你明白老袁家的人是不好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