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乡村烈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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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劳碌命何来安宁

但是,话又该从哪里说起?蒋究第一次感觉到了拿自己的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尴尬,不,何止是尴尬,简直是羞辱。她脸色一寒,便再次对着齐妈妈:

“恐怕这事齐磊还不知道吧?等齐磊回来,他不愿意接受你挑选的儿媳妇,到时怎么交待?”蒋究考虑再三,她决定找个切入点。

回应她的还是无言的沉默,这种沉默比直言羞辱更加难受。病房里的几个人看着这一幕,有几个都讪讪着起身,退了出去。

“好,既然你不愿理我们,反正我们今天已经来探望过你了,道理本分已尽,对齐磊也是个交待。至于你所做的这事,我会让齐磊知道,让他自己来处理这事。袁园,我们走,不在这里受夹板气。”蒋究拉着袁园打算离去。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齐妈妈敏捷地翻身下床,身手很矫健的拦住了袁园和蒋究,扑通一声跪在尘埃里,叩头如捣蒜:

“袁园,我求求你了,不要再缠着我们齐磊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想让他下半辈子戴着绿头巾过日子。蒋究,你也是当妈的人了,也请你想想看,如果将来你儿子找个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回来做老婆,你会不会愿意?我知道只要你离开齐磊,他就会死心的,我求求你们了,看在我这个当妈的不容易的份上,放过我儿子,放过我吧!”说完,号啕声又起,宛如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阿姨,你起来呀!不要这样”芳芳蹲下身子,想把号哭的齐妈妈拉起来。

可是,齐妈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可谓演得登峰造极,她深知自己拗不过儿子。但她有办法拗袁园,自从她知道儿子依然要娶袁园,劝了也不听。便不再用威逼的手段,反正儿子还得回部队,等到下半年回来时,谁知道能发生什么事呢?

她一边不动声色的帮儿子物色女朋友,这不,这个叫芳芳的女孩就是她朋友的女儿,人家对齐磊早就芳心暗许了。所以,当她把芳芳当作儿媳留在身边,人家也没反对,还一直在期待齐磊回心转意呢!

这边有了准儿媳的侯选人,那边她又故意冷淡袁家人,就是蒋究生孩子那么大的事,她明明知道的,但就是不登门。我用冷办法来面对你们,让你们知难而退,她认为唯有这样才能让儿子死心。

当蒋究和袁园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也一样不予理睬,但当她听蒋究说要让齐磊知道这些事,她知道自己盯不住了。儿子要是知道她这个当娘的这样做,肯定会埋怨死她的。所以,她一急,就上演了病房叩求的一幕。目的就是要表明自己的立场,她有多么不想接受袁园。

袁园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耳边嗡嗡地只响着一句话:“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想让她下半辈子戴着绿头巾过日子。”心本就在滴血,而今又被齐妈妈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袁园疼,疼得失去了知觉。

她面色惨白,浑身被气得发抖,眼睛直直的瞪着齐妈妈,目光很是掺人,嘴唇急速蠕动着,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蒋究也一样被气得浑身颤抖,但她此刻却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露怯。她冷冷地对着齐妈妈说:“你放心,从现在起,就是你们齐家日进斗金,夜进银山,我也不会让袁园随便进一个践踏她尊严的家。”说完,她拉着袁园,拨开围观的人群不卑不亢的离去。

是的,就在齐妈妈上演下跪那一幕时,她就决定了自己要维护袁园的尊严。是的,袁园的确错过,但并不代表别人可以任意践踏,也不代表她必须要谨小慎微,从此生活在别人的俯视之下。袁园的确错过,但并不代表她从此必须接受别人的怜悯或者施舍,没有尊严的活着。

爱情是个什么东西?跟尊严比起来,它就是个屁。一个人可以没有爱情,但不能没有尊严,如果两者之间必须先择一个的话,那现在蒋究已经替袁园选择了。

回家的路好生艰难,袁园知道自己的娘此刻一定在等着她带个好消息回去呢!但结果却是这样的,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去向娘交待呢!泪无声的流,痛到深处才知道痛的滋味。袁园好悔,她悔自己曾经的荒唐,悔自己今天的探望。

“袁园,不要哭了,是嫂子不好,如果不是嫂子当初一意撮合,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是嫂子对不起你”医院的假山湖边,蒋究搂着哭泣的袁园。

“嫂子,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我知道你是真心为了我好。可是我现在真的好难受,好难受……”袁园哭声引来了好奇的路人驻足。

蒋究只得再一次拖着她离开。

一路默然无语,袁园昏昏沉沉踏进了家门。她娘投来很是关切的目光,她当然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袁园冲着蒋究摇头,示意嫂子不要再提了。她有些摇晃着冲进自己的房间,现在她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着。

齐磊的电话很是准时的响起来,蒋究接了,她当然知道齐磊想知道些什么,但她现在已经不想再说了。

“齐磊,你好好在部队服役吧!反正你也快回来了”蒋究尽量把语气放得轻松些。

但电话那头的齐磊分明感觉到了什么,他一再追问袁园去哪了。

“袁园睡了,等她醒来的时候我告诉他你来过电话了”。

挂了电话,蒋究摸了一把脸,却发现自己的脸上都已经湿了,原来,她也流泪了。嗯,此刻她是觉得揪心的,为自己当初力撮齐磊和袁园在一起的事难过自责。

一直以来蒋究很自信,她以为很多事只要认真努力去做就可以。而且这些年来,经过她的手处理的事,几乎很少有出错的概率,但这次,居然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中。她忘记了,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每件事都掌握得好,不出任何差错呢?

事事讲究完美两全,把很多闲事揽在身上,当成自己的责任来背负,蒋究,你的背怎么可能压不垮?又怎么可能不出错呢?

袁园一直在床上躺着,昏沉沉的睡觉,谁叫也不起来。她娘当然也感觉到了什么,只是没人详细告诉她,她也只好作罢。

第四天,袁园终于起来了,她不仅起来了,而且还把自己里外收拾得很干净利落。一出房门就来找蒋究。

“嫂子,我想去外面打工,你能帮我么?”袁园贴着蒋究坐下。

“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多少有些让人不放心吧?能不去么?”蒋究现在知道征询意见了。

“嫂子,其实我也不小了,只是在家一直被大家宠着,我也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我想出去见见世面。相信我,我在外面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等我再次回来,一定给你一个崭新的我好吗?嫂子,求你了,你就答应了吧?”袁园第一次向着蒋究撒娇。

“那齐磊怎么办?总得有个交待吧?”这次轮到蒋究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了。

“以后他过他的日子,我过我的吧!一个没有长辈祝福的婚姻不要也罢。”其实袁园更想说的是我总不能每天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然后跟他过低声下气的日子。

袁园是想离开,找个陌生的地方开始她的新生活吧!其实这样也好的,让她出去见见世面,眼界可以更阔些,想到这些,蒋究点头。不过,就这样让她走,蒋究还是不放心的,她想了想操起了电话。

“金总,我妹妹想去你那上班,能托付给你,安排下么?”

“行,让她明天就来。”

袁园走了,扔下她曾经的荒唐,扔下关心呵护她的蒋究,扔下齐磊的爱,扔下齐妈妈的伤害。她走了,去了一个没人知道她过往的陌生地方,打算重新开始。

齐磊几次三番找不到袁园,自然问蒋究要人。让蒋究怎么说呢?她是真不忍心告诉齐磊他妈妈的作为。但不明说,齐磊又不死心,好难。

再一次追问时,她只得道出了其中的原委,让他自己选择吧!蒋究已经累了,不想再为这事伤脑筋。

齐磊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最后才缓缓地说:“嫂子,等我回来再说吧!”

蒋究不置可否,齐磊的确是个好男孩,但是总不能因为他是好男孩,就一定让袁园带着委曲求全过日子吧?以后的人生漫长着呢!如果现在就注定了以后的悲惨,那倒真不如现在就放手,让各自去找幸福。

她相信袁园离了齐磊一样会有另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当然齐磊也会。这件事就到这里为止,蒋究真不想再理会了。

袁家的走路问题一直没能得到解决,蒋究知道要想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把旁边那间一直引起两家争议的小房子拆除。然后再好言好语跟邻居商量拿地换路的方案,自己家先拆了小房子,那是一个态度,让邻居看到袁家诚意的态度。拆了没小房子放杂物怎么办?容易,蒋究想把大房子旁边的两间小房子加一层,跟大房子正好呈一个“7”字型,这样既不挡人家的阳光,自己家也足够大了,来年养鸡就不怕没地方了。一举三得么,真是不错的。

但当她把这个问题放到桌面上让大家商议的时候,老爷子第一个不同意了。他觉得这是经他手里造起来的,好端端的拆它干吗?拆了重新造起来的就不是自己的了。是自己的都不由他说了算,那以后不是自己的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没准两老以后一把老骨头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他反对,这事就只能搁下,但是搁下了眼前的问题怎么解决,总不能世代借别人家的院子走路的。

“随它去好了,我们不是都走了几十年了。”老爷子叼着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