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乡村烈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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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好女不争嫁时衣2

“那袁丽的地你也给了?我还等着看你给袁园多少地呢!”袁丽是袁方的孪生妹妹,袁园是袁家最小的女儿。

“这?”袁方的爹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回答。

“不过,你给袁园多少地我不会管的。但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让你心里先有个底。常言说得好,好男不争堂中产,好女不争嫁时衣。我蒋究就是那个好女,我妈把我辛苦养大,陪我嫁妆让我成家立业,这份恩情我永世难报。所以我绝不会要娘家半分地,也不要竹园一根竹子。你呢也不用旁敲侧击的拿谁家带了地来说事,我是不会接着的,说多了还让我懊恼。”蒋究说完,又一次替在座的每一位布菜。

这一次表姐古丽的眉心拧得更紧了,从蒋究的叙述里来看,一早袁华设局直到现在,他们彻底在蒋究面前败下阵来。似乎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蒋究永远有招在那里等着他们。只是,古丽知道蒋究想要在夫家有自己的地位,恐怕还有更多的路要走。古丽默默地扒了一口饭,她在替蒋究担心,真的。

蒋究无暇为她的公公那几句拎不清的话生气,她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但让她不满的是袁方的表现,似乎从婚礼当天开始,一直是她蒋究在唱独角戏。她一个人面对来自袁方朋友的嬉闹,一个人智破新房失窃,一个人跟姑姐、公公斗角。而他袁方,除了会傻笑外,就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不说话,任由她唇枪也好舌剑也罢。有时,她希望袁方能替她撑下腰,可袁方愣没有任何表示。

这让她很是失望,到底为什么?是袁方内敛不愿说,还是不敢说?如果是内敛不愿说那倒还没什么,只要肚子里有货就行,那万一是不敢说呢?他一个大男人遇事不敢说,那她岂不是成了她娘第二?那就真成了苦瓜藤上结苦果了,这是她蒋究最不愿意看到的。

“你想让袁方怎么说?指责朋友不应该?还是指责他的家人不可以?要知道那是他的朋友和家人,两难哪!”古丽在蒋究嘀咕的时候如是说。

“他的朋友跟家人他不可以得罪,那我是谁?我才是那个将陪他走一辈子的人,难道我就不是他的亲人?”蒋究恨恨的。

“呵呵!你呀!要想让袁方跟你一条战线,最好就是慢慢的来,不要过于着急,欲速则不达么!你们俩以后可得好好磨合才行,不要有事没事就斗嘴吵架,这样解决不了问题的。”古丽临行这样交待着蒋究。

几天的忙乱终于告一段落了,日子也恢复了平静。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家了,她将在这里度过她的一辈子。这个家似乎有点不对劲么,是什么呢?蒋究环顾着这幢据说是10年前造好的两层小楼。这是幢结构极其简单的房子,楼下是直通通的大三间,跟戏园子里的大堂似的,显得特别的空旷。山风一吹就会直卷进大厅,夏天倒还好,但冬天呢?坐在里面不冻得瑟瑟发抖才怪。一架陡峭狭窄的楼梯通向二楼,通过走廊才能进到房间。房间高且大,一样没有多少暖意,有的只是空旷和寒气逼人。

蒋究巡视过每个房间,二楼的三间卧室设施一样简单到让人无法想象,用家徒四壁平形容虽然夸张了些,但也不能说太过分的。这袁家虽说孩子多,但地处物资优厚地带,日子怎么着也不会过成这样吧?蒋究甚是不解个中奥秘。

袁家一共有兄弟姐妹六个。大哥袁庆是家里的长子,都说爹娘爱幼子,爷爷奶奶爱长孙。这袁庆在袁家却是享尽了所有的福气,那时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一举得男,把个爷爷奶奶喜得跟什么似的,那可真是把他当作祖宗一般供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又怕摔着了。

家里所有吃的、用的必须要由他挑完了才能轮到别人,今天想做什么就出门,不想做的时候朗朗青天也在家睡觉。如此作为不但没人教训他,爷爷奶奶还会把饭端到他的床头请他吃饭。24岁结婚后,看着家里那些跟小萝卜头似的的弟妹一大群,他嫌是个拖累,自己要求分家单过,从此不管爹娘死活。

老二袁华,老三袁青,袁方跟袁丽则是袁家的第四胎,那年袁方的娘一胎产俩龙凤胎,据说当村治保主任的爷爷一高兴,大手一挥给俩孩子办了三天满月酒。那个年月会生的才好,会生的都是光荣妈妈,别说当时的医疗条件没有办法节制女人生孩子,就是有办法也不见得会去想。这大小一个孩子都还没弄稳当呢!却在袁方四岁时又怀了第五胎袁园。

这样一个人口众多的家庭,每张嘴张着要吃饭是个事实,日子艰辛一点也可想而知。但有了爷爷是村治保主任这张王牌,袁家的兄弟姐妹也不曾饿着肚子,一个个都健康平安的茁壮成长。

家倒是被婆婆打理得很干净,虽然仅有的几件旧家什已经老胳膊老腿了,但一样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嗯,这是个好家风,值得赞颂传扬,蒋究因此而点头。一个家物质条件不够硬实其实没什么,但生活习性什么的,真的是非常重要的。既然婆婆是个讲卫生的人,那么,以后自己在这个家里就少了一道磨合的鸿沟了。

当她迈进厨房时,却见婆婆正拿着抹布费劲地擦着灶台,腊月虽然寒冷,却依然能见她的额头有些油亮。见蒋究进门,她笑:

“我洗洗这个灶台,这两天灶头用得多了,灶面上都是油腻腻的。”

“妈,我来吧!您歇着。”蒋究二话没有绻起了袖子。

“不用,我这就好了。”婆婆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抹布一直往灶脚里抹过去,那块抹布在婆婆的手里已经漆黑漆黑的,分不出什么颜色了。擦完灶脚,又顺手把后布扔进了锅子里,和着水搓了起来。

“妈,你就拿一块抹布上面擦擦,下面擦擦,然后再往锅里扔?”蒋究被婆婆的作为惊到了。

“是啊!抹布么可不是就这样用用的,等洗完了我再用洗衣粉炖炖抹布,再用棒槌敲敲干净就行了。你以后也要记得用这个办法洗抹布,很干净的呢!”婆婆在忙碌的同时还不忘跟蒋究传授经验。

“你还用这块抹布洗碗吧?”蒋究大惊。

蒋究终于明白什么地方不对劲了,是生活细节问题。袁家的脸盆架子上只有一块毛巾,要知道这个家不算上她,也有四口人吧?四口人合用一块毛巾洗脸。四个人合用一个洗脸盆,四个人合用洗脚的毛巾,甚至连喝水,都是逮着杯子就喝,从来也不问问这个杯子是谁喝的。

在外人看来这也许是融洽,一家人都融洽到不分彼此了,多好!可在蒋究眼里成了怪物。脚气真菌放大了一千倍在蒋究的眼前晃动,晃动得蒋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是他们的生活习惯,怎么办?蒋究觉得自己应该让他们改变这一现状,但一个人习惯于一个生活模式,何况她现在面对的是一大家子,想要改变有那么容易吗?这一次蒋究又陷入了沉思。

蒋究决定从袁方入手,只要她拿下袁方啥事都好办了,蒋究思考再三后,得出了她的结论。

“蒋究,我要洗澡了,你帮我拿下衣服。”袁方放下饭碗,对正在往嘴里划拉饭粒的蒋究“命令”着。

“没看见我吃饭呢?你的衣服都在柜子最上层里码着,自己去拿下。”蒋究头也不抬的。

“我去帮你拿。”袁方的娘见蒋究没起身的意思,她老人家倒迅速放下碗筷急着起身。

“妈,你坐下吃饭,他都多大的人了?洗个澡还要别人帮他拿衣服,那一会儿是不是还得别人帮他洗澡?”蒋究生生地按下了正欲起身的婆婆。

“你怎么这样的?我爸洗澡都是我妈帮拿的,你为什么就不可以帮我拿?”袁方对蒋究的这一做法很是不满,搬出了他爸这把保护伞。

“我不是你妈,你也不是你爸,自己好手好脚的想让人侍候着,在我这里行不通的。我可以告诉你,以后在这个家里你一样得学会做家务,自己料理照顾自己。爸妈都多大年纪了?你还想着当甩手掌柜哪?还想着连洗个澡也要人侍候着?有你这么当儿子的?”蒋究甩了个障眼法,拉上公婆当了垫背。

“真是想不通你这样的,什么都要我自己做,那我娶老婆干什么?”袁方嘀咕了一声,当然声音很轻很轻。

这么轻的声音当然也没逃过蒋究的耳朵,蒋究的耳朵就是老鼠投胎的,一点点细微的不满在她那里一样如雷贯耳。

“我看你娶的不是老婆吧?照你这个说法,你需要一个保姆,对不起我不是来当保姆的。这样吧!要不我回家,让你可以名正言顺的找个保姆回来侍候你?”

袁方没有接腔,折出了饭桌洗澡去了。

“记得把我放在床头柜上的毛巾统统带下来,以后我们家洗脸的毛巾全分开,洗碗的跟擦桌子的也要分开。一大家子拼用一块是个什么事儿?卫生是最要紧的。”蒋究冲着袁方的背影喊。

“一家人用得着那样吗?每个人分开那得多少毛巾?岂不是浪费了?”公公接了话茬。

“浪费了?等到细菌交叉感染的时候就更浪费了。”蒋究很干脆的反问了一句,其实她的老公公哪里懂得什么是细菌交叉感染?

“袁方从小就这样,以后让我帮他拿好了,我都习惯了。”婆婆在一旁讪讪地笑。

“你习惯了?妈,如果不是我跟袁方结婚,我叫你声奶奶你都担当得起了。这一大把年纪了,该让我们侍候你还差不多。袁方现在成家了,你们还什么事都替他担着,让他永远也长不大。到以后你们真正老得动弹不了了,那时他找谁哭去?”蒋究很是不客气的堵着婆婆的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