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保镖英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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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垂死,良知

燕雪飞阴冷的声音传来:“黄二爷,还认得我吗?”黄司虎变色道:“你是燕雪飞。”

燕雪飞冷静地道:“你的眼光倒比你五弟朱冲冲要好得多。”

黄司虎急道:“你见过我五弟,你把他怎么了?”燕雪飞冷笑:“杀了。”

黄司虎长叹道:“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你长大了,你不再是当年的燕雪飞,当年你来找我们那时,你还小,你连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打不过;都怪大哥,不该动那慈悲的心肠,早知如此,当初在你学艺未成之时,把你干掉了,也不会有今日之患。”

燕雪飞哼了一声,说道:“莫怪别人,当年你们这群混蛋哪个不想杀我,只是不敢,加上没有最好的下手机会,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你们顾忌天地风云堂,你们担心惹火烧身,怕杀了我,会得罪九方尊主,考虑到自身的利益,你们才没有动手,是不是这样?”

黄司虎道:“你说得不错,你什么都知道,现在你想怎么样?”燕雪飞道:“我想知道那五万两黄金藏在哪里?”黄司虎道:“这是天涯镖局的事情,关你甚事?”燕雪飞冷冷地说:“你莫忘了,我也是天涯镖局的人,黄金丢了,我当然有责任把它找回来。”

黄司虎道:“哦,我倒忘了,江湖上传说,你化名投到天涯镖局去,虽然是替九方尊做细作,但李天雄毕竟也让你做了个当家的。我也得承认,天涯镖局的事和你是有一点小关系。既然这样,我想知道,如果我说出那批黄金藏哪儿,你会不会就此罢手收刀?”

燕雪飞沉默了好一阵后,方才说道:“我会考虑。”

黄司虎道:“你不杀我,灭门血仇不报了?”燕雪飞吼道:“为五万两黄金,我说过我可以考虑,你他妈、的快告诉我金子藏在哪里。”黄司虎感慨道:“钱啦!你真是个害人的东西!好,希望你说话算话,像个君子。那些黄金,藏在牛郎关前十五里的文殊庙中。”

燕雪飞冷笑道:“欺骗小孩子呀你?我知道有那么一座破庙,四墙光光,里面只有三两个道士,偶尔还会有些无知的善男信女前去烧香,那里如何能藏得了金子?”

黄司虎道:“这个时候我难道还能骗你吗!你难道不觉得那文殊菩萨神像很粗很壮吗?特别是它那肚子,简直像个笑弥陀,你不觉得古怪?我这样对你说吧!那文殊神像乃是我兄弟几个出钱修的,神像肚里是空的,黄金就藏在菩萨肚子里,机关装在香炉下。”

燕雪飞点头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他果真收了刀,同时人也跃到一丈外。黄司虎吁了口气,心想:此地不能久留,得尽快逃走。黄龙七子的老二才转过身来,眼前突现数点金光,月光下飞来无数细小物事,还夹带着刺耳风响,虽然看不清那是什么,但是多年江湖经验的黄司虎心里有数,他遭到人家暗器偷袭了。人称追魂枪的黄司虎想要跃起避开那些暗器已稍嫌晚了,尽管他的功夫不错,可是人家是有心算计他,又是打他措手不及。

等到那些小东西插得他满头满脸都是时,他才知道,他中了天下无药可解的无毒火焰针,黄司虎头皮又麻又庠又痛,不一会儿毛发和皮肉居然燃烧了起来。毒观音仍不歇手,更不吝啬她的钢针,为了替燕雪飞报那灭门深仇,她将无毒火焰针一把接一把的打出去,黄司虎浑身上下长满了刺,那种感觉有多痛苦也许只有老天和黄司虎自己才说得清了。

做了错事的黄龙七子老二喃喃私语道:“报应啊!报应。”

他一只手抓扯着脸皮,一只手遥指月光下的燕雪飞,嘶喊道:“你、你、你……。”

直到垂死,黄司虎也没能看清是谁出手伤了他。他还以为燕雪飞为了报仇,学会了使毒。毒观音从一块岩石上跳下来,满脸堆笑道:“看清了,姓黄的,是姑奶奶要杀你,不关燕爷的事,燕爷说过不杀你,他是英雄好汉,当然说话算话,可是我却没说过不杀你啊!”

原来这个风、流漂亮的小女人毒观音一直就在碧水寒潭边上。

黄司虎悲惨地嚎叫了一阵,从叫声里可以听出,他有多么的痛楚。

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在惨叫声中,摔进了碧水寒潭,他身体到了水中犹在冒着青烟,空气中散发着火烧人肉的焦臭。燕雪飞看了毒观音一眼,还刀入鞘,一语不发地走回丛林。

东方渐白,毒观音显得异常兴奋,她直等到黄司虎的尸体从水中浮起后方才离去。

已经下了两天两夜的雨了,阴风怒号,淫雨弥空,天快黑了。云中林和虎豹兄弟冒风顶雨,出现在祁连山后山树林里那间燕雪飞与毒观音曾去过的小草屋门前。

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抱着一个小男孩儿站在凄风苦雨中。

手持利剑的云中林远远地站住了,雨滴从他毫无血色的脸上滑过。每次杀人之前,他都会调整思绪,先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静一些,想最后确认有没有杀错人。

妇人仍呆立原地,对漫天风雨毫无所觉,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家门前已经来了客人,她悲伤而痛苦,无神地望着茫茫无尽的雨中丛林。

她是朱冲冲的妻子,她怀中的小孩是她的儿子可可。

孩子从母亲怀里偷偷伸头出来,他还以为是那个漂亮的姐姐又回来了,结果不是。

可可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父亲,年幼的他的眼中没有悲痛,尽管他也在轻声抽泣,揉眼抺泪。但他仍然是愉快的,他在愉快地看着那三个他不认识的人。

司空豹轻声对云中林说:“四爷,看这样子,想必是朱冲冲的老婆孩子。”司空虎道:“错不了,收了我们三十两银子的那个老阿妈说了,他有老婆孩子的。”

云中林不语,他的目光停在孩子脸上,他看到了一双多么可爱的眼睛。

那妇人仿佛意识到了危险,突然发疯似的嘶喊道:“你们来晚了,你们要找的人死了,是被一个叫燕雪飞的家伙杀死的,孩子是无辜的,你们饶了他吧!我求求你们了。”

做母亲的抱着孩子跪倒在雨中,泪水和雨水同时滴下。

司空豹道:“四爷,你听到她说什么了吗?”

司空虎道:“豹弟,别装傻了,她说那个朱冲冲、就是她丈夫,已经被燕雪飞杀了。”

云中林大声问那妇人:“你怎知我们要找你丈夫?”那妇人道:“前阵子他对我讲过,他们抢了天涯镖局的金子,还杀了三当家和十几个保镖兄弟,我们一家逃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要躲一个叫李天雄的人,我不知那燕雪飞是谁,我也不知他为什么要杀孩子他爸,我更不知你们是谁,为什么来到这里。”云中林道:“我们是天涯镖局的人。”披头散发的妇人紧紧将孩子搂在怀中,哭喊道:“你们行行好吧!我求求你们了,你们要杀杀我吧!我给你们磕头了。求你们饶了我的儿子,他没有错,错的是他那该死的爹,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云中林冷冷地道:“谁说过我们要杀孩子!”

司空虎不解道:“四爷,既然朱冲冲也死,咱们杀他全家,斩草除根。”

云中林道:“无论姓朱的做过什么,和他老婆孩子都没有关系。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朱冲冲已死,这笔血仇也消,要我云四去伤害妇女孩童,我做不到。”

司空豹道:“我们不能白跑一趟,四爷若是下不了手,我弟兄可以代劳。”

云中林返身踏上原路,说道:“算了吧!现在这般光景,就算是大哥亲自来,他也不会那样去做的。俗话说得好:冤各有头,债各有主。我们何苦要为难弱者,走吧!”

虎豹兄弟虽是不甘心,但还是跟着他走了。

直到三人消失在丛林里不见了,妇人才敢相信她的泪眼并未昏花,那三个人真的走了。看来她母子的性命是暂时保住了。怎会有这样的事?妇人重又想起了她的丈夫,不知因何缘故,她竟然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泪水比之前流得更多了。可可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笑嘻嘻道:“妈妈,妈妈,你看,走了,走了,不见了,叔叔们不见了。”

一阵风从树林里吹过来,雨小些了。

野狼峪的前方烟雾凄迷,瘴气喷腾。

这野狼峪又名金龟谷,传说曾有人在这里看到过金龟,但传说毕竟是传说,现实中的野狼峪不仅没有金龟,反而是一块瘴毒之地。在这里,蛇虫蚂蚁窜起伤人是常有的事,烟雾中到处是枯枝烂叶和各种动物的腐尸,阳光像被袋子装住了似的,永远钻不进谷口。

这儿生长的植被全都显得孱弱而无生气,没精打采,又细又柔。

空气中散着霉臭,在潮湿的雾阵里,对面难见人影。

云中林和虎豹兄弟来到野狼峪那狭窄的谷口前,正有三条饿狼并排端坐,挡住进口。

这三个家伙张嘴吐舌,长长的红舌头上流着口水,目露凶光,巍然有如三个大将军,威风凛凛,似乎专门在恭候来人大驾光临。

谷口奇狭,仅能容一人一马通行。

这种阵势,让人一望便知,野狼峪的主人派他的三个宝贝出来,是要让它们打头阵的了;同时也说明了一个问题,能让恶狼冲锋陷阵,这野狼峪主人断然不是等闲之流。

云中林轻蔑地道:“端的好个野狼峪,果然是个避难的好去处,还有这种畜牲把守门户,寻常人怎么能够轻易进得谷里去,姓关的倒是狡诈奸滑,可惜还是一样被咱们给找到了。”司空虎道:“四爷说得是,可是要过这谷口,还必须先宰了这些畜牲。”

云中林道:“那是当然,不就几匹饿狼么,那也不再话下。”

司空豹道:“我看它们面孔好生凶恶,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云中林道:“没错,这些狼的确有人训练它。”司空虎道:“谁会干这种事情。”云中林道:“天下会干这种事的,除了关海涛那厮外,还能有谁?”司空豹道:“由此看来,姓关的那狗贼果然狠毒,狼性本残,他连狼都能驯服,想必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没有关系,他的这三个管家交给我就是了。”司空虎道:“不行,你一人去太危险,一人一条。”司空豹道:“地方太窄,如果我们三人一拥而上,不太好放开手脚,反倒给那些畜牲有可趁之机。”司空虎道:“可是豹弟,你能保证宰得了三条狼吗?”司空豹道:“说不定,但我可以去试试。”

云中林伸出手来,说道:“把剑给我。”

司空豹道:“四爷,还是我去吧!”云中林道:“这个时候不是试的时候,我们得保证一击成功,莫要节外生枝,惹出什么别的麻烦来。听到了吗,把剑给我。”

司空豹从马鞍下抽出一柄精钢短剑来,双手递上。

云中林接过宝剑,纵身下了马背,手挺利剑,慢慢走向饿狼。

饿狼似乎感觉到有危险逼近,它们有些坐不住了,居中那条长声惨嗥,伸长的红舌头冒着白气,当先站了起来。另外两条不甘落后,紧跟着也站起来了。

它们不愧为忠诚的卫士,并不想放弃担负的职责。三条饿狼排成一排,摇头摆尾,骚动着虽是有些不安,但还是把进入谷口的那条道路给阻了,不肯让出路来。

看着一步步逼近的云中林,靠左边那家伙有些沉不住气了,陡然间它一声嗥叫,山谷震动,一个灰色的身子临空扑出,直跃到云中林的头顶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