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保镖英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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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血仇,脱缰

路旁还歪斜着一辆原本精致、现在却被刺得稀烂的小马车,拖车的马匹和另外两辆装满黄金的马车已经不见了。燕雪飞径直走到那辆被刺烂了的小马车旁,背上拔出鬼头刀来,用刀尖挑起了带血的窗帘布,入眼处是一张惨白的胖脸。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早也死去多时,一柄长剑还残留在他的胸口上,长剑穿胸而过,中年胖子大张着双眼,同样也是死不瞑目。

“这个胖子是谁,他坐在车里等死,显然不会武功。”说话的是毒观音,她跟在燕雪飞背后,寸步不离。燕雪飞头也不回地答道:“他应该就是那个山东富商何之福。”毒观音着急起来,道:“山东富商何之福?那么那五万两黄金呢?不好,那些金子莫不是这支被劫的镖队在押送?”燕雪飞冷冷道:“不错,镖队被劫了,我们晚来了一步。”毒观音突然笑道:“就算我们来得及时,恐怕燕爷你也未必下得了手。”在这种地方,她竟然能笑得出来。

燕雪飞不搭话,自顾自地忙自己的事。

毒观音接着又说:“我一直弄不明白,这一路上,燕爷你老是愁眉不展,我原不知为什么,现在终于明白了,其实你早就担心会是天涯镖局在护镖,看来你对他们还是了解的。”

燕雪飞不耐烦起来,喝道:“闭上你的鸟嘴,真是莫名其妙,你到底有完没完。”

毒观音吐吐舌头,岔开话题道:“也不知是谁如此大胆,竟连天涯镖局的镖也敢动,还杀了这么多的人,要是让断肠剑李天雄知道了,不知会有什么样的事情要发生呢?”

燕雪飞不理她,他那双鹰一般的眼睛正在到处搜寻,血案现场的每一寸土、每一根草他都认真地看了一遍。忽然,他的目光落在路旁的河里,那条河离道路不过三丈,河水清澈,由于河面平,水流较缓,青蓝色的山川倒映河中,河面看起来像似一面镜子。

小河静静地流着,不发出一点声音,犹如一潭死水。

能不能从河里寻找些线索?精明的燕雪飞注意到了河底冒上来的那一个接一个的气泡、和水中一些地方泛起的污浊的黄色,虽然在夕阳下看不清楚河里有什么东西。

燕雪飞心想:河水浑了,这么清澈的河水,它原不该浑的。还有气泡,哪来的气泡?这种气泡和鱼有没有关系?不对,肯定有东西掉进了河里。河中会不会还有死去的兄弟?

燕雪飞走到河沿上,蹲下身去,仔细观察着河水,半晌后说道:“现场血未干,河水浊,证明惨案发生在今日早些时候。河水很古怪,河里一定还有尸体,我必须得查清楚。”

跟在他后面的毒观音却没能看出河水有什么古怪,正欲分辩一两句,燕雪飞已经纵身跳进了河中。毒观音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大喊道;‘你干什么啊!你难道不要命了吗?’

自燕雪飞走进惨案现场之后,一直悲愤欲绝,毒观音又为他担上了心。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已经看出来了,燕雪飞虽冷漠却重情,眼见这么多他往日的好兄弟横尸荒野,血染黄沙,他如何不悲痛,她能理解他的感受,她担心他会有什么想不开,所以燕雪飞每走一走,她都跟在后面。燕雪飞突然跳进河里,毒观音一时没弄明白他是什么意图,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手忙脚乱,几不曾也跟着跳了进去。

直到有一个东西从河里被扔上来,毒观音才知道;燕雪飞是在做什么。紧接着又有一个东西被扔到岸上,毒观音吃了一惊,及到看清被扔上来的是什么东西时,她更是吃惊了。

燕雪飞从河里扔上来的骇然竟是死尸。啪啪两声响,又有两具死尸落在岸边。

好半天,河里不再有动静。毒观音伸头张目四顾,心中正在担忧,却见下游半里处水波荡漾,突地一条白柱冲天而起,燕雪飞抱着几件兵器,从水中跃出来了,湿淋淋地来到这些被他从河里扔上来的死尸旁边,冷冷地说道:“我搜遍了整个河底,只能找到这四具。”

毒观音并不关心那些尸体,她目视燕雪飞,眼中流露出关怀之情来。

燕雪飞没理她,只顾检查尸体,毒观音默默地叹了口气,这才去跟着燕雪飞检查尸体,目光才接触死尸,猛地惊叫道:“看、看、有两具尸体的头,被鱼吃掉了。”

燕雪飞道:“你错了,那不是鱼吃的,那是被三哥用拳头震碎的。”

毒观音失色道:“头骨那么硬,若要震得它碎,没千百斤力怕是不行,人力如何可能做到,你这三哥也太神了。”燕雪飞冷笑道:“这些混蛋该死,铁打罗汉天生神力,在他的铁拳下,钢铁都会化为粉灰,如若不是这七个畜生联手,如何能伤得了天涯镖局的史三爷。”

毒观音好奇道:“七个畜生?什么意思,难道劫镖的是七个人?”

燕雪飞哼道:“黄龙七子,不是七个人难不成会是八个人。”毒观音一脸惊色,道:“黄龙七子不正是你的杀父仇人吗?你缘何得知是他们劫的镖?”

这话才出口她已知自己所言全是废话,燕雪飞既然如此肯定是黄龙七子制造了这桩血案,那么他应该有些眉目了。于是不好意思地道:“这么说来,他们之中有三个人逃了。”

燕雪飞咬牙切齿道:“没死的是关海涛、黄司虎和朱冲冲,这三个恶贼。他们还劫走了三哥的五万两黄金。”毒观音百思不解,说道:“头都被打碎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能分得清他们死的是谁?”燕雪飞道:“这些狗贼每一个我都认得,就算他们化成了灰,我也认得。”

毒观音道:“那么接下来,燕爷你打算怎么办?”

燕雪飞目视渐渐暗下来的天幕,阴沉地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追寻这些恶贼,可是这些恶贼藏得太深,我跑遍天涯仍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我原以为他们已经消失了,退隐山林,不敢再在江湖上行走,没想到,真没想到,这些混蛋竟然有胆跑出来作恶,还杀了我的兄弟。你问我会怎么办是吗?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就算踏遍五湖四海,掘地三丈,也要把那三条没死的恶狗拖出来剥皮抽筋,为我自己、也为我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夕阳下去了,天空逐渐阴暗起来,风吹得平静的河面起了涟漪,山谷中传来几声尖厉的鸟叫,叫声响彻长空。燕雪飞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毒观音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寒颤。

在百花山庄卧病的云中林,一病就是七天。这七天中他水米不进,发着高烧,始终昏迷不醒,如果不是他鼻孔间那一点游丝般的气息,没有人会认为他还是一个活着的人。

虎豹兄弟眼睛都哭肿了,他哥俩日夜不眠地守候在四爷床前,悉心地照料着他。身着白衣、书生打扮的太子也时时前来探病,眼见得云中林如此模样,他也只有摇头叹息。

因为庄上的医师无能为力,这些天里,遵照太子的意思,百花山庄的庄客们先后从四里八乡请来了一十七位据称是医术高明的大夫,有人自称能起死回生,可惜见了云中林,这些人无一不是束手无策,他们根本弄不明白云中林患的什么病。这还不说,他们每个人临走前总不忘提醒虎豹兄弟准备后事。自然了,这些人话没说完,便被虎豹兄弟挥拳吓跑了。

这一天,已经是云中林昏迷过去的第七天了。黄昏,细心的司空豹突然发现,四爷眼角多了一行泪水,他惊喜地喊道:“大哥你快来。”正在门外给马匹上料的司空虎听到喊声,飞也似地跑进房来。司空豹大叫道:“大哥你快去请大夫来看看,四爷他快要醒了。”

司空虎来不及跑到床前,转身又往门口冲去。

不多一时,太子与四五个庄客匆匆赶来,司空虎和一个中年郎中跟在后面。

太子扑到云中林床前,轻声唤道:“四哥,四哥。”没有回音。那郎中被推上来了。

郎中伸出他那双白晰细嫩的手为云中林把了把脉,惊讶道:“真是怪了,病人血气畅通,脉胳也不再似昨日那般紊乱,快、快,赶快按我开的药方,给他煎碗汤药来。”

一旁侍候的两个庄客忙着去操办。

小屋内乱轰轰的,不知何时挤满了百花山庄的庄客,大多是过来瞧热闹的。

在司空豹轻声呼唤下,云中林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张开了眼睛,他首先看到的是司空豹哭得红肿的双眼,和一张张兴高采烈的面孔。众人见他醒了,无不欣喜。

云中林在床上挪动了一下身子,太子慌忙扶住他,道:“四哥,你好些了吗?”

云中林一双眼睛仍然呆呆地望着司空豹,司空豹喜极而泣,喊了声:“四爷。”双手抱着头,竟放声大哭起来。云中林有气无力地道:“你、你、你怎么还不去找三爷?”

太子抢答道:“四哥的病要紧,是我让他们留下的。”

云中林调头过来,一双眼怨恨地盯着太子,半晌无语。

太子吃惊地从床前站起。云中林幽幽地叹气道:“江贤弟,你不可以这样做呀。”

太子惊慌道:“我、我做什么了?四哥莫不是怪我不放虎豹兄弟走么?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小弟。”司空豹道:“四爷,不关江少爷的事,是我们自己不走,要留下照顾四爷。”

云中林勉强从床上坐起,吃力地道:“我睡了几天了。”

司空虎正从人堆里挤过来,听得如此问,张口就要讲话,司空豹看到了,慌忙丢个眼色,于是当哥的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司空豹道:“四爷,你已经昏迷三天了。”他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奇怪,但是大家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太子附和道:“是啊,四哥,你也昏睡三天了。”

云中林大惊,道:“我怎么竟昏迷了三天。不行,我得上路。”话未说完他已经爬下床来,一时立脚不稳,险些摔倒,幸得太子手快,赶紧双手扶住了他。这时一个庄客端着汤药走近来,准备把药碗递到云中林手上,云中林一扬手,药碗掉在地上,碎了。

太子冲那庄客大吼:“你这厮怎地如此不小心,还不快去换一碗来。”

云中林淡淡地道:“不好意思,怪我没抓牢,但是不用了。”

司空虎走过来相扶,云中林对他喊道:“虎子,去牵马来。”

司空虎大声答道:“好,我马上就去,四爷。”

生性粗鲁的司空虎看到四爷目光焦急,连忙钻过人群,出去了。

不等第二碗汤药送到,云中林已经到了门外。

在虎豹兄弟的搀扶下,云中林艰难地爬上了马背。

跟到门外来的太子说道:“四哥,你难道真的要走么?”

云中林道:“贤弟你是知道的,我身有要事,已经担搁了太多的时间,多一天也不能再担搁了。”太子不安道:“可是,四哥你身体还太虚弱,怎能经得起马上颠簸。”

云中林喘气咻咻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巴不得早一刻离开的月夜追风云中林将身子紧贴着马背,双手抓牢缰绳,两腿在马肚子上轻轻一夹,那骏马飞奔而出。

虎豹兄弟紧跟着也上了马,起手向送行的人们团团一揖,然后飞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