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休息室，老耿"碰"的把门一关，然后往沙发上一坐，说："说吧，今天你俩把话掰扯清楚。"
我软软的往椅子上一坐，嘴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什么。
大头嘿嘿笑了两声，说："我跟变态没什么好说的！"
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说："大头你特玛到底什么意思？"
大头只是冷笑，却不理我，老耿看不下去了，说："大头你给我好好说话，菠菜你也是，大头好歹是带你的，搁过去那就是你师傅，怎么还骂上了？"
我对老耿这样各打五十大板的样子有些不满，不过没办法，谁让人家是领导呢？
大头脖子一梗，看着我说："韩小波你别跟我装，美丽是不是你害的？"
我特玛的委屈的都快哭了，说："我跟你们说多少次了，美丽是自杀的，警察也这么说，为什么你一直诬赖我？"
大头"切"了一声，说："你这个变态什么事做不出来？"
妈的！
我眼睛都红了，握着拳头就往大头跟前冲我一直本本分分的上班，没招谁没惹谁，凭什么被他这么泼脏水？
老耿一把将我拦住，上去揪住大头衣领，低吼："大头你有没有证据？有证据我就亲手把菠菜送公安局去，没证据你就别满嘴喷粪！"
大头使劲挣开老耿的手，说："我要是有证据早就报警了，还等到现在？那次化妆的事耿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把美丽掐晕，然后自己化了个死人妆躺床上，这种事除了变态还有谁做的出来？"
(掐美丽？我什么时候掐她了？而且，那个女人妆怎么可能是我自己化的？？)
大头说开了，也不停顿，噼里啪啦的说："我是没证据，可那次他送美丽回家，美丽就死了，警察说美丽有严重的忧郁症，一时想不开自杀，这话我一点都不信！而且这家伙经常做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上次抬农药女尸，在车上他直接爬女尸身上就啃，这是正常人能做的举动吗？他就特玛是一个疯子！"
说到这，大头看着老耿，继续说："耿叔你也别老是护着他，他的那些破事你知道的也不少，你自己说，就他这样的，还能在殡仪馆干吗？我要是馆长，早把他给开了！"
我也看着老耿。
老耿叹了口气，说："你俩都给我坐下。"
大头气呼呼的往凳子上一坐，我也慢慢的坐下，两只手不停的搓着。
老耿犹豫了一下，说："菠菜，我和大头跟你父亲是多年的老朋友，你以前的事，他也跟我说了不少，要不，我跟你说说？"
我没吭声，就是一直搓手，手都搓红了还是继续搓着。
老耿看我不吭声，也没再问我，就慢声说了起来：
"你小时候性格就有些孤僻，不合群，也不跟其他小孩一起玩，经常一个人坐那说话，而且也会有些怪异的举动，你父亲也没怎么在意，直到有一天，他亲眼看到你虐杀了你家的狗。"
我家里就养过一次狗，叫大黄，记得小时候它跟我感情可好了，后来莫名奇妙的失踪了，为这个我伤心了好久，怎么老耿说是被我杀的？
"那次他刚好从殡仪馆回家，你妈妈去地里了，家里就你一个人在家。他亲眼看到你用绳子把狗勒死，然后拿刀将狗剥皮分段淘内脏，手法比医生还专业，而且你从头到尾面无表情，一身的狗血也毫不在意。"
我的手越搓越快。
"他当时吓坏了，要知道你当时才八岁，怎么就做出这么血腥的事来？而且手法还这么专业？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来阻止你，只能偷偷看着。你杀完了狗，笑了笑，慢条斯理的去水缸那把手上的血洗干净，然后挖了个深坑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埋了，就回去躺下睡觉了，你父亲只能干看着，一直没敢出现。"
我的手已经搓破了，一手的血……
"后来你妈妈回来了，你父亲把她拉到一边，说了这个事，你妈妈也吓得不轻，当时两人就说好找个时间把你送到医院去看看，谁知道后来你妈妈……"
老耿说到这，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你妈妈意外去世，你父亲这边又忙，也就把这事耽搁了，后来你被村里的小孩殴打，你爷爷打电话给你父亲，你父亲赶回去，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你两眼通红，拿着把刀冲出来。"
(什么？我被村里小孩殴打？为什么这跟我的记忆不一样？)
"你父亲吓坏了，连忙夺了你的刀，为夺刀还被你划了几下，弄了一身血，你父亲也知道不能耽搁了，回了市里就去问了医生。"
"医生说，你的这种情况有点像'人格分裂症'，不过这种病很难定义和确诊，他们医院也没办法，只能送去精神病医院，花销大不说，也很难治好。"
"你父亲不想把你送到那个地方，他怕病没治好，还会让你心理造成阴影，让情况变得更严重。好在后来你除了越来越孤僻，倒也没做出什么太异常的举动。一直到你父亲临去世，他把我们这些老朋友叫到一起，说了你的事，请我们照顾点你，你的情况做别的工作不稳定性太大，只能来殡仪馆，当时馆长就特批，让你顶了你父亲的班……"
难怪美丽让我看，原来她是暗示我，我迷惘了，人格分裂症，这几个字就如同大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可是，人格分裂的人能看到那些鬼魂吗？我看到的，到底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我臆想出来的？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的记忆不是丢失，就是偏差，我该怎么办？
老耿拿着白色的绷带，一边帮我缠手，一边轻声说："菠菜，你也别怪大头，抬尸这工作压力本来就大，你的一些反常举动让他受不了，所以他才会对你这个态度。而你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你自己去寻找真相，我们帮不了你。"
大头在边上冷声说："你最好克制好自己，如果你做了或者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我肯定会报警。"
我看了他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今天我们可以说把什么忌讳都给破了，在休息室大吵大闹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惊到客户。
对于老耿说的话，我一时真的是接受不了。
谁特玛能接受自己是个"人格分裂症"患者？我觉得自己不是这个情况，应该还有别的原因，譬如看到那么多诡异的事情，可不是单单一句"人格分裂"能够解释的。
不过如果是人格分裂的话，也算精神病的一种吧？特玛的我是精神病？那岂不是说杀人都不犯法？就这，大头还敢跟我撕b？
自嘲的笑笑，好像得了精神病多光荣一样。
外面天都黑了，路灯下的马路格外的冷清。殡仪馆周边实在是看不到闲人，谁也不会没事干跑这来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