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优雅的流浪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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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未曾相逢先一笑

一阵寒风吹了进来,小白龙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看来这里不能久待,应该赶快下山,找个暖和点的地方才是。小白龙重新用那块大石头把洞口挡住,又转身走了下去。

两只脚轻轻踩在雪上,在这寂静的地方仔细听甚至能听到雪粒被踩碎的响声,其实雪并没被踩碎,而是变得更坚实了,留下一个小白龙可爱的脚印。在我们的眼中按着可爱,可在雪的眼中这就是一个小伤疤了,脚底卷起一阵风,旁边的碎雪被吹了过来,很快就填平了小白龙留下的痕迹,似乎这山不喜欢小白龙在它身上留下痕迹,也许并不是针对小白龙一个,毕竟它和小白龙近日无冤又往日无仇的,只是它太爱完美,不想别人在自己无暇的“雪被”上留下其他人的杰作,就像你自己有件心爱的衣服,衣服上有褶了也要小心翼翼地拉平一样。

小白龙走到一棵小松树旁,松树上挂满了层层的雪花,对,就是一层层的铺盖上的。当时小白龙没仔细看,还以为只盖了一层,现在离得近了,才发现,是好几层层层叠叠的才有了如此美妙的效果,新旧雪层互相交叠,越新雪痕越浅,浅得都看不出来,小白龙伸进最里层,摸到的已经不是雪的,更接近于冰,本想抓出一点来仔细看一看,岂料却牵动了整棵树,松盖上的雪层被震动,簌簌飞落下来,在小白龙的身边飞舞,像一只只洁白的精灵。

小白龙被雪花迷了眼,本想扶一下树干好好清理一下,却一下扑了个空,由于惯性的作用,整个人扑倒在地,顺着一条陈雪铺就的一条小径滑了下去,在滑下去的瞬间,他似乎听到了几棵树的讥笑声。树怎么还会嘲笑人呢?看来自己是多想了,可现在也容不得小白龙多想,因为快速的下滑,给他带来了全新的刺激,他想大叫,可又怕被自己带起的雪花,不应该是雪雾灌进嘴里,只好强忍着心里的激动一路下滑。

直到小白龙瞅准了机会,一下抱住另一棵树才停了下来,还没等小白龙缓口气儿,树上的雪团铺天盖地砸了下来,很快就把他埋进了雪堆里。刚刚小白龙滑雪带来的喧哗就这么安静了下来,也就安静了那么一小会儿,小白龙从雪堆里跳了出来,周围的雪块向四面弹开,“呵呵呵……”刚才的经历太有意思了,要不是雪太凉,真想再跑到山顶试一下。小白龙随手捡起一个雪团,团紧实了使劲向着远处扔去,砸到了旁边的树上,开出一朵漂亮的雪雾,一只受惊的鸟儿从树冠里飞了出来,抖落了更多的雪花。

咦,大冷的天,怎么还会有只鸟啊,还藏在树冠的雪层里,原来在这课树上,有一个小小的鸟窝,那只鸟很早就呆在那里了,刚才也看到了小白龙从山顶滑下来的全过程,还紧缩着翅膀捂着小嘴偷偷笑了呢,怎么还有那么笨的人,竟然被一棵树给戏耍了。不过还没等它收回轻笑,就看到一个雪球呼啸着向自己砸了过来,难道是被发现了?于是那只小鸟赶紧扑打着翅膀飞远了,哪知道小小白龙根本没发现它,只是随手砸了一个雪球而已,就这样被吓跑了,如果那只小鸟知道了会不会后悔呢?本来是躲在角落里偷看别人的笑料的,岂料最后却成了别人眼中的笑料,这种奇妙还真是无处在呢,用一句诗意的话来说是什么呢?对,就是那一句: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桥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仔细想想,刚才的情景不正是和诗中所说的意境不谋而合吗?

小白龙哪想那么多,只要快乐就好,他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对着自己滑下来的雪径说了声“再见”,便接着向山下走去。不大一会,他就走出了那圣洁的白色世界,终于入眼不是一色的白了,小白龙回头看了看被白雪覆盖的山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层淡淡的云气掩了过来,白色的山头便隐入云中,隐隐约约看过去好像要随云一起浮动起来,又像一泓柔弱带水的眼眸,眨眼的剎那氤氲着淡淡的雾气。

雪山在和小白龙分手的时候表现出了无限的柔情,小白龙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柔起来,就连小白龙的心也化成了一腔水,可他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最终这腔似水柔情没能流淌出来,自己还要去找妞妞呢。怎么自己的技术那么差,定位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总是掉落在目的地稍远的地方,不过距离妞妞所在的地方也应该不远了,不是吗?

小白龙顺着一条小路慢慢的走着,既然快到了,就不用那么着急了。不大一会儿,天就暗了下来,只是淡淡的暗,因为道出有雪的原因,处处反射出一点光亮来,也许是星星的月亮的或者是眼神中的神采。

对了,说到月亮,好久没仔细打量它了,小白龙抬头向天空望去,月亮已经挑过了枝头,在这素净的夜里显得十分明亮,少了夏日的烦躁,冬天的月亮就是又大又圆又凉又美。柔柔的月光洒在几片碎雪上,有些冷冷的光,那些散落的雪似乎套上了一件薄衣,晕出淡淡的乳色来,还带着丝丝月亮的味道,就好像是那天上的月亮摔碎了一般,散成了一片片剥落在这地上、树杈上、土坑里。

看到这样的景色,几个大字在小白龙脑海里展现出来——月凉如水水如银,远处平坦的地方真像是一滩凉水铺在那里,恍惚间还晃动着,似有波纹荡漾,如果真有一条河里满满铺着雪一年四季就这么无忧无虑东流去,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吧。其实不只如水,远远的看过去,一点点亮光闪起来,就像一张银蕈席,如果再放一张床,是不是会让这个有点凉的地方温暖起来呢?

美景是不是要配美梦,如果再有点温柔的音乐伴着如梦应该会更好吧?小白龙笑着摇了摇头,这荒凉的夜里怎么会有音乐呢,要不自己吹个口哨乐乐,还没等他把笑容放下,不知从哪飘来一阵笛声,都说箫声如咽笛声脆,可这阵笛声却如泣如诉,少了笛声的脆,多了一丝沉重或许是多了一种情感在里面,是谁,在这本就清凉的月夜里抒发的惆怅,就连这脚下的土地都有带了点哀愁,变得更加松软起来。

小白龙骤然听到这阵笛声,也愣住了,不过他现在想找出来是谁吹这么哀愁的曲调,他本想顺着声音去找找,可当他真要去找的时候却又发现,原来看似简单的事情其实并没那么简单,因为他发现根本辨别不出这笛声何处来,低低倾诉着的笛声似乎无处不在,从地上、从树梢、从石缝、从雪堆里一点一点渗了出来,组成一个个低沉的音符,排着队慢慢起伏着。所有的所有,被音符浸泡过的地方都带上了笛声里的感情,这吹笛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少年、一个少女、一个老翁还是一个以笛为生的人,小白龙真想找个人去问问,可这又冷又深的夜里又哪里找那么无聊的人呢,除了自己,哪还会有人在漫天的雪地里晃荡呢。

笛声呜咽着,小白龙怕它一不下心就断了,想到什么就来什么,小白龙的念头刚起,刚刚还呜咽低述的笛声真的停了,一曲终了,还有一个轻轻的叹息。本来听着那笛声就有些惆怅了,本以为笛声停了就不会那么惆怅了,可为什么听不到笛声突然由心底滋生起惆怅来,刚才还只是缭绕耳边,现在却有心而发了,而刚才的叹息也应该是这月夜发出的吧。

夜更浓,月却淡,也许是笛声停得太突然,不知从哪传来了一声狗吠,只一声,悲怆的一声过后又归于寂寥。小白龙的心被什么东西深深包裹了起来,连着眼皮都沉重起来,隐隐约约看到前方有个草垛,无疑在这荒郊野外金黄的草垛是温暖的,小白龙被潜意识带着向这片温暖走来,用双手稍微拨了拨,拨出一个浅浅的窝来,然后身子一沉倒在里面睡了起来。

本来小白龙是侧躺着的,也许是太冷了,很快就蜷缩成一块,也许这是他现在最舒服的姿势,也许是那堆草垛不忍,从上面抖落下来更多的秸秆盖在小白龙的身上,还给他一丝温暖,一丝丝温暖聚集起来也就不会那么冷了。睡梦中的小白龙似乎感受到了草垛送于的温暖,懒懒转了个身,继续睡去了,不知他做了一个怎样的美梦。

沉睡的小白龙不知道,在他熟睡的时候,天上的月儿一直偷偷看着他,起初还怕被发现,拿一片薄云遮挡着,后来看得入了迷,就没什么遮掩了。看小白龙睡得那么安详,月儿随手招来一片清辉,轻轻一吹,直接吹到小白龙身上,使小白龙笼了一层清辉,从远处看,草垛里透出莹莹的光,冷月在他玉脂般的脸上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来,羞得月儿扭转了脸。

“喂,你是谁?醒醒啊。”小白龙睡得正香,不知道被谁摇醒了,太阳已经出来了,看来是该醒了。突然一张红扑扑的小脸映入眼帘,歪戴着着一个虎头棉帽,红彤彤的鼻尖下面还有一条亮晶晶的痕迹,一件厚厚的棉袄裹在身上,袖口不从哪刮开了一个小口,露出里面的棉花来。鞋应该是新鞋,仿佛昨天才做成就穿上了,新纳的鞋底上还残留着母亲的余温。那小孩见小白龙盯着他看,有些不好意思了,用袖子蹭了蹭鼻头。

“你为什么躲在我家的草垛里?”也许是农家孩子特有的羞涩吧,让他本来被冻得红扑扑的小脸更红了,为这个有些清冷的晨曦增添了稍许的生气。

“哦,原来这是你家的草垛啊,我不知道啊,昨天晚上有些累了,就躺在这里不知不觉睡着了。”说着,小白龙就要作势起来。

“别、别、别!”那小孩儿看到小白龙要站起来,立马用手制止了,“我只是有些奇怪怎么有人躺在这里,并没有赶你走的意思,你愿意躺着就躺着吧,躺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也想躺着,不过你看,现在太阳都那么高了,是该起的时候了。”小白龙用手指了指已经升得很高的太阳,刚才看过去还有点晃眼呢。

“啊?”刚才那小孩儿都已经用手把小白龙摁回去了,现在想想,是啊,人家这是要起来的,却被自己会错了意,赶紧转移了话题,“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啊?”说完还低了一下头,还在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害羞,两只小脚也在地上轻轻碾着,仿佛放了多大的错一样。

“我叫小白龙,我是来……”他本来想说是来找妞妞的,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临到嘴边支支吾吾起来,“哦,对了,大冷的天你来这里做什么的?”

“阿妈让我来拿些柴火,我就过来了,没想到碰到了你。”真是的,前几天来拿柴火的时候,捡了一个鸡蛋,这怎么遇到了小孩,还老问自己问题。

“那你应该住在不远的地方吧?”趁那小孩还没反应过来,赶紧再提几个问题,先发制人才能不受制于人,要不然被那个小孩子占了主动,来问自己问题就麻烦了,自己一肚子的问题还没人解决,可回答不了小机灵鬼的问题啊。

“不远!不远!”终于问到自己一个闭着眼也能回答的问题了,小孩儿兴奋得指了指不远的地方,“就在那里,看到了吗?”小白龙顺势看过去,果然透过树林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炊烟、有人家,昨天晚上怎么没看到,就不用睡草垛了,睡人家里多暖和,不过仔细想想昨天也很暖和的。

“那你知道这附近有谁会吹笛子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无费工夫,昨天还说怎么没人问,现在又想起昨天吹笛子那一茬,眼前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当地人吗,而且小孩子喜欢乱跑,知道很多大人也不知道的事情。

“吹笛子?我就会啊,很多人都会啊,小虎、三狗、大牛他们都会,不过吹得没我好。”咦,这个小白龙怎么问起吹笛子的事了,真是奇怪,从今天出门差点绊在门槛上直到现在就有点怪怪的。

“那你知道昨天晚上是谁吹的笛子吗?”啊,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那么多人都会吹笛子。小白龙不知道的是,越小的地方,可以玩的东西越少,只要有一个人会其他人不会的东西,就会被大家围着转,过不了多长时间,大家都会学会一点两点了。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有人吹笛子吗?”昨天自己睡得很早,好像没听到有人吹笛,难道自己睡得这么深沉,不过记得阿妈总说自己睡觉不老实的。

“哦,那算了。”他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会知道,一会去村子里再问问,或许就问到了。其实一觉醒来都忘了笛声的事,和那小孩儿扯来扯去就想了起来,有些事一旦想起来就放不下,想去探个究竟,在见妞妞之前见一个会吹笛子的人也是不错的,也许自己也可以和他学上一手吹笛子的好本事,然后在妞妞面前显摆显摆也是好的,记得妞妞家花圃里有几支竹子,正好可以做成笛子,想到这里,小白龙不自觉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其实你如果想听笛,我可以带你去找秦大叔,秦大叔是我们这里吹笛子最好的了,大牛他们都是跟秦大叔学的。”那小孩儿从草垛里抽出一堆柴火拢了拢抱了起来,“不过秦大叔不经常在家,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不是想听笛子,只是昨天的笛声很有意思,随口问一下罢了。”一束阳光从林隙间照过来,小白龙微微侧了侧头。

“哦,其实我还想带你去找妞妞姐呢,妞妞姐吹得也很好,我就是跟她学的,她还是秦大叔的闺女呢。”说着小孩儿又抽出一堆柴火来,“既然你不想听,那就算了。”

小白龙骤然听到“妞妞”两个字,突然呆住了,不过稍微一想也对,本来自己就是往妞妞家来的,这应该就是附近了,有人知道妞妞应该没什么意外的,“你刚才说谁,是说妞妞?”小白龙生怕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下。

“嗯,是啊,妞妞姐,秦大叔虽然经常跑不见,可妞妞姐总在家的。”奇怪了,刚才还说不听笛子了,怎么又问起妞妞姐来了?

“妞妞,对,妞妞,你现在带我去找她好不好,我本来就是要找她的,只是迷了路。”说着,小白龙拉着他就要走。

“等等,等等”小孩儿一下挣脱了小白龙的拉扯,刚才一拉他柴火掉了一地,“阿妈还等着我拿柴火回去呢。”

“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小白龙没想到自己心急给别人造成了麻烦,“我来帮你捡。”

“慢一点,慢一点,不着急,我一定会把你带过去的。”见小白龙手忙脚乱的样子,小孩儿不自觉笑了,“算了,算了,我一会再来抱柴火吧,你先放着,我先带你去找妞妞姐。”

小白龙本想再收拢点柴火,听到他这样说便把柴火堆在了脚边,那小孩儿也拿出一堆堆在一起,看着那一小堆十分满意,裂开嘴笑了笑,不料这一笑鼻头里冒出一个鼻涕泡,小白龙本想告诉他的,不过看到他高兴的样子也不好打扰,万一他害羞跑了谁带自己去找妞妞啊。

“不过妞妞姐她家不住在村子里,住在山那边,有点远,你可要跟紧我了,可别走丢了。”那小孩儿原来哪帮人带过路,都是大人牵着他的手不让他乱跑,现在还不容易逮住个机会,立马学着大人口气指点小白龙,原来这种大人般的呵护这么有意思呢,一句“可别走丢了”一下让自己长大很多,不觉间挺起了胸抬起了头,身影都拉长了很多,做出一副小大人范儿。呵呵,没想到,自己都能教育别人了,回去就告诉阿妈去,看她还说自己是小伢仔不。

看着小孩儿双手摆在身后,昂首阔步的走在前面,一副很有派头的样子,小白龙总感到哪里滑稽,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想笑又不敢笑,怕这一笑伤了人家的自尊心不带自己去找妞妞了可如何是好,只好把笑憋着,渐渐一丝红晕爬上了脸。

记得上次去妞妞家就翻了大半座山,应该是在半山腰哪个地方,不过具体的位置还真有些模糊,现在又经过大雪覆盖,更是找不到痕迹了,不过在那小孩儿的带领下,渐渐有些熟悉的东西映入眼帘,看来真是自己要找的妞妞家。

突然前面走着的小孩儿停下了,“呶,前面就是妞妞姐家了。”小孩儿向前指了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小白龙看到了一个有着雪盖的茅屋,依稀看到了曾经的摸样。“那我还要回去抱柴火了,回去晚了。阿妈又得以为我贪玩儿唠叨我了,你自己应该能过去吧,这不会再迷路了吧?”

小孩儿的好心,让小白龙啼笑皆非,茅屋就在眼前了,怎么还能走丢,这,真是把自己当小屁孩了。小白龙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走丢,那小孩儿拍拍胸口舒口气,好像说那就好我就放心了,然后蹦蹦跳跳走开了。

唉,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本来小白龙想问一下,不过话到嘴边又放了回去,有机会还是再重新认识下吧,如果再喊过来,又要拉拉扯扯一番,那孩子真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挨他妈妈的训,那就大大的划不来了。

还没看到妞妞,单单看到这个被雪覆盖了一层的茅草屋,小白龙就开心的笑了,真是未曾相逢先一笑,窗外应是故人来。妞妞,我回来了,一会见到我,你是不是也像我一样高兴呢?小白龙的心中充满了忐忑,本来是十分思念的,可距离越来越近,心底萌发的一种怯意也越来越浓,生怕自己的热情遇到一个不是十分火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