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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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东窗事发(5)

正如我所料,那帮人见哑巴从裤口袋里摸出枪,先是怔会儿。却听干虾很有经验的说:“假的,拿来吓小娃娃的,不要虚”。但他们还是犹疑着。干虾气急败坏的说:“要是它在萝卜上面刻起原子弹三个字比到你们面前,你们不是早就屁滚尿流了。李逵和李鬼都分不清楚,超个球的社会?”****虾这么一点,小弟们醒悟过来,又捡起嚣张的气焰逼过来。有个还神气的啐口唾沫扮凶。

“遭看穿了。我们是不是跑?”我忧心忡忡。

“乖,不怕哈,一会就好了。”符哥嘲笑道。

只见哑巴往两边的行道树瞧了瞧,又扫了眼从巷子上面飞越的电线。电线上面站着三只鸽子,两只灰色,一只白色。他的手一挥,符哥立刻掩住耳朵转过脸。一阵响亮的汽车爆胎声震得我浑身战栗。一具白色的东西坠落下来,战抖在血泊里。几根羽毛如同掉队的魂魄,失落而怅惘得飘荡下来。其中一根还飘到一位小弟的额头上。我闻到一股火药的气味,比过年爆的鞭炮要淡。沉默一会儿,就听干虾说:“你们等着。”他们打起拥堂般抢进面包车,夹着尾巴狼狈而去。我还木着,被哑巴的道具吓傻了。

“迫不得已,哑巴是不会开枪的。今天这种形势,不开跑不脱。”符哥向我解释。我受的教育告诉我说,除非警察和解放军,其他开枪的人都是犯罪份子。尽管哑巴打死的是只鸽子,但不眨眼的冷静,百步穿杨的功夫,光靠运气做得出来?是不是杀过人?是不是通缉的杀人犯?同他搅到一起,会不会进班房?顿时心乱如麻。看了哑巴几次,好希望他能有所解释,但解释不是他做人的风格。他做人的风格是,死都死翘翘了,想那么多老屁。

“你们咋个要骗我进来。”我恼火得很,“到底还有啥子事情瞒到我?”

“哪个骗你了,你自己说想要赚大钱得嘛。又想做****,又要立牌坊,哪有那么撇脱的事。要不是你那表孃,我才不会让你跟着我们干。做起事来也比小白差远了,把我烦得要命。你跟着我们,就像你表孃跟着大哥一样,是错上加错。”

“明明就是你们大哥害了莫伊,还好意思说。”我们在熊绍辉和莫伊两边阵营里叫劲。

“不好意思的应该是你们。要不是你表孃,大哥会落到这种地步,要不是你表孃,小白会死,我们同白老大会结下梁子?”

“小白的死又关莫伊啥子事,不要乱扣屎盆子好不好?”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符哥说,“你还记不记得我让你对着你表孃照片骂她的事情?那些照片都是小白拍的。这不要命的东西竟然敢私底下偷拍你表孃,还在照片上写下好多肉麻的话。结果让大哥发现,大哥就让哑巴送他上路。为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事他就敢干掉白老大的弟弟,不是疯了就是癫了。”哑巴并没有因为符哥把他供出来而有意见,依然开他的车,就像听陌生人吵架一样漠不关心。

“是他自己爱嫉妒,怪不着莫伊。难道莫伊受他的罪还少。我敢肯定,小白的事她也没少受罪。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暴徒。”我在心里问莫伊:为什么要同黑社会老大绑到一起,把自己毁得一干二净呢?是不是收到要挟而不能抽身呢?我忽然感到她需要我的拯救脱离苦海,熊绍辉不是真的爱她,他给她的爱是场幻觉,只为下一次能够继续摧残她。

符哥说我看不起这份工作可以不干。但想到莫伊的处境,又不能这么走了。要走也要带她一起走。再说,我知道他们杀人的秘密,能轻易走掉吗?既然他们可以杀白老大的弟弟,杀我又有什么不可以?当下还是稳住他们再说。

“对不起,符哥。是我太激动了。表孃同表姑爷的事说到底是他们自己的事,我虽然是他们亲戚,终究也是个外人,不该在这里多管闲事。”

“你都是外人,那我又是啥子?算了,我们何必为他们吵,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好。”符哥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他是个挺好的人,对小苹的照顾一直感染我,况且对我又观照,要是他不是黑社会,我们倒可以成为朋友。我想他维护熊绍辉,也是出于义气的本能,同我维护莫伊是一样的。要恨就恨老天爷让他们相遇吧。

我照旧上班,每天把花送到木兰巷,等着莫伊回来。我要向她了解的事情太多,比如为什么做曹勇军的情妇,是否知道小白因为她被熊绍辉杀掉以及目前面临的白老大的危险。但每次来木兰巷的房子都空空如也。然后我领到第一笔工资,符哥给了我一个装有一万两千块钱的信封。数着丰厚的工资,我兴奋又担心,心想这为什么不是一份正常的工作呢?晚上我请他们吃火锅。我和符哥喝得醉醺醺的,被哑巴挨次送回家。酒喝多了胆子也大,我不停地问哑巴杀人的感受,他没有理我。酒醒时想到问过的问题,忽然脊背发凉,感到后怕。好几次都有报警的念头,可是想到会牵连莫伊,只得作罢。

有次换好花刚想离开,电话响了,我为之一怔,是莫伊吗?我接起电话,不是莫伊,是表叔娘莫芸,她也再找莫伊。我说莫伊人在虹口没有回来,让她往虹口打。她说打了没人接听,紧接着抱怨她不配手机,好象这是种陋习。

“要不这样。我让符哥给表姑爷打电话,让他通知表孃?”

“算了,我还是继续往虹口打。”她说。“这样吧,万一你遇到她,就跟她说声:我们的妈妈去世了。”我猜是她妈妈自杀成功了,只是讲出来怕难堪才说去世。之后我给联系过的女狱警打电话,她证实是自杀的,而她也受到处分,不过好歹摆脱了累赘。欧艳那几天表现得很平和,她也就疏于防范,一个不留神,她就把脑袋投入到机床里,死得惨不忍睹。

“节哀顺便。”我安慰莫芸。

“没得啥子,这对她来说也是解脱。”莫芸说。

自从白老大派人找过我们后,我们非异常小心,因为符哥说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把那天发生的事报告了熊绍辉,后来熊绍辉打电话给他说已经同白老大交涉过,他不会再找麻烦。没过几天,我们就晓得白老大是敷衍熊绍辉的。

那是在牛市口一家麻将馆。先前通知过老板我们会来,他表示钱已经准备好了,等着我们来。可是符哥同他交涉时,他却说我们利息太高,不符合国家法律规定,只能按银行利率还本付息。

“在电话里头不是这样说的哦,咋一下子就赖起帐了。”

“啥子赖帐,我在讲法。”

“妈个妈卖麻皮,借钱的时候你咋不讲喃?”

“嘴吧放干净点!”老板嘭地拍响柜台。我们上次来得时候他可是低头哈腰的,怎么突然象换了个人。符哥却意料之外的退缩了,叫嚣了句“你有种“,示意我们走。但是我们走不脱了,刚才还陶醉在清脆麻将声中的麻将搭子们截住大门,竟发现几张脸就是那天在巷子里截我们的。符哥一定意识到这是个圈套,才选择憋屈离开的。忽然有个人高马大的家伙跳窜出来抱住哑巴,要夺他口袋里的枪。符哥推了我一把说走后门出去,即刻抱起脚边的暖水瓶朝他们扔过去,为我争取撤退的时间。但仍然被个臂膀上纹了饕餮的小个子揪住,于是扭打在一起。麻将馆里也乱成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