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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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植物人“女友”(5)

“这个欧艳比我还造孽,为他连自己老公都杀了。不过也要感谢她,不是因为她的,我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够认清他的本来面目。反正我和女子的这辈子让他给悔了。” 骆芳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能你不晓得,自他出事以后,我女子已经换过十所学校了。她天天都在提防,看有没有人晓得她是曹勇军的女子,一感觉到有老师和同学对她的身份表示好奇,就回来告诉我,然后我们立即办转学。女儿虽然还不大明白案件细节,但他晓得父亲变成了坏人,因为坏人才坐牢。以前她们父女感情很好。在我们家,我唱白脸,他爸爸唱红脸,有时我们开玩笑闹离婚问她跟哪个,她都说跟爸爸。他爸爸坐牢这两年,她人也变沉默了,几乎不同任何人交往。这也难怪,班上的同学往往还没有认熟就要转学,我们转啊转啊,折腾得精疲力尽。”说着说着,骆芳的眼角积淀起泪花。

骆芳告诉我说,她还在庭审欧艳杀夫案时做过证人。她记得出庭之时自己还保持克制,但提供了证言之后,却忍不住谩骂欧艳。现在她后悔谩骂了欧艳。她之所以谩骂,是出于对婚姻的维护,然而最终却是身边潜伏着一只禽兽,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维护。

其实在此之前,骆芳已经觉察到欧艳与曹勇军出轨。欧艳是她的秘书,听说是从教育局调过来的,五十来岁,又有家有口的,帮她家买过几次东西——客厅里50英寸的液晶电视和皮沙发就是她帮忙买回来的,曹勇军说她在电器市场有熟人,能够拿到批发价——就是因为这件事,她得以经常出入骆芳家,给她们送土特产,送化装品,送玩具,都说是逛商场的时候觉得合适他们家的谁顺便买的,作为酬谢,便由他们做东请她吃饭。因为年纪比她大,她还管她叫欧姐。欧姐很会巴结人,曾对她说过:我是曹局的下属,也是妹妹你的下属,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给你们操办。骆芳自然晓得欧姐巴结她与曹勇军国税局长的身份有关。当官是个香饽饽,国税局长更是香饽饽中的极品,但她相信曹勇军有免疫力,绝不会走上贪官污吏的道路。她记得曹勇军在饭桌上骂那些落马官员愚蠢和脑子进水时的大义凛然,还斥责过因受贿向他寻求帮助的下属:既然选择当蛀虫,就不要怕杀虫剂。另外就是他这个人,当年媒人介绍两人认识时,说他最大的优点是勤劳朴实。

那会儿曹勇军还不过是税务所的小办事员,而骆芳的父亲已经是市物价局的副局长。她父亲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身上布满枪眼,喜欢晾出身上的弹孔讲打仗的事情。当她把小办事员介绍给父亲时,父亲对他很满意,但听说也是公职人员时,又显得思虑重重,说什么内心深处希望她嫁给工人农民,而不希望她嫁给做官的和经商的,因为这两种职业充满变数,会给她的未来带来诸多不确定。当时公职人员并不吃香,很多还辞职下海,没有现在成千上万人挤破门槛争抢一个有编制的清洁工的疯狂现象。结婚以后,曹勇军没有依仗岳父平步青云,岳父直到去世也没有给他的仕途铺过路,他和骆芳住进国税局乌烟瘴气的筒子楼里,象小市民一样斤斤计较的过日子。他们住在10楼,曹勇军每天上下班都要把自行车抱上抱下,汗如雨淋,气喘如牛,但从没有抱怨过。后来官位渐进,仍然勤俭节约,经常到荷花池买东西,也经常为了几块钱同摊主争得面红耳赤。女儿出生以后,虽说给女儿的都是最好的,但那也是从自己身上节约下来的。就是他与欧艳出轨,她也从没想过他会贪污。

骆芳记得是个星期天,卖场主任病假,她上通班:从早晨九点上到晚上九点。当时有个读者打电话来要买一套《中国大百科全书》(这套书售价8000元,当时我们书店日平均销售额才4000元),我们店并没有。为得到这块肥肉,骆芳果断决定从其他店调剂一套。但那天人手有限,她便骑了凤凰自行车亲自出马。回店途中,被驶得又急又疯的洒水车溅了满身泥水,就顺便回了趟家换衣服。当她打开家门时,便进一个裸妇陷在沙发里边喝咖啡边看电视,翘起的二郎腿脚尖上,属于她的拖鞋有节奏的晃荡,摇摇欲坠。电视的声音放得很大,遮没了开门声和脚步声。见此情景,骆芳一片空白的退出家门,缺氧般依靠在门外墙壁上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家的平地上会起惊雷?她想到离婚,但看到女儿时又改变了主意。无论如何,离婚最大的受害者将是女儿。所以她没有把这件事情闹大,选择了同曹勇军“私了”。曹勇军向她表明是他一时糊涂,惭愧的接受了“私了”建议,调走了欧艳,发誓不再同她有任何来往,而她也原谅了她。但她的心里总是装着一块顽石:她比欧艳年轻,老公为什么会为个徐娘半老的女人背叛自己。这变成她的一个心结。那段时间,她不停地看一些解决男女关系的书寻找答案:《男人来自金星,女人来自火星》。我们走进办公室,就见一双迷离的目光沉在书页中逼迫它们交出答案。当时有同事议论她有相好了,但不该看书,而该去看柱子后面那个隐秘书架上的光碟。

这些碟子最大的买家都是些衣衫寒碜的老人。他们拿起光碟,板着面孔到收银台结帐,往往还要搭买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之类的书掩人耳目。收银台的张大妈一眼就识破了老人们肚子里的男盗女娼,他们前脚一出店门,张大妈就会朝门外啐唾沫骂老怪物。

尽管看了很多书,她仍然反复做一个梦:欧艳和丈夫当着她的面翻云覆雨。而且梦中的欧艳比现实中更加苍老,她乜斜眼睛强烈地鄙视她。事实上,曹勇军和欧艳根本没有断,否则也不会发生两人在酒店开房被莫立德捉奸的事。做证回来后她对他心灰意冷,对未来心烦意乱,而曹勇军也自知理亏,索性滞留在外不回来了。就是在这段时间里,骆芳以我为目标,尝试了一次出轨之旅,以此平复曹勇军给她带来的创伤。后来直到她加班晕倒,被送进医院查出了肿瘤,曹勇军才闻讯现身,两人焦灼的关系暂时被癌症掩盖起来。直至曹勇军落网后,她才从他如哽在喉的出轨计较中解放出来。因为他老少通吃,美丑不拒。与他发生不正当关系的近百个女人,据说身份各异,身材各异,五年下来,竟积累了五本日记两千五百页的鸿篇巨制。

“欧艳是不是有女儿?”骆芳问道。

“有两个。”

“听说她的女儿也同曹勇军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