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韩紫轩强忍着木棍落在肩上传来的疼痛,“都是我造成的,妈,你打死我吧!”
“阿姨,不可以,就算您打死轩,白慕姗和奶奶也活不过来了,我们活着的人,应该好好的活下去才是真的。”尽管筱柔被倪妮用那样恶劣的态度责备,也还是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韩紫轩面前,酸涩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滴滴滑过脸庞,充满哀求的神情认真的望着倪妮。
无奈,倪妮握在手里的木棍跌落在地,她无力的背过身去,姗姗的死太过突然,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厄运,为什么……
双膝跪地的韩紫轩望着母亲逐渐离去的背影,猛的起身,“妈!这辈子,除了白慕姗,我谁耶不会娶!”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站在一旁的筱柔睁大双眼,站在阳台上的倪妮,抬起眼眸,仿佛再次看到白慕姗那张充满纯真的笑脸,还记得当年,她为了自己的妈妈不被伤害,找她算账,甚至玩坏了她很多名贵化妆品,虽然她很清楚那孩子是诚心的,但初心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妈妈。
“谁叫你欺负我妈咪来着!反正这些化妆品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被我玩坏了还可以再买的嘛!瑞哲叔叔,你说对吗?”还记得姗姗那双永远闪烁着光芒的眼睛,看她时的眼神,那么愤怒,却又带着单纯。
“瑞哲哥!你看她吖!这些化妆品可都是名牌耶!哎,就算你看我不顺眼,也不该拿我的化妆品开刀啊!”倪妮不满的双手叉腰上前低声喝斥,虽然从很早以前开始,她们相处的并不融洽,但自从倪妮金盆洗手之后,对白慕姗有了更胜一筹的关爱和呵护,单纯的孩子,是需要被保护的。
另一边,站在玻璃棺材旁的黎筱竹,透过模糊的视线目不转睛的望着躺在百合花丛中的女儿,此时,外面正是风雨交加的天气,站在她身边的白墨宸必须镇定,才能给她一个足够的依靠,“姗姗,下个月,就是你二十一岁的生日,爸爸妈妈已经准备好给你的生日礼物了,是你一直想要的项链……”她笑着说,小心翼翼上前,颤抖的双手扶着玻璃框,双膝跪地,无助的眼泪划过那张饱受沧桑的脸颊,一条闪着光亮的钻石项链突然垂掉在空中。
躺在玻璃棺材里的白慕姗,看上去像是那么安心的在睡觉,面带微笑,站在一旁的白墨宸不忍背过身去。“姗姗,这条项链,可是你爸爸让人家专卖店为你专门打造的喔,世上独一无二的项链,爸爸妈妈原本打算在你生日派对上送给你这份礼物的……”她的声音在颤抖,晶莹的泪珠不停落在玻璃框上,望着女儿睡的安详,也许,她在另一个天堂会开心吧!
“还有这些百合花,妈妈知道你从小最喜欢的就是百合花,所以妈妈叫人……妈妈叫人为你买了很多百合花,把你包在里面,真像个小公主吖,事实上,你本来就是妈妈的宝贝嘛!”黎筱竹趴在棺材框上,情绪越发的激动,“姗姗,你就这样不要妈妈了吗?妈妈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啊!”
“老婆,姗姗该送走了。”白墨宸猛地转身伸出双手紧紧抓住黎筱竹的胳膊,本想将她扶起,她却狠狠推开白墨宸,趴在棺材上不愿离开。
“不!!我还没有看够姗姗,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不可能就这么走了,我不信,不信!!”黎筱竹泪流满面,不停哭诉,望着女儿,这张充满纯真的娇颜,这双明亮的眼睛,何时才能再睁开,还有,她又何时才能再笑着喊她一声妈妈。
“筱竹,姗姗确实已经死了,要是误了火化的最佳时间,就要等好长一段时间了,所以,放手吧,就让我们的宝贝女儿安心的去吧,好吗?还有我妈,姗姗的奶奶,是要和她在同一个时间火化的,难道你想误了她们两人被火化的时间吗?恩?”白墨宸抓着黎筱竹的肩膀,将她强行拽起,“听话!我相信姗姗也一定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妈妈这么痛苦啊。”
“不行,不可以!我不要!!”黎筱竹望着被逐渐推走的棺材,撕心裂肺的放声吼道,“姗姗!!姗姗!!”
“妈咪……姗姗今天在幼稚园里得到老师的称赞了喔,她们都说姗姗叠的千纸鹤超赞的,因为是默默小姨交给我的,所以我在很用心的做喔,以后,姗姗还要做很多很多给妈咪喔!”当年的姗姗,还只是个懵懵懂懂的孩子,长大不如不长大,真不该放她自由,哪怕把她永远留在身边,永远保护着她。
“姗姗!不要走,不要走!!”黎筱竹被白墨宸拽出葬礼的同时,白慕姗已被推了出去,“放手,白墨宸,你放开我!”
“能不能给我成熟一点!!”白墨宸愤怒呵斥,“你都已经四十好几的人了,为什么就不能成熟一点呢?姗姗确实是因为车祸身亡了,你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不,我不信,我不能够接受这件事,绝对不能接受!”黎筱竹再次甩开白墨宸的手,转身走下台阶,站在雨中,“姗姗,姗姗!!”
“筱竹!”及时赶到白慕姗葬礼的倪妮撑伞上前,“筱竹,对不起,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不好。”她紧紧搂着黎筱竹,“是我们害死了姗姗,只是求你别这么折磨自己,可以吗?”
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黎筱竹眼帘,被韩逸轩狠狠甩出雨中的韩紫轩瘫倒在地,“姗姗因你而死,韩紫轩,如果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就给我做出点什么来!!”跪在雨中的韩紫轩抬起眼眸望向面色苍白的黎筱竹,又瞥眼望向冷若冰霜的白墨宸。
“舅舅,舅妈,白慕姗的死,因我而起,我已经想好了,不可能让她一个人走在黄泉路上,我会陪她的。”韩紫轩从衣服口袋拿出一把水果刀,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舅妈,您把白慕姗视如己出,我很清楚,所以,我会陪她,绝不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
“不可以啊!!”突然出现的筱柔哭着冲上前去,双手抓住韩紫轩拿着水果刀的手,“阿姨,叔叔,白慕姗的死是我造成的,事实上,和韩紫轩没有任何关系的,要不是因为白慕姗想拐回头来找我,也不会遭遇车祸,所以,你们不能让他用这样的方式解决问题啊,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
“给我滚。”韩紫轩低声喝斥,“我早就说过不想再见你,你为什么还要缠着我?”
“我不能让你做傻事啊!而且,白慕姗出车祸的的确确是我造成的啊,这件事的后果本来就该由我承担的,所以,这个黑锅不能让你来替我背。”筱柔顺手抢过韩紫轩手里的水果刀,“阿姨,叔叔,虽然我不是直接凶手,但我也是间接性的害死了你们的女儿,我有错,我有罪!对不起!我这就用我的命来偿还!”
“就算你用水果刀捅死自己,我女儿就能复活吗?”黎筱竹无力的垂下眼帘俯视筱柔和韩紫轩,“你们也不用在我们面前继续演戏了,我们,从没想过要你们偿命。”她俯身拿过水果刀递给白墨宸,大雨磅礴,晶莹的雨珠落在她那明显有了沧桑痕迹的容颜,摇晃着身体缓缓向前走去。
“阿姨!”筱柔猛地站起身来,直直的望着黎筱竹的背影,“对不起。”
“下个月本来是姗姗二十一岁的生日,我们特意为她买了一份生日礼物,打算在生日派对上送给她,那孩子从小就很注重装饰什么的,现在,也没机会再送给她,呵,呵呵……”黎筱竹仰天笑道,那条钻石项链突然落在雨中,倪妮上前,伸手搂住她的肩膀。
“筱竹……”
“倪妮,拜托你,让我一个人冷静一点,好吗?”黎筱竹扭过侧脸,双眼充满狰狞的望着倪妮,“你不会感受到丧女之痛,这种感觉,你永远也不会体会到,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失去过。”她冷冷的瞥了眼倪妮,径直向前走去。
“可我不放心你啊,筱竹,你……”
“够了!什么都别再说了,别说了好吗?求你,还有你们,就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吗?”黎筱竹狠狠甩开倪妮的手,迈着凌乱的脚步走在雨中,站在原地的倪妮本想追上去,却被韩逸轩拉住,朝她默默的摇了摇头,“姗姗,妈妈很想你,知道吗?”
“妈咪!我以后要叠好多好多千纸鹤,都要送给你喔!让你成为世上拥有最多千纸鹤的人喏!”白慕姗儿时的笑声还在黎筱竹耳边不停回荡,“默默小姨教给我的东西,很多我都忘记了,唯独千纸鹤的叠法,姗姗还记得喔,因为姗姗想让妈咪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不要再难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