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墓春已凉忍冬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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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单车少年

人生最可怕的事情就是纠结。等到后来,你会发现,可怕的不是你会失去什么,而是在犹豫中失去什么。那是一种煎熬,没错,此时的顾炎就是这样。

在池墓春看来,与其做这些无畏的要面子的抵.抗,不如保住自己。一辆自行车又算什么?

可是不是顾炎不答应,而是他根本就没办法答应。因为自行车已经坏了,他要拿什么接送池墓春和张横上下学?

当然,顾炎这么说的时候,张起义以为顾炎还在为自己找借口。因此,他懒得再动手打顾炎,只是让顾炎在这个暑假自己想办法,不管怎么样,他说出口的话是不会收回来的。

顾炎是被放了,当他摇摇晃晃的回到家,家里面没有人,他倒在沙发里,就这么躺下睡觉,一睡就是两天多,等他醒来的时候,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而在顾炎昏迷在家的这两天里,张起义带着池墓春和张横他们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情。

还等不及顾炎买来的自行车,张起义就带着池墓春他们去买车了。

那是一个早上,池墓春和张横跟随者张起义早早的就来到了车行。

自行车车行生意不是太好,所以老板娘以为这么早来找他们的人又是来求帮忙的,于是一脸不爽,当然,得知这是衣食父母的顾客上帝之后,老板娘还是很高兴的为池墓春他们介绍。

“是小孩子买自行车吗?这款黑色的怎么样?”老板娘兴奋的望着张起义,张起义没说话,看向池墓春,意思是好不好或者买不买你自己决定。

池墓春从昨天晚上得知要来买自行车之后,激动的心情就难以平复。真的,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张起义会这般好,竟然主动提出来要给他们买自行车,当然,也只是一辆而已。

不管张起义是怎么想的,池墓春一想到现在选择权在自己的手里,心里就止不住的高兴。

她绕过老板娘,走到屋子的最后:那是停靠在角落里的一辆绿白色自行车,应该是放置在那里很久了也没怎么打理的缘故,有很多的灰尘,看起来格外的陈旧。

不过,池墓春似乎就偏偏挑中这辆了,她就站在那辆自行车旁边左看看右看看。老板娘的表情有些难堪:“娃儿,这辆车是不卖的,这是我们两口子偶尔骑一骑的,都旧了,你要买新车,那就到前面的去买。”

池墓春愣在那里,不卖?

可她就是相中了这一辆,旧一点怎么了?她喜欢不是吗?

然后张横走了过来:“阿春,我觉得那辆黑色的还不错,要不然你看看那边的车怎么样?”

池墓春没搭理张横,仍然双眼发愣,不知道目光是否还汇聚在那辆绿色自行车上。

张横有些失望,昨天晚上张起义提起买自行车的时候,明明说的是买一辆两个人一起学,如今倒好,他想自己选都没有办法。

其实张横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对于张起义来说算什么,所以,这才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那个想法,他会离开的。

老板娘没办法,最后还是把自行车卖给了池墓春,当然,可能是池墓春比较笨拙的原因。张横和池墓春一起在车行里学车,张横很快就不需要别人扶也能够单独骑了,然而池墓春不敢,只要她一脱离别人对她的支撑,绝对倒地无疑。可这不是最终的办法。

张起义后来也有很多的事情,所以车买了之后便早早的回去了,只有池墓春和张横待在车行里。看见张横那么快的学会池墓春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她总希望自己能够早早学会,可是摔了一次又一次之后,她怕了。

浑身都疼,她想,以后学的机会不是还多着吗?以后学也一样可以的啊。于是池墓春果断放弃,张横又在车行里骑了两圈儿以后才回的家。

回家的路上早晨的太阳已经起来了,暖洋洋的照在路上,当然,这只是早上而已,池墓春无比清楚的是,要不了一会儿,这里就会跟人间蒸炉一样,热的发慌。

两个孩子果然就像疯孩子一般,那是买了自行车之后,难以抑制的喜悦。两个人似乎对自行车的每一个构造都很感兴趣。池墓春趴在地上看自行车的链条,然后又不停地去按自行车前面的铃铛。

这是十岁的池墓春,那时候无论遭遇了什么,脸上依然能够洋溢简单的快乐,而如今,你怕是再也找不到一个机会好好释放自己的感情了。

回到家的时候张起义不在,听阿姨说张起义是有一个什么紧急的会议要开,去贵州了,可能要明天才能回来了。池墓春莫名的兴奋,鬼知道这是为什么。随后两个人又在院子里练了一大上午,然后吃了饭,张横才突然说:“阿春,要不然我载你出去一起去玩吧?”

那个时候是最简单的快乐,哪怕是看看路边的风景,也会觉得自由。

池墓春有些担心:“能行么?而且外面车很多,人也很多,骑着怪危险的。”

“哎呀,池墓春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难道你忘了?张起义得明天才能回来呢,我们要不趁这个机会一起出去玩,以后想出去都没办法了。”

这倒是真的,如果这一次不出去,恐怕漫长的暑假池墓春和张横都要窝在这里了。

虽然没办法,可那也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可是……”池墓春还是有些犹豫。

“阿春,你相信我,刚才我不是载你了吗?也骑的ting好的呀,只要我们骑的慢一点,一直按铃就行了啊。”

池墓春是很想出去的,不管嘚瑟也好,还是出去玩也罢,总之池墓春经张横这么一说,就答应了。

于是两个少年就此出发。池墓春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张横艰难的发动了自行车,然后池墓春就感觉到自己的耳边刮起了风。

一出家门,张横却并不是往县城中心那边骑,而是朝着一个偏僻的村庄走去。

池墓春一看走错了路,一直在后边纠正张横的路线,可是张横此刻就像聋了一样,什么都不说,一个劲儿的朝着那个偏僻的方向骑过去。

不过,路上的风景却是很好,池墓春就坐在张横的后面,她试着放开了手,然后伸开双臂,迎着风,突然觉得好自由,好快乐。

她看见张横额头上的碎发被吹了起来,她也看见自己飘飞的裙角,还看见路边花枝招展的野花儿,那是好久都不曾有过的快乐。

池墓春想,假如能够的话,可以一直在这样的一条路上流浪或旅行。

还有,她会变成一个诗人,也一定会考上自己想去的大学,她这样想。

那个时候池墓春和张横都是青春美好的少年,他们各自怀揣着梦想,各自想到远方,想到理想。

那年的单车,骑着骑着就在岁月中迷了路。

很久以后池墓春才知道那是为何,同样,池墓春明白的也是永远不要把自己的主动权让给别人。

就在池墓春的拒绝声音中,两个人最终到达了目的地。此刻池墓春和张横停在一所比较老旧的瓦房面前,池墓春还来不及问张横这是哪里为什么要来这里的时候张横就冲着房子喊了一声:“妈!”

池墓春一惊,妈?意思是说萧丽在这里?池墓春有些发愣,她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张横会这么执着的往这里骑,只不过是因为萧丽在这里而已。

至少在这之前池墓春觉得张横自私的心是没有了,但她还是有些抵触萧丽的。

“总算来了!”萧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有些抱怨,但更多的是难以控制的高兴。

当然,能看到自己的儿子嘛,自然高兴。池墓春待在那里似乎是很不受待见,总之自始至终萧丽都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招呼她一声,池墓春觉得自己像个透明的人儿。当萧丽高兴的喊着张横进屋去吃饭的时候池墓春也只能一个人默默地跟在张横的身后,似乎只是在突然间,池墓春很了解当初张横备受张起义冷落的时候那种感觉了。

苦涩,极其苦涩。可是苦涩酸甜的才是青春,然而池墓春没有青春可言。

后来在吃饭的谈话中,池墓春才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回来到这里。

事情要从上一次萧丽爬墙到张起义家去看望张横的那一天说起,本来萧丽那天就是准备接张横走的,但是碍于池墓春在那里,害怕池墓春不小心暴露了,所以萧丽把事先准备好的纸条递给了张横。

当然,那是在黑夜中进行的,所以池墓春并未看到这一切,而今天张横之所以想带池墓春一起来,只是张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跟着萧丽一起离开了,能够和池墓春在一起的日子也少了,即便是这样在一起也没什么。

他是那样相信池墓春是不会把他的事情说出去的,可是张横忘了,人都是自私的,人可以为了自己的想法而去做自己想做的一切,别人往往只有受伤或者是陪葬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