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尴尬着,继续吃着饭,池墓春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情,蔡阿姨,吃过饭你能不能别走,我们去家里等村长吧。他始终还是挂念着你的。”
“不了吧。”蔡银凤淡淡的说,语气里是一种了无生望的感觉,还有的是对现实的无奈。
池墓春总觉得在蔡银凤的身上,再也看不到当初的那股子生气,现在的蔡银凤,看上去像一个死人。
“蔡阿姨,就当是阿春求你吧,你一个人过也是过,两个人过也是过,为什么不能两个人好好的待在一起谈谈呢?为什么一定要把对方当做仇人?”
是啊,为什么要把对方看做是仇人?
蔡银凤凄厉的一笑:“阿春,你还小,你不懂这些的,不是我把他当做仇人,而是他把我当做仇人啊。这么多年了,我怎么都忘不掉他赶我出家门的那一副画面,像一场噩梦。我不是一次想回去,可我没那个勇气啊!我是他亲生女儿!这一年我待在里面,所有的孤独和委屈都包围着我,可是他但凡有一点想我,就算是再忙,他也一定会来看我的!”
在蔡银凤的心里,恭禹洋就是一个只会为他自己和村里的人着想的村子,可笑的是他的眼里只有大家而没有小家。
“不!”池墓春反驳:“蔡阿姨,你是村长的亲生女儿还不明白他吗?他真的是太cao劳了,正因为他责任感很重,所以他宁愿舍弃小家也要为大家。这么多年了,三里能走到今天这样的发展不容易,靠的都是村长啊!而你应该明白他!明白他始终在乎你的!”
池墓春忽然觉得自己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她总觉得蔡银凤与恭禹洋之间有什么矛盾一样,所以她还是想让恭禹洋与蔡银凤见一面,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不管什么矛盾。只要说出来,就一定能解决。
而蔡银凤低声说了一句:“阿春,你很执着。我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伤风败俗的人,也罢,我可以陪你去见他,不过,他愿不愿意见我这个就另当别论了。”
池墓春见蔡银凤退了步,赶紧回答:“好!那我们这就去等着他!”
蔡银凤无可奈何,便随了池墓春。
时间过的很快,恭禹洋他们自然是找不到蔡银凤的,只好无奈的回来与池墓春集合。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池墓春在外面等待着恭禹洋与恭忍冬。
两人快步走上去,刚准备说话,池墓春便说道:“蔡阿姨我已经找到了,现在她就在家里,村长,你能不能我一件事情?”
恭禹洋还处在一种惊愕的状态中,他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好。”
池墓春叹了口气,继续说:“村长,不管你和蔡阿姨之间有什么误会,能够再见一面已经是造化了,我希望你珍惜这个机会,有什么话好好说,千万别红脸。”
恭禹洋已经迫不及待了,他点了点头表示答应,随即推开门进去。
他推开门看到的,是蔡银凤躺在chuang上睡觉,很安静,像蔡银凤小时候的样子,恭禹洋难得的感慨。他想走过去看看蔡银凤,刚刚走近,蔡银凤就醒了。
两双眼睛再次相对时,彼此看着彼此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再也憋不住,从眼眶里掉落下来,啪嗒啪嗒的滴在地上。
蔡银凤和恭忍冬在里面细谈,弹的什么池墓春和恭忍冬都不知道,因为他们站在门外面。两个色只能趴在门外听,池墓春只是隐隐约约的听到村长说,当年赶蔡银凤出去只是气在头上,意气用事才会这样的,后来也曾后悔过,很多次恭禹洋都想去找蔡银凤把事情说清楚,可是他放不下那一张老脸,差不多两年了,当年恭禹洋带着恭忍冬,想拜托蔡银凤的时候,也没能把误会解释清。
但这一次一定能。
恭禹洋递给蔡银凤一个厚厚的信封,说道:“这是当年你生下孩子没多久之后柴飞给你的信,可是当时还在生你的气,也就没有给你看,如今,你也应该看看这封信了。”
蔡银凤一听说是柴飞写的,激动的接过信,立马拆开看了起来,在蔡银凤的心里,即便和柴飞已有十年未见,但柴飞还是占有不可取代的重要位置。
池墓春不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池墓春只知道,房子里传出来惊天动地得哭声,那大有一种孟姜女哭倒长城之感,池墓春感觉大地都在摇晃,自己的耳朵都快要被震聋。
实际上,池墓春使后来才知道那封信的内容。
亲爱的阿凤:
你还好吗?我很想你,本来我以为你是不愿意见我了,每次我来找你,叔叔阿姨总是告诉我说你是不愿意见我的,你要和我分手,请原谅当时我不知道你被叔叔阿姨关了起来才不能见我。请相信我,当初我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我想要去见你,想要去亲自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可是后来我连你家院子都进不去了,每次还没走到门口便又被叔叔阿姨给打出来了。
我爱你,可我知道我见不到你,叔叔阿姨看不起我,所以啊,我一定要混出一个名堂才能见你啊,不然我和你永远没有结果的。
我现在在外面,我是后来才听说你是被叔叔阿姨关起来的,为了我你和家里人断绝了关系,这实在是不值得,毕竟他们是生你养你的父母啊!还有,听说你为我生了一个孩子,我很高兴。我知道你现在的困难和处境,所以现在无论什么原因,我一定要回来看你。再困难的日子,我也一定会陪你度过,希望你等着我!
柴飞在信里面说的是他会回来看望蔡银凤,可实际上蔡银凤并没有见到他,蔡银凤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他,还是柴飞根本就没有回来,在蔡银凤的心里,看到这封信,无疑是最大的感激与最大的仇恨。
恨的是当初恭禹洋把她给关起来,若不是这样,蔡银凤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样一个地步?
感激的是恭禹洋把这封信给她看了,要不然蔡银凤可能误会柴飞一辈子,以为柴飞是不爱自己了才离自己而去。而现在,既然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活下去?
里面静悄悄的,池墓春以为他们已经谈完了便推开门进去。没想到一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蔡银凤跪在恭禹洋的面前,满脸是泪的说着。
“爸!对不起!爸!”蔡银凤从来没有觉得这般对不起恭禹洋过,算起来,恭禹洋都七十多了,还不能安享晚年,整天cao劳,做儿女的怎么能够不心痛?
蔡银凤满是愧疚,当初她为了柴飞和家里断绝关系她没有后悔过,因为那是她为了自己的爱情和幸福在挣扎,可是当初蔡银凤的妈妈死去的时候,她也没敢回去看一眼。
蔡银凤怎么都忘不了她母亲当年出殡的日子,棺材就从她的面前经过,蔡银凤泣不成声,却始终不敢走近那棺材,大声的叫她母亲一声。
那一个场景就变成了蔡银凤心中的疙瘩,这么多年了,蔡银凤始终没有忘记当年的场景。
蔡银凤朦胧的一双泪眼看着恭禹洋,说道:“爸,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们,可是我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才没能够和柴飞见上一面,我一直以为是他抛弃我了,我想去见他,我想问他,当初他到底有没有回来!”
“阿凤啊!过去的事情没必要这么执着了,你又何苦呢?你想想,你身无分文要怎么去找他?就算找到他了,万一他已经结婚立业了,你又能怎么办?你还能做什么?这一次能不能听爸的一句劝,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好的,爸这都是为了你着想啊,你想想,你这去了,万一再也不回来,爸怎么办?”
恭禹洋怎么办?他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
当初那么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如今呢?怎么不继续了?难道忘记了这么多年受的苦痛了?
“爸,你已经管了我这么多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三四十岁了,我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也许我会孤独一辈子,我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爸你应该清楚。我并不是责怪你们,去见一眼柴飞,就当是我最后的愿望吧。我见了柴飞,就一定回来,你相信我。”
恭禹洋执拗不过蔡银凤,只好答应。实际上,蔡银凤就是从那一次离开之后,再也没回来过,回来的只是她的骨灰,因为她的半途中出了意外,死了。
谁也不会明白恭禹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种苦痛,而蔡银凤,到临死的那一刻,始终也没见到柴飞。那成为了蔡银凤一生中永远的遗憾。
也许在不远处的地方,正有一个人无比的思念着蔡银凤,那个人就是柴飞,也许在蔡银凤死的那一刻,柴飞还在写着送给蔡银凤的赤luo的情诗。
他们终究还是没在一起,阴阳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