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妖云即像烟又似云,乌黑如墨,大头细尾,有似一个硕大的蝌蚪,直立在远处的半空中,摇头摆尾,快速地向这里驶来。
小圣不禁大吃一惊,高声叫道:“不好!有妖怪!快到我的身后来!”
慕清道长还算镇定,那三个人一听妖怪早已吓破了胆,跌跟绊脚地来到小圣的背后,立足未稳,忽然狂风大作,一霎间,石走沙飞,草低树摇,遮天盖地。地上的篝火、桌椅等物,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就被卷上了天空。
除了慕清道长猫着腰捂着脸,还能勉强站立之外,其他三人都趴在了地上,有的抱腿有的扯着小圣的裤脚,总算幸运没被狂风刮走。
太平小圣衣袂飘舞,迎风猎猎,如同雕像一般,威严耸立,两眼一直盯着天空中上的那团黑云。
风到云到,那个黑蝌蚪似的东西在斜上方停了下来,“轰”的一响,瞬间炸开,红光闪射,把半边天都照得通红,大地上更是通红如血,亮如白昼一般。
狂风即止,红光闪出现出一个人来,人身驴头,身高在两丈开外,穿青挂皂,脚上却穿着一双白鞋,敞胸露腹,露出长长的胸毛和凹凸不平的肌肉疙瘩。
大嘴一咧,哈哈大笑道:“我说老丈人哪!你可真不是个东西!我可是你的亲女婿啊,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还找来一群人来降我?真是不知量力!别说来个秃驴、牛鼻子什么的,就是荡魔祖师下界他也得掂量掂量。这回好,既然来了都别走了,你女儿正病着呢,还真想你了,借光你也看看去吧!这四个人也顺便带着,那两个娘们给我做小,那牛鼻子和那小白脸儿给我做奴。”
小圣气得俊脸如冰,厉声问道:“何方妖怪?快快不上名来!”
那妖怪一拍胸脯,哈哈笑道:“我乃子华山、灵福洞,人称福灵大王,再往下问,就是你驴爷爷!”
太平小圣勃然大怒,扭头对师父道:“你护着他们,我去降他!”
太平小圣舌炸春雷“呀”的一声暴吼,身形一展,早已跃上云空。人如大鹏展翅,枪似蛟龙腾空,两只龙眼幽光爆闪。疾如狂风快似闪电,一连窜的动作完全出乎吕子张的意料,不禁使他大吃一惊。
其实他根本没把这五个人放在眼中,见两女、一老、一少、一道,女的自然不在话下,老的一起生活将近两年,对他了如指掌,莫说能力多大,就是能搬动几斤东西都一清二楚。
那少的长得是书生白面,虽然在狂风中屹立不倒,但从他面相来看法力未必能有多强。只是这道士不知是何来路,仙风道骨的看似法术不浅,故此他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慕清道长的身上了。
没想到这道士法术未露,白衣少男竟然腾云而起,而且形如流云,寰宇无几。自叹一声:“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他不敢大意,急忙将两手在身前一晃,手中现出一截拴马桩子来,黑又不黑,黄又不黄,黑不溜秋的,三四尺长,小盆口粗细。
似金非金,似木非木,上面盘有张牙舞爪的赤须龙,外挂六个镀金铜环。
只见他探出二指,在拴马桩子上轻轻一抹,瞬间伸长变细,杯口粗细,一丈来长,手中一晃,哗玲玲作响。
小圣身枪合一,长驱而进,眨眼之际就到了近前,二话不说抖手就是三枪,矛尖划破空气,发出刷刷的响声,直奔妖怪的左右肩颈嗓咽喉扎来。
出手神速如同闪至,吕子张还没有来得及摆棍相迎,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已经陷入寒光的包围之中。
他万般无奈,暴吼一声,飘身向后退出十几丈远,不由得浑身惊出一身冷汗。
小圣也不追赶,一是:怕他狗急跳墙,纵下云端,伤害地上之人。
二是:这妖怪不打自招,把所在的山、洞穴都说得一清二楚,既有了地方、姓名害怕拿他不住。
三是:从他手中的兵刃可以看出,这黑驴精并非凡世之物,定是那个神仙的坐骑挣断拴桩,私自下凡成妖,如果将此事奏明玉帝,一经查明自有主人收回,也省着刀兵相见了。
吕子张自临凡以来,未遇强敌,不管武功多高,收拾一个人只在三招两式。今天却是一招被人逼退,心下愤愤不服。
不由得暴怒起来,厉吼一声,大叫道:“白脸贼你还真有两下子,看招!”
大喝声中,他飞身拥上,一根连环大棍舞起得呼呼风响,几个金环也同时发出金铁交鸣的响声,十分刺耳,有如纤丝细毛,直往耳朵里面钻,有一种又痒又痛的感觉。
身随棍走,以泰山压顶之势,奔着小圣的头顶砸来。这一棍乃是他毕生功力所聚,威力无穷,就是一座大山也得山崩粉碎。
小圣见风声劲猛,不敢硬接这一招,虎躯一扭,神矛一摆,精光耀目,荡开大棍,伺机反腕疾点妖怪胸前的大穴。
一个一力降十会,一个以巧破千钧,这一黑一白在空中战成一团,一时间,枪光棍影,杀气蔽空。
两个人来来往往大战了三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吕子张本以为三招两式就能将这白脸小子至于死地,没想到竟能和他战有三十回多合,反而越战越勇,看来此人的功法在自己之上。
他心下着急,暗中寻找机会,只想一棍致命快快结束缠斗。单等小圣抽枪之时,他大棍横抡,用尽全身的力气拦腰横扫过来。
小圣反向急转,致使他一棍扫空露出破绽,大喝一声,铁腕加力,神枪一抖,来个金鸡乱点头,胸前全是枪尖。
吕子张先前良苦用心的架势,早已零零乱乱,他急忙由攻转守,大棍摆开,向纺车似的在身前舞起。一会儿工夫,他感到有些吃力,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的迸出,气喘吁吁。
小圣乘势急功,砰砰两枪,青光划过胸前,吕子张蓦的感到胸前一凉,心中大骇,低头一看,不由得羞愤难当。
敢情此时他胸前的衣服已被划破,皮肉露出,但好在毫毛未伤。
他怪叫一声,双脚凌空,轻飘飘地翻起两丈多高。伫立在云端之上,躯身猛晃,“哇呀呀”的暴叫,棍交左手,右手猛的一拍长棍,顿时金光暴射,发出“嗖嗖”的数声响亮。
紧接着一圈圈的光环倏然飞起,金光如暴雨飞泻,前后错落,蜂拥向小圣打来。
小圣急忙用枪向外拨打,谁知那光圈去而复返,就像一团会飞旋的蜜蜂,遍体盘旋。金光闪射,风雷隐隐,割、劈、斩、剁,瞬间就形成一大光团,把太平小圣严封在光影之中。
吕子张神态得意,嘴角上也露出一丝笑意,两只细长的大眼眯成一条细缝,眼光便在细缝里,一会儿飞到左边,一会儿飞到右边,单手握拳连连用力挥动,不住地叫好。
小圣见这怪圈来势凶猛,缠绕难逐。急忙把心念一动,顿时生出三头六臂,每只手里各握一把亮银锤,六把大锤一齐舞起,朗声大叱,使出“夜战八方”之式。
银光匝地涌起,护住全身,陡然间,银光外射,好像一团银色的焰火就地炸开,射向天空。
只听一阵铿铿呛呛之声,密圈如蜂,突然被六把大锤还以重击,激得是漫天金雨流天,金铁交鸣声过后,金光顿息,六个金环“当啷啷”落到来地上。
下面立刻响起了掌声和喝彩声。尤其是梁紫叶,一颗悬着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一见太平险中得胜,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她眼角挂泪,高兴得一跳起多高,两手猛烈地拍打了几下,和身旁店家大姐相互对视了一眼,一头扎到她的怀里,呜呜的哭出声来。
吕子张方才还得意洋洋,一看自己的法宝被破,不禁骇然。
只见太平小圣身形一晃,现出真身,神矛一晃,银光腾彩,龙口微张,长舌吐出二尺多长,枪身鳞甲隐隐,锋刃之间如腾云雾,寒气砭肌看得吕子张不禁打个寒噤,连连向后倒退数步。
小圣俊目圆睁,白面如冰,钢牙咬得咯咯直响,猛然怒叱一声,双脚踏空飞身直功。
枪锋如虹,寒光闪闪,一连就是六七枪,枪枪不离吕子张的要害之处。
这妖怪本来就心惊胆怯,又见这白脸小子勇猛异常,连连招架数招,虚晃一棍,莫头就逃。
小圣余怒未消,哪里肯让,双脚一踏,祥云陡然加速,瞬间只有几步之遥。
吕子张见势不好,急忙棍交左手,右手在怀中一摸,掏出一根绳索一样的东西来,花花绿绿,咋眼一看,活像一条毒蛇。
把身躯一扭,甩手掷出,在空中弯曲扭动,如同腾龙飞蛇,小圣不知何物,急忙摆抢向外一拨,谁知那绳索像游蛇一样顺着枪杆向下缠绕,愣神之际,连人带枪都被捆了起来。
吕子张心里害怕,脚踏黑云拼命的向前奔逃,好一会儿,猛然把长长的驴耳朵竖起,听了听后面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才转过身来。
回头一看,不禁心中大喜,见自己的宝绳已将那白脸小子捆住,正在挣脱,犹豫了片刻,把牙关一咬,大棍单手倒提,又杀奔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