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先生感激不尽,一时老泪纵横,不知如何报答才好,呆立片刻,忽然转过身去,对众人喊道:“马家、王家的亲戚们!道爷善救我们的儿女,难以回报!为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就给道爷磕个头吧!”
他转过身来,率先跪倒在地,后面的人也跟着跪了下来,一个个响头磕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慕清道长忽然把脸一沉,勃然变色,大怒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是想折杀贫道不成?真是岂有此理,我看不惯这般磕头虫的形象!”
马老先生慌忙站起身来,说道:“不敢,不敢!道爷不高兴,我们不敢再磕头了!”
众人也都站了起来,一阵忙活,把这夫妇俩抬到炕上。慕清道长又让马家人为自己准备一些上山的物品,简单吃了一口热乎乎的饭菜,把包裹背在身上,向天山进发。
小圣知道去往天山,漠深路险,天山不但陡峭,气候也十分恶劣,有云即雪,还时时有雪崩出现。很是放心不下,跟在师父的后面执意要去。
慕清道:“徒儿,为师也不是初次上山,年年毕来一次,可谓是轻车熟路。你不晓地势、又不知雪蛇的习性,跟在后面倒是累赘。况且你还要为那位姐姐赎身,咱们就个干个的吧!”
小圣见师父态度如此坚决,目送师父一程,便向群芳楼奔去。
慕清道长巧妙地驾起了清风,如同一片枯干的黄叶,在狂风中起舞飞行。只用一个时辰,就到了天山之下。
塞外不但冬早,气候也十分恶劣,有云即雪。方才还晴空万里,忽然飘来几朵小云,渐渐地密集加厚,一阵狂风刮起,陡然降下了雪花,雪越下越大,狂风卷着鹅毛般的大雪一下就是不停。
天山陡峭,莫说向上攀爬,此时风雪交加,就是站都无法站稳。稍有不慎,一脚踩空,性命也就难保了。
他抬头向上看了看,不远处有座悬崖,怪石重叠,将坠不坠。石头的缝隙中还长有几株,奇形怪状的山榆树,狂风一吹,发出婴儿般的哭嚎声。
慕清心想,此时风大雪急,我为何不到悬崖下躲避一下风雨。于是,他匍匐着向山崖的下面爬了过去。
悬崖下,有一片不大的平地,长满了荆条,根根如树,而且十分稠密,看上去至少也有百年之上。他拨开荆条,向里面一望,不禁欣喜万分,原来山崖的下面有道天然的石洞。
石洞十分宽敞,慕清道长径直走了进去,向里一望,黑不见底,他此时哪有心情探险,就在距离洞口不远处停了下来。
解下身上的包裹,打扫打扫自己身上的积雪,掏出一件棉衣披在身上。雪越下越大,一会儿的功夫,山白了,树白了,山坡上裸露的石头也白了……,整个天山瞬间就成了粉妆玉琢的世界。
他望着外面飘飞的雪花,不知是喜还是忧,可说是喜忧参半吧,喜的是天降大雪,积雪遍山,再也不用着蹬峰到顶了。
忧的是,天色越来越加阴沉,一时半晌也没有晴天的意思。可时不等人啊,真要是三四天回不去,我的一番努力,也就前功尽弃了。想到此处,胸中不免逸出一声喟叹。
就在这时,忽听洞口处传来嘶嘶的声音,他定睛一望,失声叫道:“天山白蛇!”
那雪蛇身长四尺开外,雪白如银,粗如人指;蜿蜒地向山洞里爬来。
慕清道长兴奋不已,拾起身旁的棍子,一股身站了起来。那蛇听到了动静,立刻停了下来,头昂的很高,身子弯成“乙”字,一颗三角怪头不住地鼓气,“嘘嘘”作响;红信吞吐,昂头矫尾,拉开似要与其一斗的架势。
慕清道长蹑足绕道雪蛇的一旁,手起棍落,身子随即下蹲,用棍头狠狠地摁住蛇的腰部。那蛇负痛之下,上半身忽的窜起,急如闪电,猛噬他的手指。
慕清道长手疾眼快,左手闪电似的向下一抓,握住蛇头的七寸子,跟着一脚踏落,踩住蛇尾。这样一来,一条雪蛇被他活生生地捉在手里。
慕清年年上山,捕蛇很是在行,他知道这天山雪蛇不但怪异,也是蛇蟒里最剧毒的一种。
任何毒蛇咬人都有医治药方,唯有天山雪蛇咬人之后没法子救。被它咬中的人,即使华佗在世也难以救治。
雪蛇牙齿如针,无论多么结实的皮袋子,都会被它咬穿,为此慕清道长为了装蛇,还专门编制一个柳条编娄,里外用纸用纸糊好,再用黄油浸泡十日,硬如钢铁,密不透风。
慕清道长把雪蛇装在背篓里,严封盖好,不等天晴雪住,就匆匆地下了天山。
山下雪深数尺,风无定向。他唯一快行的驾风的法术,此刻也不灵了,没有办法,只能顶着风,冒着雪,在茫茫的雪漠上,一步一步艰难地行走着。
此时,他想起了弟子太平来啦,如果他要在此,我就不用受这么大的罪了!不知他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慕清道长如何下山,暂且按下不表,却说小圣出了马家的大门口,就去了群芳楼。群芳楼一般上午来客很少,可能刚刚开门不久。
没有了往时的音乐和喧闹声,显得异常的寂静。楼下更是冷冷清清,只有一个仆人在打扫卫生外,连个出入的人都没有。
仆人见小圣走了进来,问道:“你找谁啊?”
小圣答道:“我找一个叫春红的姑娘。”
仆人道:“春红她在楼上,等我给你喊一声。”
仆人对里面喊道:“妈妈!妈妈!出来一下,有客人!”
老鸨子由里面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嘴里还含着饭,紧嚼了几口,一见小圣,把手中的香帕一撩,“呦!是贵公子啊!是找我家春红吧?她才还念到你呢,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别着急,我这就喊人去。”
她快步来到楼梯口,向楼上喊道:“春红!春红!你那个小弟来了!”
工夫不大,只听一阵楼梯响,春红由楼上跑了下来。只见她白裙秀发,如同仙女一般。一见小圣,如同见到亲人一般,亲切地叫道:“小弟!”便兴匆匆地跑了过来。
拉住小圣的双手,在他的脸上细觑了一遍,关切地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见到你师傅了吗?”
小圣答道:“谢谢姐姐的牵挂,他老人家已经无罪释放了,现在去了天山,临行前还特意嘱咐我,今天必须接你出去。”
“真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睛睁的很大,木然了片刻,便象孩子一般跳了起来。“我自由了!我要回家了!”
突然她撒开了两手,玉臂相绕,猛的勾住小圣的脖子,踮起了脚尖,在小圣的面颊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一旁的老鸨子好像听出什么事来,故意的嗯嗯了两声,道:“呦!什么事啊,这么高兴?又是回家、又是自由的,别忘了这是‘群芳楼’!你得给我规矩点!”
小圣见冷落了当家的,很是过意不去,歉意地来到老鸨子的面前,很有礼貌地躬身施了一礼,道:“这位妈妈在上,在下正有事与您商谈,我今天想为春红姐姐赎身。”
“什么?”老鸨子听了不觉一惊,一口回绝道:“这可不行!这丫头是我用白花花的银子,从苗匪那里买来的,好话说了千千万,这才卖给我,要不她这条小命早就没了。还不到一年,还没接客,你就要赎人,这不是坏我的买卖吗?”
小圣见她口气如此坚决,不由得火气上升,愤愤的责问道:“难道你要逼良为娼不成?”
群芳楼是散关最大、最有名的妓院,这老鸨子也是散关响当当的人物。大漠里的马帮、深山里的土匪、知府里上上下下的官员,没有她不认识的。
今天来了个毛头小子,竟敢说她“逼良为娼”,她哪受过这个屈啊!登时就翻了脸。
手指着小声的鼻子怒骂道:“谁逼良为娼了?我做的是正正经经的买卖!你小子别******在这胡说八道!要想滋事到外面去,这叫群芳楼!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这老婆子是干什么的!滚!马上给我滚!”
春红又惊又怕,生怕把事情闹大,害得小圣吃亏。一边往外推,一边劝说道:“小弟,你人单势孤,是斗不过他们的,你先出去,我和她好好说说。”
小圣用手一拨,把春红甩到了一边,手指老鸨子怒吼道:“该死的老鸨子!你听着,我不管你什么群芳楼、还是什么散关府!就是皇帝老子胆敢横行霸道、危害百姓,我也照打不误!”
这一吵一喊的,招来了许多人,大多都是楼上的姑娘、伙计还有几个彪形大汉,大多都是自己的人。
这一人多势众,她更加有了仗势,双手掐着腰,大声地质问道:“你想打谁?打我的人还在他娘肚子里没生出来呢!你******一个小崽子!到这儿拍桌子吓唬耗子,老娘可不吃你那一套,我是吃闲饭长大的,不是被你吓大的!”
小圣气得面色煞白,挥拳扑上去要打,被春红半路拦了下来。
老鸨子咂了咂嘴,轻蔑地说道:“你小子还真有点能耐,敢在你我老婆子面前动粗。我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不知马王爷有三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