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小圣正在道观门前练功,忽听这番祷言,不禁一怔。自言道:“不好,坏事了!有可能是那蜃怪和几个水妖在作孽。”
他收回神枪,一纵身形,早已踏上了云端。须叟之间,来到黑水河的上空,喝住云头,手搭凉棚俯身向下观瞧,果然河水漆黑如墨,黑雾翻腾。
“好大的妖气啊!”话音未落,忽然远处的河面蓦地裂开,“哗”的一声水响,激起冲天巨浪。
一只长达四五丈长黑红色的大鱼破浪而出,探出硕大的脑袋,把口一张,用力一吸,茫茫的黑雾间顿时打起怪诞的漩涡,紧随便有一大群飞鸟落入他的口中。血盆一般的大口仰天动了几动,这才缩回头来。黑黑的水面上,依旧是那样的平静。
小圣降下了云头,来到黑水河边,急睁神眼,探头仔细往下看,可是河水漆黑深不见底,莫说妖怪,就连水中的鱼虾,也没看到一条,小圣心想:什么妖怪如此这般厉害,就连我的神眼也能瞒得过。
小圣也不多想,将身子一纵,跳入水中。心念一动,立刻变成一条红色的鲤鱼。摇头摆尾,展动划翅,向河水的深处游去。
不多时游到了河底,瞪着突出的眼睛向前望去。模模糊糊,看到前面有座石山,山虽不高,却巨石横空,异常陡峭。它把划翅紧振了几下,绕过山石,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这山前山后竟是黑白两个世界。
山脚下有座水晶宫,依山而建,鬼斧神工。苑中楼台俱由水晶和檀香木建成。如一个透明的盒子,玲珑剔透,异香扑鼻。
宫殿的前面是个广场,极为干净,全由各种贝壳铺成。四周围植着许多珊瑚树,奇形怪状,五颜六色,异常的瑰丽。
红鲤鱼隐藏在一棵红色珊瑚树上,定睛向宫里观瞧,一把檀香木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黑面水妖。
只见他黑发乍起,头顶两侧长着一对肉角,三寸多长,好像一对大毒瘤,柔软颤动,面目丑陋,一张黑脸尽被黑毛所掩,难见其真实面目。
头戴一道日月银箍,身穿乌鳞甲,内衬皂缨袍,腰间悬挂一条玲珑棒。左边首坐着巨体神龟,右边首走坐着飞天赤鲤。
黑面水妖道:“大哥,后天就是六月十五,距月圆还有两天,请问,第十个童子找到没有。”
老龟道:“上次一场大水没了九个孩子,弄得人心慌慌。两岸莫说孩子,就是大人也不见几个了。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宋家,可我两次水漫宋家都扑了个空,现在我掌握了宋家详细住所,今夜戌时,我多带水兵任可水漫全庄,也要把宋家的孩子捉到。”
小圣在宫外听得真切,脱口骂道:“好你个黑面水妖!原来你食人练法,我小圣……,”话到半截,忽听身后“哗啦”的一声水响,回头一看,见一群红眼怪鱼疯狂地向他袭来。
原来,这水晶宫外,皆由怪鱼守护,条条都有一丈来长,十分凶猛,要比海上鲨鱼还要凶上百倍。
起初这红鲤鱼在珊瑚树上以色隐身,不被发觉。他这脱口一骂,可就惊动了周遭数百条怪鱼。条条红眼闪光,张着血盆大口,白牙森森,朝它咬了过来。
小圣见势不好,急忙使出鲤鱼跳龙门的本事来,挺身一跃,到了水面。可那红眼怪鱼更为迅猛,飞翔一般,追到了水面,而且数十条怪鱼采取半合围捕猎的办法,把这鲤鱼围困在中间。
小圣自知水性不强,又难现真身。危难之时,急忙将心念一动,顿时变成一块大石头,“咚”的一声又沉落了水底。怪鱼群如飞剑一般,追了下去,在石头上嗅了一阵,转了几圈,才慢慢地离去。
小圣见怪鱼群走远,从新化成鲤鱼,双鳍猛动,快速的又到了水面,把头一探纵身而起,在空中连翻了几个跟头,变回了真身。脚踏祥云,向北面的一个村落驶去。
此时夕阳西下,黄昏从山上笼罩下来了。太阳在向西边的地平线下沉之前,还利用云层忽然开朗的机会,射出最后的光芒。
东边那遥远的山峰,被夕阳的回光染成一片紫色,可眨眼之间,被黑魆魆的暗影吞噬了,随后却是黑暗的来临。
三三两两的农民扛着锄头走出田埂,相互打着招呼,踏上回家的路程,虽是疲惫,却是有说有笑,很是开心。小圣心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农民真是快乐。
我要是个凡人,一定和……,想到这,他不敢再想了,一种痛楚袭上心头。
暮色茫茫,草屋点点,小圣沿着土路缓缓地行走着,为的是等着后面的农民赶来,好打听宋家的住处。
“你给我站住!”这冷不丁的一声断喝,给小圣吓了一跳。
循声望去,见是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由一家院子冲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把小刀,站在小圣的面前,满脸怒气,用小刀一指小圣,道:“水妖你不是想吃我吗?来啊,今天我和你拼了!”说着,呀的一声,直向小圣刺来。
小圣只将身子一扭,那孩子扑了个空,转过身子又要来刺,小圣抬手制止道:“小兄弟,你看我像水妖吗?”
那孩子收住了脚步,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把小圣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见他白袍银靴,长的又是那样的好看,咋看也不像坏人。把手中的小刀缓缓的放了下来,用手挠了挠脑袋,满腹狐疑的问道:“你真的不是水妖?”
小圣蹲下身来,抚摸着他的脑袋,和蔼地说道:“当然不是了!而是专门帮你杀水妖的。”
“真的能帮我杀水妖!那我可有救了!”
说话间,他那童真的大眼眨了几眨,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小圣道:“大哥哥,你先等我一会,我马上就来。”说完一溜烟向家中跑去。
工夫不大,那孩子扯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衣袖,来到小圣的面前,大声嚷道:“就是这位大哥说要帮我杀水妖。”
中年男子欠身一礼,道:“多谢壮士前来相救,请问壮士尊姓大名?”
小声答道:“在下乃是悬云山清平观的一个弟子,姓慕双字太平,人称太平小圣。”
中年男子听了,惊讶不已,兴奋地叫了起来,“太平小圣,太平小圣真的来了!”
小圣见他还要高喊,急忙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道:“隔墙有耳,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中年男子扭头向四下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激动地上前拉过小圣的手,恳求似地说道:“神圣!如若不嫌寒舍污秽,请到房中一叙。”
小圣见他如此热情,而又知书达理。心想:这个人定是个读书耕田的清贫世家,不由得起了几分爱意。还没等答话,一旁的孩子早已拉过小圣的手向家中拽去。
三人走到一处竹篱前,那男子推开木门,现出一处茅屋来。他的妻子见有客人到来,出门迎接,十分热情。
茅屋十分清洁,家具寥寥,却摆放有致,很是清晰。孩子妈立刻下了厨房,杀鸡、洗菜忙碌非常,孩子也去帮忙。小圣见乡下待客如此热忱,颇为过意不去,那男人却拖着小圣唠起嗑来。
男子道:“贫夫姓宋名清,自幼家境贫寒,直到三十才娶个老婆。两年后,爱妻生下一子,名叫小龙。
这孩子天生聪明,而且侠义过人,我们把他视为命根子。最近河水经常泛滥,说不定哪天夜里就会涌入谁家的大门,说来也怪,被淹的这些家都有小男孩。
大水一退,大人无恙,孩子准没,起初人们都以为是河神在收男童,后来才知道是黑水河的妖怪所为。这样一来,家里有孩子的,投亲靠友全都走了。
不瞒你说,我也想走,可没亲没友的往哪走啊!昨天夜里大水进入我家,幸好我多留个心眼,早就搬家到这里来了。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村里的闲房子是多,那也不能一天搬一次家啊!”讲到这时,宋清的眼里流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