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书,次日一早,五位大神简单地用过早饭。巨灵神道:“今天你们都先别露面,我和大力鬼神扮成玉帝的信使,先到悬云山下转一圈,如果能把小圣诓出来,再生擒活捉。如果抓不到他,我们再回来,从新商量对策。”
伍德星君道:“西海龙王和张山神和小圣是仇家,怕他看出破绽,我去没事吧?”
大力鬼神道:“伍德,你还是别去了。这送信的,俩个人就不少了,人数太多恐怕太平小圣有所怀疑。”
伍德星君道:“好,那我们就在山神宫静候佳音。”
巨灵神和大力鬼神就地转了一个圈,都换上天朝的官服,人手个拿一道圣旨,须臾之间来到悬云山下。
大力鬼神扯着嗓子喊道:“圣使驾到,太平小圣速来接旨!”
太平小圣和襄君正在观中用功打坐,他侧耳听了听,惊道:“襄君,祸事来了。一定是张度和西海龙王两个奸贼恶人先告状,天界派人拿我来了。从声音断定,山下一共来了两个天界大神,浑身上下一股杀气。他们不是真传圣旨,而是引我们出去。”
襄君道:“既然与我们为敌,我们更应该问个明白,是奉谁得旨意?”
小圣道:“当然是玉帝的旨意。他一向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没有黑蚁精造反,早就把逐出仙界了,如今宇宙清宁,天下太平,借着这桩命案,一定会小题大做,看来我们不反也得反了。”
襄君道:“玉帝为什么这样对你?”
小圣道:“道、原本三清为尊,四御为次。可在宋仁宗执政之时,为了巩固他统治地位,篡改了道教,正所谓的天上有天皇,人间有人皇的邪说。就这样玉帝老尔才成了天界之尊,在人们的心里,他的神位已经高过了三清。但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毕竟是开天辟地的始祖,在个个方面上仍高过于玉皇大帝,他一直耿耿于怀。而我是道德天尊的弟子,又在世间极有威信,当然他要清除我了。”
襄君道:“这样的昏君保他何用?不如我们杀上天去,把他王位给废了,另立新君。”
小圣道:“这可不成,我们与天为敌,就会被视为妖怪,那时,群仙激愤,共同讨伐,我们真就万劫不复了。”
襄君道:“这打又不能打,躲又不能躲,这可怎么办呢?”
小圣道:“我只需要半天的时间,法术就能完全复原。如果能上天面见太上老君,问题就好解决了。可是目下兵临山下,我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襄君道:“这样吧,我先出去对付他们,设法拖延一下时间。”
小圣道:“山下来的是两个天界大神,你这点法术能对付了他们吗?这不是等于出去送死吗?”
襄君道:“放心吧,我不会和他们死拼硬打的,我想用迷魂雾气把山峰笼罩起来,让他们找不到悬云山,这样不就有时间了吗。”
小圣道:“是以到此,只能这么办了。不过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接近他们,就算他们闯进道观,凭我目下的本事,估计来者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襄君点了点头,口中念了一套开门咒语,将身子一耸,出了清平观。
悬云山的东西两侧皆是峡谷,襄君常来这里抓鱼,因此谷中的一切颇为熟悉。她绕过刀削斧砍的岩石,便隐隐听见瀑布飞泻之声。
再往前奔了数百丈,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前方两个山峰似被巨斧劈开,百余丈高的石壁之间仅有一人宽的窄缝。石壁之上青苔遍布,滑不留手。一道白练也似的瀑布飞泻而下,林绿林之前,碧潭幽然。
朝阳喷薄,霞光万道,峡谷之中一片金黄绚烂。高山倒影,粼粼的水面闪闪发光。襄君无心风景,径直来到潭前,把口一张,吐出一颗指甲大小的蓝色光球。
此物叫迷魂珠,只有千年狐仙才能练成此物。迷魂珠不但可以迷人心智,而且珠光灼热,如果放到深水里,瞬间就会生成白茫茫的大雾。
襄君心下犹豫,此珠是用她心血练成,一旦抛入水中,不但耗尽她几十年的心血,而且还会减少十年的阳寿。
为了阻止两个天神攻山,她无暇再顾虑这些,把迷魂珠往潭中一扔,顿时气泡咕噜噜的泛起,漩涡陡转,浪花盛开如菊。
那蓝色的珠光越来越强,突然横空穿过空茫雾霭,钻入滔滔瀑布,如一轮蓝日高挂在瀑布的前川上。飞泻的激流如同被烤化一般,瞬间化为迷迷茫茫的雾气。
巨灵神和大力鬼神正在山下骂阵,忽然瀑布轰鸣飞泻,水帘被山风卷舞,飞花碎玉般地激溅喷洒,宛如蒙蒙细雨,将二人笼罩。走在崖顶狂风与清寒水气之中,宛如走在一个奇异的梦里。
突然一道白影幽灵一般朝那水帘中驶去,眨眼间又不见了踪影。巨灵神叫道:“太平小圣跑了!”
二人迫不及待地加速飞驰,犹如离弦怒箭,倏然穿透这飘扬缟素。巨灵神撤出一对宣花斧,微微一晃,好似半轮明月,将倾落扑打而来的瀑流瞬间挡开,纵身冲入那水帘之中。
他定睛看了看,却见这里红日当头,清泉漱石,山溪迤逦,绿树环合,芳草萋萋;竟是一个极为幽静寥落的山谷。回身望去,只有那株巨大的银叶树挺立如故,哪有悬崖飞瀑?
他拎着两把斧子走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大力鬼神赶紧上前问道:“你怎么搞成这样?见到人了吗?”
巨灵神把大脑袋一晃,甩净脸上的水,沮丧地道:“瞧见个屁!”
大力鬼神心中诧异,难道适才一切都是太平小圣使的障眼法么?但巨灵神的身上还在滴水,脚下还有那林问潮湿的落叶,自当不是幻觉。
他心下骇然,咋着胆子四下扫望,但见树影飞掠,红日当头,右侧山谷中林海起伏,白雾缭绕,空灵寂远,宛如仙境。哪有丝毫小圣的身影?心下稍安。
他问道:“这是不是太平小圣用的障眼法?”
巨灵神道:“破茶壶———没嘴!(没准!)我眼看着有一道白影钻到瀑布里去了,到里面一看,只有几棵大树,哪有什么瀑布?”
大力鬼神道:“不对呀!没有瀑布你的衣服怎么会有水呢?”
巨灵神骇然道:“不好,这太平小圣不是没有法术啊!咱们赶紧回去喊人去,让老龙王先把这雾气整没了,完了,再劈他的道观。”
襄君就隐身在树丛里,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想:“如果西海龙王把雾气吸干,那就麻烦了。我不能让他们走出这座山谷。”
手指挽花,朝水中一指,珠光更盛,雾气也越来越浓,一团团,一片片,犹如一群群被灰色的马群,呼啸着向他们奋蹄嘶鸣而来。
两个天神惊骇不已,一个抡斧子,一个舞朴刀,一阵乱抡乱打,废了半天的力气,除了树叶簌簌飘落之外,什么也劈到。
两个天神在迷雾中穿行,狂奔了一个多时辰,已是汗流浃背,止步稍作喘息,这才发现,脚下仍是那座山崖,身旁仍是那几株大树。原来他们跑了大半天仍在原地转悠。
巨灵神突然想起当年被困悬乎阵的情景,他又惊又骇,惶恐地说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和当年被困悬乎阵里差不多?”
大力鬼神大骂道:“那个王八羔子说太平小圣没有法术!”
巨灵神道:“你也别骂了,赶紧想个办法,咱们赶快从这迷雾中走出去。”
大力鬼神寻思了片刻,道:“有雾必有水,有水必有龙。咱们那也不去了,就坐在这儿念咒,把附近的潭水、河水、溪水龙王都拘到这里来,看看是谁搞的怪。”
巨灵神笑道:“这个主意不错。来,念咒!”
他们的谈话都被襄君偷听,心想:“如果两位狂神拘来附近所有的龙王,我就露陷了。倘若我现在收回迷雾,他们就不会念拘仙咒了,可接下来该怎么办?”
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我何不如此这般这么办?
想到此处,挥手往潭中一指,叫了一声“回”。便把迷魂珠收入口中,沸腾的水面上光芒登时收敛,风势渐小,茫茫的雾气立时转变为飘悠悠的白云。再过了片刻,白云也渐渐远去,微风之中,只残余些许水珠。
巨灵神兴奋地叫道:“鬼神,你这一招可真灵啊!一句话就把雾气给吓跑了!”大山在望,而人指点谈笑,心情颇为舒畅。
过了片刻,大力鬼神抬头看了看天色,道:“都快要晌午了,在大雾中转了大半天,真******倒霉!我都有点饿了。”
巨灵神道:“饿了怕啥?过一会儿我就一斧子把悬云山劈开,拿住太平小圣后,咱们就在道观里先大吃大喝一场。”
大力鬼神听了,心中激荡,热血翻涌,扬眉道:“走吧!这回看你如何收拾太平小圣这个妖孽。”
两个狂神刚要往山上走,忽听山下有人吆喝道:“卖酒了!卖酒。不但有上好的陈酿美酒,还有可口的下酒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