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圣一把将那个活着的黑衣女子拎起,见此人年轻貌美,不是敖雪。心下一惊,道:“她不是敖雪。”
襄君厉声问道:“你是谁?敖雪逃到哪里去了?”
那黑衣女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是……我是丫鬟小兰,不知道……不知道谁是敖雪。”
小圣在她身上嗅了一下,笑道:“一身海腥的气味,她就是敖雪。”
那黑衣女故作一脸惶恐的样子,把手连连摆动,道:“英雄,不,大神饶命!我真的不是什么敖雪,我是山神宫里的丫鬟,是张占溪那个王八羔子逼着我来的。我什么坏事也没做呀!”
襄君牙关紧咬,把宝剑压在她的脖子上,喝道:“不是敖雪更得死!”
围观的兵丁们齐声呐喊:“杀了她!杀了她!”
襄君收回宝剑,笑了笑道:“我一剑杀了她,怪便宜她了。兵丁们,你们给我狠狠地打,直到把她打出原形为止。”
过来十多个棒小伙子,把这女子按倒在地,拳打脚踢,一顿胖揍,那女子两手抱头,满地翻滚,就是一声不吭。
襄君见她死也不肯说出自己是谁,再打下去也是徒劳,一旦将她打死,日后天神问案,更无凭证,于是举手喝道:“都给我住手!”
兵丁们都退到了一旁,襄君走到近前,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道:“没想到胖娘们也会易容啊?啧啧,虽然人变美了,身材苗条了,但这颗心却变黑了。”
敖雪把头一昂,反驳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即使做过坏事,也是被逼无奈,你这样折磨我,你的心肝才是黑的呢?”
襄君牙关一咬,狞笑道:“我看你的嘴硬,还是我的鞋底硬。”
说话间,蓦地一踢,将她撂倒在地上,一只脚踏在黑衣女的脸颊上,左旋右转,草汁、沙土混和着行行清泪,在她那挤压变形的脸颊上洇化开来。
黑衣女眼前一花,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烧痛,她知道要现出原形,索性大哭大骂。襄君蹲下身子,在她脸上仔细地看了看,只见那张娇美的俏脸仿佛水中倒影,急剧荡漾摇晃。
斜挑柳眉逐渐变粗,继而又变成弯弯月眉,眼眉唇鼻变化下定,瞬息之间竟已变化成千万种模样。
那苗条的身材,瞬间转为柔软,突然变大变胖,簌簌发抖。片刻之后,黑衣女子竟已长胖了一圈,绵绵无力地趴在在襄君的脚下。
襄君见敖雪现出真形,便拍了拍她的嘴巴,道:“大公主,躯壳不过是元神寄体,换个身体便如换个衣服。你这点小伎俩能骗得过我嘛?”
用手一提她的衣领,拎将起来,对众人道:“你们看,这位就是西海龙王的大公主敖雪,就是她和张占溪杀了我们的大夫人。”
众人把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敖雪的身上,无不惊讶,一个汉子后悔地说道:“方才我见这小姑娘长得不错,还真没舍得打,要知道她长的这个猪样,我早就把她屁股踹成八瓣啦!哈哈哈。”
众人交相议论,嘻嘻哈哈。这时小圣从外面走了进来,对襄君道:“既然敖雪已经现出了真形,我们就押着她去见西海龙王,以防他们恶人先告状。”
此次北上寻仇,敖雪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她期盼着尽快的死去,万万不能诛连西海。当听到小圣的一番话。
不由得激动了起来,一时间,屈辱、悲苦、愤怒、恐惧……翻腾鼓舞,烈火似的烧灼全身,引起一阵阵晕眩的颤栗。
恍惚之中,眼前又出现了被众人凌辱自己的情景,刺耳淫亵的叱骂,裂痛攻心的踢踹、鞭挞……心神迷乱,悲怒恐惧,突然怖声尖叫。
双膀一晃,甩开了众人,突然把舌头吐出唇外,把头一晃,“呀”的一声嘶吼,然后用力咬将下去。
敖雪疼得脸色煞白,香汗淋漓,胖脸上却漾开一丝悲苦的微笑,恨恨地盯着襄君,“噗”地一声,奋力吐出小半截血淋淋的舌头。
鲜血如注,顺着嘴角汩汩流出,昂起头来,说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身子一软,倒在了废墟之中,灵魂出窍,向西海飞去。
襄君道:“我们是不是把她的魂魄给封印起来?”
小圣道:“算了,敖雪这一生也是够不幸的啦。我杀了他两任丈夫,和四个儿子,如果再让她万劫不复,也太残忍了一点。就让她投胎转世去吧。”
落日西沉,群山如黛。昔日豪华气派的山神宫,如今残垣断壁,满目疮痍。他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倘若人们都能忘却前世的恩怨,和平共处,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那该多好!”
襄君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如今我们已经回归了仙界,已经不能再回水晶宫了,我们要去哪里?”
小圣道:“仇怨已结,说不定今后还会遇到什么麻烦。我们只能回悬云山了。”
襄君道:“那我们用不用和肖玲丽及孩子告个别。”
小圣道:“我们已经成了仙人,凡尘之事与我们再无瓜葛,还是跺脚远去,以免伤悲。”
二人并肩面东而立,对着水晶宫拱手施礼,齐声说道:“别了,金龙谷、愿一切安好!”说完将身子一耸,纵上了云霄,向悬云山方向飞去。
六十多年来,道观一直在封闭之中,因而也没遭到张占溪等人的破坏。青山如故,道观依然,二位仙人的仙道关闭太久,要想还旧原来最佳状态,还需要清修数日。
小圣料到西境山和西海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前来寻仇,于是二人封闭道观,当下开始闭观清修。
放下这边不表,却说敖雪的魂魄幽幽渺渺地在空中漂游,没有了目的,找不到西海。恰巧这天正赶上水德星君值日。
他见空中飘着一个幽魂,通身如火,毛茸茸的,一看就知道这是他们水族的冤魂。当下把它拿住,定睛一看,见是西海大公主,便把她的魂魄装到收魂瓶中,当即去了西海龙宫。
敖雪自小圣杀了她家人之后,精神上受到很大的刺激,整天疯疯癫癫,拎着一把朴刀,整天要找太平小圣报仇。
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单凭她这一点能力到哪去找?只当成一桩笑话而已。后来竟然和张占溪混在了一起,报仇的欲望更加强烈。
西海龙王见女儿竟然干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来,极为愤怒,便将她赶出了龙门。
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这些年来家庭屡屡被毁,遭受的打击也过于太大,虽然把她赶出了龙门,其实就是给她添置了一幢别院。眼不见心不烦,任由她去做吧。
敖雪经常离家出走,起初西海龙王都派人暗中保护,时日一长,见她除了与张占溪幽会,也没什么过激行为,后来就不在派人暗中保护。
这一次,她出走半个多月之久,期间也曾派手下到西境山打探,回来禀报:“大公主正与太子张占溪在悬云山下的山庄里共度雨水之欢。”
没想到几天的工夫,好端端的一个女儿竟变成了死去的幽魂。西海龙王回想起女儿一生的遭遇,悲痛不已,决心要找到杀害女儿的凶手。
正在这时,忽听门官来报:“启禀龙王得知,宫外来了一个自称伍德星君之人,说有要事,要面见龙王。”
平日里水德星君和伍德星君关系密切,一听伍德到来,心里十分高兴,对龙王道:“伍德星君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前来,他一定与这桩命案有关。”
西海龙王高兴不已,道:“快快有请!”
三个人见面施礼,相互客气了一番,龙王把伍德星君推向了首坐,下人们献上了香茶鲜果。
西海龙王道:“伍德星君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前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吧?”
伍德星君笑道:“昨天我去冰海去会朋友,听到一桩骇人的新闻,一打听死者竟然是西海公主和西境山的太子。小仙与张山神和老龙王都是最好的朋友,因此我就去了案发现场。虽然没有看到血腥的一幕,但我已经找到了杀人真凶。”
说话间,他探袍袖掏出一块鲜红的小石头,指甲大小,如同钻石。
西海龙王和水德星君伸着脖子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名堂,便问道:“这是什么?”
伍德星君道:“这是西境山的镇山灵石,他不但能当做武器,还能还原现场。虽然灵石破碎,但足以还原当时的某个画面。”
“是吗?”
西海龙王激动不已,喜道:“现在能让我们看看吗?”
伍德星君犹豫了一下,道:“让你看看是行,不过你要为我保密。”
西海龙王连声答道:“一定,一定。”
伍德星君抬起左手,把灵石捏在拇食二指之间,右手掌立在胸前,用力一推,掌心中绽放起一蓬绿色的光旋。他口中叫道:“六神归一,还我真相!”
灵石上幻象忡忡,出现两个画面:一个是小圣挺枪刺向张占溪的一幕。另一个是襄君踩踏敖雪头颅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