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双柔荑在她眼前摆动了一下,随后便听到一声轻轻的惊疑声:“咦,我怎么变成了这样?”
梁紫叶定睛向怀中望去,却见一张俏丽的脸容从被子冒了出来,杏眼扑眨,四下探看一阵,朝着梁紫叶嫣然一笑,然后把被子掀开,倏然跃了出来。
梁紫叶疑在梦中,定了定心神,凝神望去,只见一个清雅脱俗,娇怯动人的小仙女正坐在自己的身旁。
烛光摇曳,照得她的俏脸忽明忽暗。双颊嫣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樱唇娇艳欲滴,彷佛月下海棠。
梁紫叶一股身爬了起来,略带惊疑地问道:“你是襄君妹子吗?”
那少女嬉笑不语,只是一个劲的摇肩摆脑,好一会儿才说道:“紫叶姐,不是襄君还能是谁!”
梁紫叶欣喜万分,一下子把她楼了过来,两个美女喜极而泣,相拥了好久好久,梁紫叶这才开口道:“妹子,你能从回人间,姐姐真的为你高兴!”
襄君鼻子一皱,眼泪似千军万马般涌将出来,一边哭一边说道:“一定是小圣哥在王母娘娘面前求的情,说不定为多大的难,我真怕他为了我,而给王母娘娘下跪,我的心永远难安!现在我后悔到这里来,好事帮不上,竟为你们找麻烦!”
“呜呜呜”,襄君竟然哭起来没个完。
梁紫叶掏出手帕,一面为她拭泪,一面说道:“你这个泪袋子,就眼泪方便,别哭了!从此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你是太平的妹子,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况且你还是我的大恩公呢!”
襄君破涕为笑,推了梁紫叶一把,喝道:“去你的吧!什么大恩公,以后我就是你的妹子,不!做丫鬟也行!”
梁紫叶见襄君性格开朗,心地善良,有着孩子的习性,很是喜欢。方才那总担忧瞬间被喜欢所盖过,半逗半试探性地说道:“我可使用不起你这个大丫鬟!唉,要不然叫你小圣哥纳你为妾吧?”
襄君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挥手照着紫叶的胸前一顿乱打,道:“你真坏,你真坏,哪有把自己的男人往出送的!”
梁紫叶道:“这有什么,好男人娶八方,他纵有三妻六妾也很正常的啦!况且你们也……”
“好啦!”
襄君极为聪明,知道言语之中带有试探性的意义。于是把头一扭,装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把手一甩,拨打了梁紫叶一下,气呼呼地说道:“不理你啦!”
说完把身子转向窗外,但见晨曦临窗,窗外一片雪白。想起小圣哥一夜未归,不知他去了哪里?心里的担忧瞬间淹没了一切。
她一心盼望着小圣尽快回来,但又生怕对自己的情感大有改变,毕竟小圣家有仙妻,从前那种朦胧而又模糊的爱意还会有吗?倘若我们之间连爱的感觉都没有了,即使留在他的身边又有什么意义?
深思之下,意念陡转,她害怕小圣回来,希望他晚一点回来,但又怕他永远不会回来。
人海茫茫,阔别一年之久,再次重逢,在这种情景下,会不会成为一种永久的离别?想到当此刻,她竭力调整好所有的呼吸,缓缓转身望见梁紫叶的时候,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梁紫叶正半跪在她的身边,两眼扑闪着,正微笑地看着她,似乎早已洞悉自己的内心的一切。
晨曦透过窗子,正好照在她那张白白净净的脸上,显得肌肤晶莹似雪,柳眉弯弯,杏眼闪闪发亮,那张娇美的脸上流露着温暖而又满不在乎的笑容。
襄君正想要说什么,梁紫叶突然抬起了右臂,一下子搂过她的肩膀,而且越搂越紧,似乎要她静默,又似乎是在安慰和理解。
襄君怔怔地看着她,刹那间,仿佛一切变了,又仿佛没变。她的心忽然平静下来,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欢愉与宁静。
小圣跪了整整的天,腾云前他不敢掉理轻心,当下努力积聚元神,一寸一寸地检查体内经脉,出乎意料之外,周身经脉竟然完好无损。只是微微感觉到经络有些循环不畅;
他心中大喜,把身形一展,纵上了云端。不料飞行间,忽然感到两腿有些颤抖,于是他奋力意守丹田,放慢了飞行的速度。
明月当空,白云悠悠,脚下便是万丈深渊,小圣在白雾中穿梭,虽然寒意袭人,颇感不适,但依然奋力向前。
要是平时,行走天地之间,只在盏茶之时,可这次却整整飞行了一个时辰。
晓风晨露。寒意袭人。一路上尽是对襄君的回忆,她那闪闪的目光,灿烂的笑靥此刻回忆起来恍在眼前。
在这一年里,小圣几乎找遍了大江南北,可是始终踪影皆无,想到襄君对自己的一腔柔情,心里憋郁已久的愧疚感,几乎使他肝肠俱断,说不出的痛苦。
就在都以为她不在人世之时,竟然奇迹般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虽然不惜千金一跪,竟然能让心爱的妹妹成了仙女。
云雾扩散,东方渐露鱼肚白,小圣回头看了看天边的晓雾朝霞,心里极为敞亮,他心中兴奋,丝毫不觉倦意,倒想站在悬云山的山巅上仰天狂呼,纾解一下狂喜之情。
朝霞临窗,卧室里一片明亮,床头上可的那根红烛依然在燃烧。紫叶和襄君并肩面窗而坐,个个蹙眉不语,一直凝望着窗外。
过了好一阵子,襄君扭头对梁紫叶道:“紫叶姐,你说王母娘娘会不会难为小圣哥?”
梁紫叶摇了摇头。
襄君又问道:“我的封印已经被解开,照实说小圣哥也该回来了,他还能去哪呢?”
梁紫叶道:“小圣为人随和,极易与人交朋友,兴许被天界哪位大仙拉去喝酒了,不用惦记。天都亮了,咱们俩也别傻老婆等苶汉子了,还傻坐着干啥?走,到外面散散心去。”
襄君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句话有一语双关的意思,便反驳道:“什么傻老婆等苶汉子啊?这话对你自己说还行,千万可别把我给带进去。”
梁紫叶一边穿鞋子,一边笑逗道:“唉哟,这襄君妹子还挑理了,好吧,那我更正一下,是我的汉子!但你可不许嫉妒啊!”
襄君脸一红,道:“你又在胡说!我真的不理你了。”
两个人这一说笑,心里的焦躁似乎减少了一大块。吹灭了烛火,一切收拾完毕,姐妹俩手拉着手向门外走去,
朝阳暖暖地照着,清风吹拂,摇落满谷蝉声。山溪在树木丛林掩映下曲折流转,水光粼粼。
溪水清澈,鱼群可见。襄君忽然想起在杨家岭子抓鱼的一幕,心头掠过一丝快意,然而又想起了小圣,那丝快意很快像风一般一扫而去。
两个人又漫步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叶木沙沙,风声簌簌。二人耳朵一动,听见远远的传来轻快而迅速的脚步声。象是有人提气飞奔,穿林而来。
这半年里,小圣夫妇常常一道捕捉野兽,牛刀小试,不过拿它们演练一下降妖本领,时间一久,两个人配合也日益默契,达到听音知人、用眼神说话的地步。
梁紫叶双眼微眯,侧耳听了听,心中一凛,兴奋地叫道:“太平回来了啦!”
襄君也学着梁紫叶的那模样,注目凝神谛听了片刻,说道:“我怎么什么也听不见呀!”
梁紫叶笑道:“我们是夫妻,心灵相惜一点就通,况且你的听力还不及,他还在三里之外呢!”
襄君把嘴一撅,气呼呼地说道:“破哥哥,破哥哥,我在山上待了几个月,为啥不能和我心灵相惜?”
梁紫叶“扑哧”的一笑,刚想要取笑她。突然远处树枝摇曳,果然有人轻飘飘的踏叶疾行。
枝叶间透下的星点微光,洒落在那人身上,倏然闪过。她们突然目瞪口呆,全身颤抖,心中如爆炸般的狂喜,几乎便要大呼出声。
那人驭气飞行,身轻如燕,一张俊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来者正是太平小圣。
梁紫叶性情稳重,心中城府很深,不像襄君那样急躁,一有事情就挂在脸上。昨天小圣一夜未归,其实她心里的担忧远远胜过襄君嘴头上唠叨。
两个人生活了将近一年,她对小圣的性格颇有了解,别看他给人一种性格开朗,为人随和,既谦虚又懂礼的外表,其实他是一个容易冲动,爱动肝火的人。
小圣自幼在大山里长大,无父无母,和一个出家人独居山野,身旁几无朋友,刚一出道就面对血腥的杀戮,就这些足以形成他性格中的:孤傲、阴郁、暴烈、敏感、好强、倔强、自尊、反抗、幻想等特点。
一旦王母娘娘一口拒绝,小圣的心里就会发生骤变,冲动之下,说不定就会撤出神枪,用威逼的手段,逼迫王母娘娘为襄君解开封印。
王母娘娘毕竟是仙界之母,一旦出现这种事情,可谓逆天,那时后果可就不堪设想。因而她担心之极,这一夜里心如打鼓,一直处在紧张和忐忑不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