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微挽袍袖,酒碗一端,风卷残云一般,眨眼间把八碗陈酿老酒一饮而光。
此时,小圣已经醉了,看天天悬,看地地转,手扶着椅子试想站起来,可两腿打拌,脚下无根,一个站立不稳,仰面跌倒在地上。
忽觉一阵恶心,肠胃好像翻了一个似的,“哇”的一声,大河奔流,把一腔子的酒全部倒了出来。
这一吐,脑袋似乎清醒了许多,对店家嚷道:“店家,快扶我起来,我要睡觉!”
店家满心不悦,嘴里叨咕着:“不能喝,就别逞能,弄了一地,还得收拾。真******倒霉!”
店家把他搀扶到椅子上坐下,端来一瓢冷水来,要他簌簌口,便把他搀扶到楼上,往床上一倒,便鼾声如雷了。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巳时时分,小圣梳洗打扮了一番,走下楼来。见到店家,先是歉意的一笑,然后说道:“掌柜的,昨天夜里喝多了,有施礼之处,敬请原谅了。”
店家一笑道:“没事,没事。喝酒的人都这样。我倒是没什么,就怕你喝坏了身子,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啊!”
说话间,由柜台里取出一锭银子来,对小圣道:“这是你昨夜留下的银子,共用了九钱四,还剩下一两三,请客官收好。”
小圣道:“昨夜折腾你一夜不得休息,这银子你收下,就算我对你的一点补偿吧。”
店家连忙摆手道:“一是一二是二,我开店照顾你是应该的,这银子我万万不能收。”
小圣道:“我兴许还在这里住一天,这银子您老先收下,等走的时候一齐结账。”
店家点头道:“好吧,这银子就暂时放到我这里保管。请问客官是哪里人呢?”
小圣顺口答道:“从玉县来的。”
店家问道:“是西边那个玉县吗?”
小圣道:“是的,您去过玉县?”
店家摇头道:“没有,但听说过,我们凉州新来一个姓朱的州府,听说在玉县当过县令。”
“玉县县令?”
小圣突然想起紫叶姐的身世来,心想:“莫非这凉州新来的知府,就是当年加害紫叶姐一家的,狗官朱贵?”
小圣问道:“店家,这位新来的朱知府是叫朱贵吗?”
店家笑了笑道:“年轻人,我们只是普通的一介草民,哪知道知府叫什么名字啊?听说这朱知府本事不小,刚刚上任一个月,没用一兵一卒就平息了骆驼山的匪患,确实有点力度!”
“哦!”小圣道:“原来这朱知府还是一个好官呢。”
店家道:“什么好官歹官的,天下乌鸦一般黑,都是这样!哪个知府新上任不搞些政绩?骆驼山是有名匪巢,官府曾多次派兵清剿,结果都已失败而告终,单凭他三寸不烂之舌,就能剿灭山贼?除非他是神仙,要不就和山匪头子有什么关系。”
十多年前,小圣对朱贵这个狗官颇有了解,他黑白通吃,与江湖人士关系密切。店家的话完全有道理,只是身为上界天神,不愿多管人间事情罢了。
他点了点头,刚还想要过问什么,这时店小二端着一碗稀粥和两碟小菜走了过来,道:“客官,早晨还未吃饭吧,遵老板的吩咐,特意为您准备的早饭,请客官慢用。”
小圣十分感激,连声说了几声谢谢,便把一碗稀粥吃光了。一碗热粥下肚,肠胃也不那么难受了,和店家说了一会话,便向街上走去。
凉州街头店铺栉比林立,行人络绎不绝,各个小贩摊点上一片叫卖声。小圣背着手,沿着大街信步南行,忽见前面人头耸动,一窝蜂似的向一个死胡同追了过去。
小圣紧行几步,来到了胡同口,见人们撒一群俩一伙的从胡同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议论着什么。等人们到了近前,小圣拉过一个年轻汉子问道:“大哥,方才发生什么事了?”
那汉子道:“没什么事,刚才我在胡同里撒一泡尿,见一只小白狐狸,身上还挂这衣服,觉得很奇怪,一吆喝,那狐狸就跑了。大家伙都很好奇,就追了过去,可惜那白狐狸特别的灵敏,跳上墙头就跑了。”
小圣听了,登时一愣,心里暗道:“白狐狸?不能使襄君私自下凡吧?”
那汉子拿起扁担要走,小圣又把他给拦住,问道:“大哥,你先别走,给我说说,你看见的白狐狸是什么样子的?”
那汉子道:“就是一只小白狐狸,红眼睛,长尾巴,跳墙就跑啦!”说完拿起扁担就走。
小圣跟在他的身旁,追问道:“大哥,你说狐狸身上穿着衣裳,那衣裳呢?”
那汉子有些不耐烦了,扭头看了小圣一眼,没有好声色地答道:“我哪知道啊!你是不是想打那狐狸什么主意啊?打听得这么详细。我还有事呢,别打扰我,去问别人去!”说着朝一家大院走去。
自从襄君走的那一刻起,小圣一直在牵挂着她,生怕她做出哪些有背天规的事情来。一旦如此,岂不是适得其反。方才听到这汉子的描述,真和那只灵狐有几分相像,他心里开始忐忑不安了起来。
小圣又回到那个胡同,仔细地寻找起来,可连个灵狐的足迹也没找到,他运用起真神,打开神眼灵鼻,追寻着一丝动物的气味,向南追了过去。
一气追出五六里,在城外一片沙地上发现了一串狐狸的足迹,由于野外动物过分太多,足迹混杂,又转向西方追出十多里,在一座大山下,这气味被一股血腥味给盖过了。
“莫非这只灵狐遭害啦!”小圣心急如焚,四下寻找起来,忽然瞧见乱树丛中挂着一件破烂的白裙子,虽然不是襄君平时穿的那件,但这裙子上不住地闪着光,一看便知,此物不是凡世之物。
“这灵狐不是襄君又是谁?一定是她知道或听到了什么,私自逃离仙界。”
想到此处,突然间欢喜、难过、担忧、焦急一齐涌上心头,不能自抑,眼泪流了下来。
他追寻着气味漫山遍野找了个遍,把当地的山神、土地、花仙、树怪也都问个遍,最终也没见到那只灵狐的影子。
繁星在天,月已偏西,此时三更已过。
小圣心急如焚,再也等不下去了,一耸肩头,纵上了云霄,脚踏飞云,向南天门奔了过去。
须臾之间,来到了南天门,守门的雷神对小圣颇为熟悉,见太平小圣到来,急忙迎了过去,施完礼,一个雷丁开口问道:“小圣,此次上天是为了那个叫襄君的丫头来的吧?”
小圣答道:“正是,她现在在哪?”
雷丁惊道:“原来小圣还不知道呢!你那个妹妹可闯下大祸啦!她偷走王母娘娘的令牌,自己私自下凡了,王母娘娘大怒,正想派使臣下凡,找你说道说道呢。”
小圣听完这番话,真如万丈高楼失脚,扬子江心断缆崩舟一般,脑袋“轰”的一声,栽了两栽,晃了两晃,险些没有摔倒。
几个雷丁把他搀扶在椅子上,平静了一会儿,这才清醒过来,两眼含着泪水,对守门的雷丁说道:
“我那襄君妹妹是因为我上天的,也是因为我下凡的。如今被打回原形,是我太平小圣毁了她!兄弟们,我本想去瑶池宫王母娘娘哪里问个究竟,现在事情已经明白了,我就不去了。如果有天神下凡,就请转告他们,我太平小圣已经知道这件事啦,自会处理妥当,不必麻烦诸位天神!”
说完,站起身子,又向人世间奔去。
小圣深悉襄君之心,知她对自己早已情根深种,还在初化成人之时便魂牵梦绕,生死以系了。
此次上天,襄君唯一的目的,就是除去自己身上的妖根,成仙之后,再化为凡人,和小圣共度一生一世。谁知事情根本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做仙女必须清心寡欲,断绝情根,永远也不能结婚。
这件事起初大家都瞒着她,直到一天给王母娘娘送茶,偷听到王母娘娘和紫曦的谈话,她才明白,原来大家都在欺骗自己。
襄君天资聪明,长的又好,加上她为人随和,说话风趣,瑶池宫里的仙女、宫娥都很喜欢她,把她视为小妹妹看待。
就连王母娘娘也张嘴闺女闭口闺女的叫着,这样更提高襄君的地位,喜欢的同时,又增添几分敬意。虽然上天时日不久,但都混的很熟。
表面虽然嘻嘻哈哈,但她心里却是无时不想念着太平小圣,只是隐而不露而已。此次上天,襄君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除掉妖根,成仙后再转世还凡,和小圣哥哥天长地久。
一天,襄君闲着没事,跑到茶房,见两个宫女泡好了茶,把茶盏放到一个琉璃盘里,正要给王母娘娘送茶。
襄君道:“姐姐,今天这茶让我来送吧?”
宫女道:“这是下人的粗活,怎能让你去送茶呢。”
襄君低声说道:“姐姐,你们常入内宫送茶,没发现王母娘娘身前总放着两大盘子仙果吗?反正她老人家一个人也吃不了,我不如借着送茶之时,偷偷的拿出一些仙果来,让姐姐们也尝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