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祥云缭绕,一团清气飘飘悠悠的向他驶来,慕清道长又惊又骇,连连后退,骇然问道:“你……你是人是妖?”
气团飘落,白光一闪,现出一个小男孩来。
看年龄只有六七岁,一张可爱的小脸蛋儿生得和粉团一般。前发齐眉,后发盖颈,朱唇皓齿,尤其那双眼睛,明亮明亮的,和夜空朗星相仿,显得极为有神。胸前挂着一个红布兜兜,浑身上下闪着金光。
男孩初见师父,有点害羞,腼腆地站在慕清道长的面前,虎牙一呲,嘻嘻的一笑,连忙向下拉了拉布兜兜,遮住裆下的小小鸟。突然双膝一曲,跪倒倒在慕清道长的身前。
慕清道长急忙上前阻止,骇然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称贫道为师父?”
男孩儿把手一拱,朗声说道:“师父莫怕,我乃离恨天清气化身,在山崖下孕育千年。出生之前,道祖曾告诉过弟子,出生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的师父,况且道长还救过弟子一命,此恩此德,没齿难忘,请受徒儿一拜!”说完连磕数头。
慕清道:“贫道无德无能,法术平庸,怎敢收此高徒?还是另请高人吧,以免误了大仙的前程。”说完,提起竹篮,转身就走。
男孩望着慕清道长不禁悄然泪下,哭声叫道:“师父且慢!容弟子把话说完,再行不辞!”
慕清道长转过身来,看了看他,忐忐忑忑地说道:“那……那就说吧!”
男孩泪流满面,动情似的说道:“小的乃天地所生,无名无姓,无父无母,在石崖下整整怀胎千年,期盼着与人世相逢的一天,可说是望眼欲穿。
今有幸得道长相救,可为有缘,本想让恩师收留我这孤儿,没想到,师父不但拒而不收,而且拂袖而走,实令弟子失望!
确实,弟子身为灵异,非人非仙,身上又无分文,拜道长为师,实属高攀。以道长之高名,收一个灵异为徒实在是委屈了一点,一旦传扬出去,定会有损道长之威名!如果道长确实有所其想,尽管远去,弟子绝不强留!
如果道长真的以为法术平平,怕误人子弟的话。弟子不嫌,愿为您烧火做饭,端茶倒水,一生伺候您老人家!话已到此,弟子不再多言。是走是留,尽请君便!”
男孩的一番话,即在理又动情。听得慕清热泪盈眶,急忙转过身来,紧行几步,来到男孩的身旁,蹲下身去轻轻地将它抱起。
说道:“既是天意,又是缘分,我们道家无处不慈悲,贫道岂有不认之理?”
男孩听了两眼泪流,急忙由怀中跳了下来,伏在地上连连磕头不起。
慕清道长笑道:“好了,好了!别在拜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男孩欢喜不已,跑到慕清道长的身前,抓住他两个手指,道:“师父,这里又冷又险,咱们还是到山下去吧,一会儿徒儿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慕清道长摇了摇头道:“徒儿,你自己先下山吧,不瞒你说,为师此次上山,并非是来救你,只是偶遇而已。为师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采到西山灵蘑。”
男孩笑道:“不就是冰川上长的那种白蘑菇吗?这有何难,请问师父需要几个?”
慕清道:“为师只是用来治病救人,把它泡成药酒,做药引子用,一棵就足够用了,不必……”
话未说完,只见他把身子一晃,化做一朵白云,倏然向山上飘去。
慕清道长手捻须髯,望着远去白云,陷入沉思当中:“我收这样一个高徒,我能教他什么呢?既是上天意愿,慕清只能教他为人之道了。”
一晃两炷香的工夫过去了,慕清道长仍不见徒儿的踪影,心里又着急又担忧,突然做出一个异常的举动,甩手“啪”的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暗暗责备着自己,懊悔地说道:
“我的嘴怎么这么欠?非要把采灵蘑的事情告诉一个孩子干啥?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对得起天地呀!”
他沉默了,突然把双腿一曲,跪倒在冰雪上,双手合什,仰望着天空,一面在默默地祈祷,同时也陷入无极的懊悔之中。
忽然眼前白光一闪,一股暖风扑面而来,慕清睁眼一看,惊喜地叫道:“徒儿回来了!”
男孩背着手,冲着慕清嘻嘻一笑道:“师父等着急了吧?这破玩应还真难找,我都快到山神宫了,才找到这两个破玩应,师父,你看着东西是不是灵蘑?”
说完把手伸到了前面,把两个雪白雪白的蘑菇状的东西,递给了慕清道长。
慕清道长接过灵蘑,仔细观瞧,见这两个东西状似蘑菇,根部相连,一大一小,用手触摸,如羊脂一样光滑细腻。放到鼻前,嗅了嗅,气味芳香。想起《百草注》时,和记载的白灵芝一点不差,这不是灵蘑是什么?
慕清道长登时眼睛一亮,喜道:“徒儿,这正是西山灵蘑啊!哈哈哈。”
说话间慕清拽过竹篮子,打里面拿出一个皮囊,和一个半透明的敞口瓶子,皮囊里装的纯酿白酒,他灵蘑先放到瓶中,在把皮囊中的佳酿注入瓶子里,而后盖上盖子。
对男孩道:“徒儿,你可立了大功了!别看这两棵小小的灵蘑,在为师的手中,就能医好成千上百人的病呢!”
“是吗?”男孩道:“那我明个儿就把山上的白蘑菇都采来,让师父医好更多更多的病人!”
“唉!”慕清道:“这可不成!道祖曰:持而盈之,不如其己。”
慕清拿起皮囊,解释道:“就像这个皮囊,一直往里面注酒,到了盈满的时候,就赶紧要停下来,否则酒就会溢出来。为师能力有限,你就是把全山的灵蘑都采来,也不能一下子用完呢!况且世上还有很多的人以灵蘑为生,如果我们给采光了,岂不是绝了他们的生路,人做事不能太过分也不能太贪婪。”
男孩道:“师父懂得的事可真多。”
慕清笑道:“学无止境,徒儿慢慢就会知道了。”
说话间,慕清道长把东西收拾完毕,拉过男孩道:“徒儿,你不说带我去一个更好的地方吗,咱们走吧。”
师徒俩手拉着手,来到山下。一入山谷,寒意全消,恍若和山上两个世界,男孩乐得手舞足蹈,叫道:“这暖和,这暖和!”
慕清道:“等下山之后,为师为你起个名字,在给你缝几件衣服穿。”
男孩刚要答话,好像被什么动静所惊动,注目凝神听了片刻,说道:“像是有什么人来了,法术还不赖呢!”
这当儿,山坡上狂风骤起,石走雪飞,瞬间就到了他们近前,猛听到一声断喝:“呔!前面那老道和那娃娃给我站住!”
师徒俩连忙收住了脚步,回头看去,后边显现几个人影,又一下子变成十余条,凌空飞行,正朝他们追来。
眨眼间到了他们的身前,一道金光闪过,现出十几个人来,为首的是一个黄衣少年。只见他 头戴束发金冠,双臂各套金环,手执一枝翠玉短笛。生得是绮年玉貌,倜傥风流,是个颇不多见的美男子。外表虽然不错,但从他眼神里仿佛看到蛮横无理的味道。
在他的后面,紧跟着八九个杂色人等,有虬髯男子、凸肌壮汉,还有两个妙龄女子。
慕清道长涵养高深,胸怀谦抑,对于一切江湖上的争斗仇杀,一律不牵涉,他见这伙人举止诧异,谈吐桀骜,不像是正派的地界仙人,自己和他们萍水相逢,为何要我们站住?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于是稽首一礼,笑问道:“请问公子喊我们有什么事吗?”
那黄衣公子把头一歪,冷冷地问道:“死牛鼻子,你偷了我家的东西还装什么憨?识时务赶紧把白灵芝交出来!”
慕清道长温和地说道:“公子你是不是弄错了,这白灵芝分明是我徒儿从山上采到的,怎么能说是偷的呢?”
身后的一个大汉指了一下这黄衣少年道:“牛鼻子,你知道他是谁吗?”
慕清道长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黄衣少年指着自己的鼻尖,道:“牛鼻子,你把耳朵捂上点,别我一报出名姓把你吓趴下!小爷儿乃西境山山神张度之后,占溪是也!这西境山都是我家的,我说你是偷的,你还冤枉吗?”
慕清道长刚要解释,一旁的男孩抢过话来,把头一歪,小嘴一撇,道:“呦!瞧你们爷俩这个名字,一个胀肚,(张度)一个站着拉稀,(占溪)我说怎么这么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