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把说完,又要跪地磕头,巨灵神阻止道:“别磕了!我来问你,那黑蚁精跑到哪里去了?”
老人用手向南方向指了一下,说道:“就在山南的一条沟里,那里有蚁巢、有蚁洞,十分隐蔽,可说是人仙难寻。”
巨灵神问道:“距离这里有多远?”
“不远。”老人道:“过了这道山,下面有道沟就是了。”
老人寻思了一下,又开口说道:“那里还有几千人等着解救呢,个个都是良民,我老头子的命是你们给的,降伏妖怪我老头子也该出一把力,如若大仙不嫌,老朽愿意前面带路。”
巨灵神也不细想,一听老人要为天兵带路,很是感谢,当即就同意了。一声令下,一万大军跟在老头的后面,向西南方向奔去。
老头腿脚极为利落,起初巨灵神害怕他凡胎老腿,路上会误时误事,没想到这一走起来却是脚下生风,一点也不比天兵慢。
军中有个偏将,姓钟名芳,他头脑聪明,办事细心,见这老头呼吸如兽,走路如风,他早已断定,此人非仙即妖,说不定就是蚁妖派来的细作。
他本想禀报元帅,可又一想:“巨灵神性情暴躁,蛮横执一。他所做的事,一般人是劝说不了的,生怕他纳言不进,反遭辱骂。再有万一元帅是将计就计呢,此时要说出来岂不坏了大事?”
大军又走了一段路程,还不见元帅有什么命令下达。钟芳开始担心了起来,紧行几步,来到巨灵神的背后,用手拉了一下他的后衣襟,巨灵神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钟芳,问道:“有事吗?”
钟芳向他递了一个眼色,二人来到一旁,钟芳道:“元帅,这老头非仙即妖,你要多家小心!”
巨灵神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是不是吓怕啦?一个做饭的老头怎么是妖怪呢?既然是妖怪又能怎么样?把我们领到妖精窝里才好呢,正愁找不到他们呢!”
钟芳见劝说不听,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七转八转,不知转过几道山怀,前面出现一片平地,绿草如茵,野花似锦。再往前走就是一大片古树林,林中长有上百棵老榆树,姿态各异,棵棵都有两围多粗。
老头止住了脚步,用手一指古树林,道:“过了古树林,就是蚁妖的老巢了。”
巨灵神把手中的巨斧颠了两颠,扭头对兵士们道:“都提起精神来,前面就是妖精窝了,把手中的家伙都准备好,一会儿就杀妖怪了!”
三军紧握刀枪,做好了一切厮杀的准备,跟着老头进了古树林。
古树茂盛,枝叶如伞,矮草稀疏,野花点点。古树虽然棵数不多,但树冠巨大,枝叶相互交织,伞一样遮蔽头顶的蓝天。
山风吹来,枝叶乱舞,发出呜呜的声响。时有阳光从缝隙间射入,给地上留下斑驳的亮点。
虽然是大白天,古树林里却是一片阴森,肃杀如有鬼气。更加奇怪的是,地面上土堆如林,纵横交错,重门叠户,仿佛排成天然的八阵图。
时而又有黑色的烟雾从地底下冒出来,钟芳一直在运用耳目,留意着周边的一切,突然由地下喷出无数道黑烟黑雾,这才感知大事不妙。
急忙跑到巨灵神的面前,大声说道:“元帅,此地不可久……”
话说一半,头顶上的树枝“唰啦”的一响,一只飞蚁由树梢飞了下来,双翅展开,足有两米,身子比兔子还要大。
两眼突凸,巨齿如同两把弯形的锯刀,两边一分,大口如门,毒液顺着嘴角往下直滴答,四周尽是酸溜溜的气味。
急如狂风,快似闪电,天兵们惊叫呼喊,飞蚁还是落在钟芳的肩头上。
钟芳心里焦急,只顾说话,忽觉背后好似拍打了一下,刚一回头,蚁妖弯刀般的巨齿早已咬向他的后脖颈。
把头一晃,咬合力极强,只听“吭噌”的一声,接下来就是一声惨叫,血光冲天,斗大的人头落到了地上。
从飞落到头颅落地,只在刹那之间,一个仙界的大将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就这样惨死在蚁妖的口下。
蚁妖振翅要飞,一个天兵飞身赶到,手起刀落,把蚁妖拦腰斩为两段,黑血流出,腥臭难闻。
古树林里登时静了下来,回头看时,那老头早已不见了踪影。巨灵神如梦方醒,但为时已晚,心里后悔不跌。
悔恨中,他低头看去,见钟芳头身两地,倒在血泊之中,想起他入林之前提醒的话语,又悔又恨。
不由得悲从心来,仰天狂吼。在山谷的回荡中,吼声犹自清晰入耳,撕心裂肺。众官兵个个沉默不语,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悲痛。
巨灵神缓缓地蹲下身来,把滚落一旁的头颅拾起,小心翼翼地擦了擦上面赃物,从新安放在脖腔上,挥手一指,一道白光闪过,头和身子又连在了一起,可那魂魄却永难唤回了。
他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泪,沉声令道:“此地不可久留,抬着尸体,退出树林。”
话音未落,忽然传来一阵哈哈怪笑声,声音不知由哪里传来,如天雷爆发,动荡山谷,山音回传,四面八方都是笑声,天兵们极为恐慌,四下寻找,却看不到发声之人。
笑声戛然而止,又传来那老头的声音,叫道:“巨灵神,你这个毛神,胆敢下界与你家蚁力大仙为敌,真是不自量力。识时务者,快快归降我虫界,共开疆土,共创大业。我保你王位得坐。如若不然,这片树林便是你葬身之地!”
巨灵神气听完,气得是“哇呀呀”暴叫,巨斧紧握,环眼圆睁,大骂道:“该死的黑蚂蚁!你这不知羞耻的东西!我一个天朝元帅,岂能与你们妖怪为伍,简直是臭屁熏天!有本事就出来与我一战,躲在暗处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
“好,好,好,骂得好,骂得好啊!良言难劝该死鬼,你们就等着死吧!”声音是由丹田底下直进出来的。
起初两句话音细而清,宛如游丝袅空,中间两句渐渐高远,好似人在半空说话一般,最后一句,如天雷爆发,几乎把天兵天将的耳朵都震聋了。
天气晴好,阳光灿烂,突然间,狂风大作,天空乌云密布,古树林里更加阴暗,山天交接处,一道闪电亮起,将阴森的林中照得雪亮,借光望去,地面上升起了黑烟黑雾。
巨灵神感知不妙,那种轻狂傲气早已没了几分,大声呼喊:“有妖怪!赶快撤出树林!”
天兵前队变后队,急忙向外撤离,忽然地下传来一声闷响,脚下震颤了一下,随即整个古树林开始旋转了起来。
树干为墙,树冠为网,天旋地转,腾飞不起,出入无门,天兵立刻慌乱了起来,前推后拥,一万大军顿时乱作一团。
狂风呼啸,时而像婴儿的啼哭,时而像野兽的哀号。
天空上,乌云如墨,林中如同无月的午夜一片漆黑,天兵什么也看不见了,前挤后拥,自相践踏,死伤无数。呼叫声、怒骂声、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不要乱跑!快点三昧真火!”巨灵神大喊一声,虽然声音吵杂,但他的话字字清晰可闻,众将齐声得令。
军中虽然很混乱,但他们对巨灵神极是敬仰,欣然听命。大家伙立刻行动起来,立刻围成一个大圈子,把十多个火神围在当中,以防飞蚁暗中偷袭。
“哧哧哧”十多个火神点燃一个暗紫色的火折子,火焰跳跃,任凭狂风卷舞,三昧真火却越少越亮。
漆黑的古树林里立刻明亮了起来。虽然不比白昼,至少能分清敌我,将士们立刻安静了许多,不再像先前那样混乱。
烟尘滚滚,狂风卷舞,脚下大地依然旋转,天兵天将如同一叶扁舟,在万里怒浪中跌宕沉浮,迎风破浪,心里惴惴不安。
巨灵神立身大呼:“大家千人围成一圈,不许乱动,兵器全部朝外,弓箭手在前,十人排成一队。”
天兵迅速排好了阵型,巨灵神来到三军阵前,表情肃严,沉声说道:“我们目下被蚁妖所困,暂时还没有破解办法,可时不等人,妖怪马上就要到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只能殊死一搏!古人云:“明哲保身。兵将们,为了保护自己不惜一战!”
天兵势气低落,那气势如虹的喊杀声再也听不到了,传来的只是的毫无生气的一声:“是!”很快被怒吼风声给淹没了。
前方战鼓咚咚,号角齐鸣,似有千军万马包拢上来,天兵天将听了,心里觉得莫名惊惧。
突然西南方远远地传来滚滚的门雷声,众官兵抬头向天空望去,颇为诧异,一个天兵突然一惊,大声喊道:“蚁妖朝这里飞来了!”
阴风呼号,乌云压顶,林外烟尘滚滚,翻卷如潮。天空中有数以万只飞蚁密密麻麻地飞了过来。
巨灵神手提两把开山巨斧,站在队伍的正前方,胡须咋立,凶睛暴闪,挥斧往天一指,大声喊道:“该死的蚁妖,爷爷让你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