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德忠见小圣如此肯定,也故意侧耳听了听,点了点头,随声附和地说道:“嗯,是有点象苗大旺这王八羔子的声音,莫非是他要死了?”
说话间,扭头看了看左右,对身边的几个后生道:“你们几个速去村头撞钟,召集村民,并准备一些灯球火把,我们大家一起前去南山沟,一探究竟!”
一声声急促而又沉闷钟声,打破了山村夜晚的寂静。人们纷纷地跑出了家门口,一会的功夫,村门口聚集了四五十人。
楚德忠健步登上一座土堆,朗声说道:“乡亲们!年就要到了,人心所向,谁家不愿意过一个乐乐呵呵的年?可苗大旺这伙恶棍流氓偏偏不让我们得着消停,强抢民女,幸亏我们这位慕英雄拔刀相助,才得以安定。可方才南山沟子又传来几声怪叫,估计是苗大旺那伙流氓搞的怪,搅得山村不得安宁,今夜鸣钟召集大家,一是提醒诸位,一定要增强防范意识,加强警戒,一旦发现什么异常,要大声喊人或鸣钟召人!二是想找几个腿脚灵活、对南山沟子地势比较熟悉的年轻人,陪同这位慕英雄前去打探,有愿意的,请站到这一边来!”
人群中乱乱轰轰,说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一个人把话讲在当场。
好一会儿,才有一个村民站出来讲道:“我说楚村长啊!今天到场的都是条汉子,人家过路人能挺身而出,我们村里的人怎么了?就是窝囊废啊!依我看,咱们大家一起进山,人多势众,声势浩大!不打,也让他们看看咱们西夏村人心有多齐,日后少来招若咱村!要打,咱们人多力量大,以仨打一,就狠狠地揍他们这些王八羔子!日后留下什么日乱子,法不责众,你看有多好。”
人们个个激情饱满,齐声赞同,喊声震天!
楚德忠沉思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道:“好!咱们大家一起上山!”
一行四十多人,高举灯球火把、亮子油松,浩浩荡荡地向南山沟子进发!
山沟子很长,足有七八里地长,说白了,就是一道小峡谷,荆稞过腰,高草密密。溪水顺谷曲折而流。只有紧贴西山边儿,有一条极为狭窄的小路,尽是浮石,每走一步都要格外的小心,一步蹬空,就会跌落山谷。
众人心里委实害怕,但有小圣当头壮胆,还是鼓勇前行。
转过两道沟转,前面是一片不大的开拓地,峰回路转,道也略显平坦了许多,又过了一个弯转,小圣见前面有灯光,隐隐约约有七八个人影晃动,他急忙止住了脚步,对后面的人们说道:“前面有人!”
火光一溜,滚石叮当作响,早已经被里面的人发现。个个拔出身上的腰刀,站成一大横排,当先一个人高声喝道:“来者何人?快报上名来!”
楚德忠紧跟小圣的身后,生怕小圣冲动上前,急忙赶超到他的前面,张开双臂,对后面人群说道:“大家都先停一下,我去答话!”
相距约有半里,喊话必须大声对面才能听清,他登上一处高坡,把手圈成一个喇叭状,挨近嘴巴,高声喊道:“我们是西夏村的村民,听到这里有怪声嚎叫,故此前来,并无恶意!请问你们是那个山头的英雄,报个腕吧!以免误会!”
话音未落,里面传来的不是回话,而是森人的嚎叫声,三分像人喊七分像兽叫,即是痛苦的哀嚎,又似愤怒的咆哮,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嗥叫了几声,声音渐渐变小,几声“嗬嗬”的怪声过去,在也听不到什么了,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喊话了,“你们西夏村的人也太过分了吧?抢亲是我们不对,但也不能赶尽杀绝啊!”
楚德忠喊道:“里面的人误会了,我们山南山北住着,虽然不是同族,但向来没有仇怨,更谈不上赶尽杀绝!那怪叫声是怎么一回事啊?告诉我们马上返回!”
里面的人喊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我苗大哥被你们打成重伤,又遭毒蛇咬伤了手臂,生命垂危,正在医治,已经对你们构不成威胁了,请各位回去吧!”
这时后面的人陆续赶了上来,聚集在山坡上,高举灯球火把,把半个山坡照得像白昼一般。楚德忠对众人道:“苗大旺受伤后,又被毒蛇要上了手,命悬一线,正在救治,看样子里面的人又着急又害怕,意思不让我们靠近。”
楚德厚道:“既然来了,是真是假我们也得探个明白,虽然我们不抱落井下石之心,但也不容苗大旺在我村的地盘耍什么花样。”
一个村民插嘴道:“不就是想看看去吗?这有什么不容易的,就说我们前去帮忙,恰好今天夏先生还在,假借治病为由,接近他们,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楚德忠道:“我看也行!我这就去喊话去!”
他再次登上了高岗,高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们这里有郎中,要不要前去帮忙啊!如果需要请回个话。”
苗大旺受伤后又遭蛇咬果然是真,目下神情恍惚,乱嚎乱叫,身边又无医无药,兄弟们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对方说有郎中在此,虽然有所防备,但救人要紧,也值得考虑。
一个年长的人道:“看样子西夏村并非恶意,就让郎中过来瞧治,最多不得超过三人。”
话完了,一个汉装打扮的人,向对面高喊道:“过来可以,但不许超过三人!”
楚德忠听了,转身对小圣道:“贤侄,这帮流氓还很警觉,就允许三个人过去,你看谁去为好?。”
小圣道:“我们只是探探真假而已,又不是去杀人,您带上郎中,我去保护!”
楚德忠道:“好!就这样定了!”
人群中真有一个精通草药的郎中,叫夏明友。楚村长把他叫了过来,说明去义,又叮嘱道:“夏先生,这病能看则看,不能看千万不要勉强,我们意在查看并非真的治病。”
夏明友会意地点了点头,便和与小圣楚德忠二人打着灯笼走了过去。
山下这片空地上,共有九人,七个苗人一个汉人,除了一个老头之外,人人手中都我这钢刀,见他们到来,并不阻拦,只是用手一指,道:“病人在哪呢!”
小圣到了近前,拿近灯笼,见苗大旺半伏半跪的待在壕沟里,见有灯光照他,猛然把头抬了起来,两眼发直,凶睛暴闪。
身上的衣服一条一条的,浑身沾满了泥土;头发乱蓬蓬的,发丝里尽是草棍和枯叶,脸上一道一道的刮痕,血肉模糊。此时要说他是人,一定说他是个疯子。
他一眼认出了小圣,“嗷”的一声怪叫,“噌”的向前爬了几步,抓起一把刀来,刚要举起,突然手一麻,“嘡啷”的一声响,那刀又跌落在地上,左手托着右手,叫道:“我……我……我的手怎么了?”
接着又是几声嚎叫,直到精疲力竭时,这才一头扑倒在地上。小圣连忙向后退了两步,对夏明友道:“夏先生,这病你能治吗?”
夏明友摇了摇头,道:“小可乃山野郎中,哪见过这等重病。”
楚德忠见苗大旺折磨成这个样子,心里十分解恨,但表面却装出一副同情的样子,问道:“大旺这孩子怎么大冬天的还被蛇给咬了呢?”
这时,那个苗族老头走了过来,冲着楚德忠很不自然的一笑,道:“这位是楚村长吧?还认识我吗?”
他用手一指趴在壕沟里的苗大旺,道:“我就是他的父亲。”
楚德忠道:“哦,原来是西夏村的姑爷啊!”把手一拱,道:“失敬,失敬。”
那老头也还了一礼,嗟叹一声,凄楚地一笑道:“作孽啊!我有这样的儿子就是作孽啊!”
说话间牙根一咬,骂道:“报应啊!纯属报应!”不由得老泪纵横,讲述起苗大旺被蛇攻击的事情。
原来苗大旺身受重伤,在几个兄弟的掩护下跌跌撞撞地逃出了西夏村。本以为村外有不少的弟兄能够接应,可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让他大失所望。
气呼呼地来到车前,用手撩开轿帘,只见车里半倒半卧地坐着一个人,正是身负重伤的乌罗都麻,问道:“人呢!”
乌罗都麻欠了欠身子,道:“都******跑了!”
苗大旺气冲牛斗,钢牙紧咬,骂道:“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等我回去非得……”
话未说完,只觉得胸口发热发胀,咳嗽了两声,一口鲜血呕了出来。一个叫候海的兄弟劝道:“大哥,何必动怒,目下保住身子最为重要,快上车吧!一会儿那群刁民追来,咱们想跑也跑不了啦。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谁好谁赖记在心里就是,日后在作清算。”
苗大旺上了马车,车把式长鞭一挥,“嘚”的一声,马蹄翻飞,车轮滚滚,向苗寨逃去。
可冤家路窄,祸不单行,还没走出多远,对面驶来一哨人马,马蹄嘚嘚,尘烟荡起,当头一匹战马,马鞍桥旁插着一杆大旗,旗上写着斗大的“衙”字。
车把式急忙勒住马匹,回头对苗大旺道:“不好!官府衙门来人了!”
车上的人无不惊骇,叫了一声“快跑!”人人如惊弓之鸟,弃了车马,向南山沟子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