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圣把手一摆,道:“罢了,罢了!都是一方之神,何须那么多的礼节?诸位尊便吧!哎!请问诸位仙神,平日很少光临小观,今天怎么发起善心了呢?”
土地走到近前,道:“小圣先别问为什么,先看看道观补修得怎么样?”
小圣纵身一跃,跳上了山崖,手搭凉棚把观前观后观左观右,里里外外看了个遍,但见观中祥云飘飘,瑞气腾腾,四处打扫得干干净净,简直就是一尘不染。
奇草吐馨、琼花纳香。残破的石门补修完好,悬挂在雪洞的石门,悠悠荡荡,看不出一点破损的痕迹。
墙外古树参天,折断的枝桠重生新叶,虽有树皮脱落之处,但不影响古树的生长,枝叶密密,茂盛依然。
小圣跳下山崖,感激不尽,再次拱手施礼,道:“有劳诸位仙神,谢谢了,真的谢谢了!”
山神急忙还了一礼,道:“小圣,您身为上界神圣,小仙不敢受之大礼,实在是折杀小仙了!”说着要屈膝下跪。
小圣急忙用手相搀,道:“什么上天神圣?我才不喜欢呢!我保天护地不过是为了报答太上老君度化之恩而已。好了,咱们都是邻里邻居的,都不必多礼了。”
众仙神见小圣如此谦和懂礼,也就不在拘束,纷纷围拢过来。
一个山丁也凑到近前,抢先说道:“护使大度容人,不拘小节,佩服!佩服!从此我们以诚相待,以心换心,共守疆域,以往的恩怨也就过往不究!”
话刚一出口,一旁的山神脸色突变,怒声喝道:“少要多嘴!没人把你当成哑巴卖了!”
这山丁本想拍拍马屁,没想到被主子怒叱一顿,闹个无趣而归,蔫蔫的退到一旁。
山神很不自然地冲着小圣一笑道:“神圣,恕小神管教不严,致使手下放任无拘,信口雌黄!我们同居一山,共守疆土,哪有什么恩啊、怨啊的。这次小神来修复道观,没有什么意图。一是觉得我们平日友善,同居一山;一家有事邻里帮忙,好亲还不如近邻呢!二是觉得神圣使命重大,保天护地,护佑苍生,斩妖除魔,一天出生入死,确保宇宙清宁,我们几个小仙能为仙圣尽点微薄之力,也是理所应当的,至于砸毁道观一事,根本与小仙们无关,平日友善,哪有什么怨恨,休听这小子一派胡言!”
熟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圣乃离恨天上的清气所化,虽然灵根已除,但仍然留有灵族的本性,他天生敏感、机警、聪明、狡计,疑心当然很重。
山神越加解释,小圣越加怀疑,心想:“莫非毁我道观,火烧圣庙是这些仙人们所为?联想起上次询问时支支吾吾的样子,和骇然的表情,心里断定此事定然与他们有关,我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想到这,他声色不露,笑容依然挂在脸上,镇定的一笑道:“唉!山神说的是哪里的话啊?你们为我补观修院,我感激还感激不过来呢!何谈积怨呢?不说这些了,诸位仙神为我劳累半天了,我这就去准备几桌酒菜,咱们大家痛饮几杯!”
说话间,星目瞥扫,偷偷地留意一下众人的表情,见他们表情惶恐,后来随着自己的言笑而逐渐放松。
小圣何等聪明,只消一望,心里已经有了个小六九,断定捣毁道观一事,不是他们所为,他们也知道其中的秘密。
众仙人见小圣表情依然,在他的脸上看不出有半点怀疑之象,又热情又懂礼,小仙们也就放下心来。
花仙率先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小圣就不必破费了,我们大家同居一方圣土,相互照应也是理所应当,天长日久,以后再会吧!”
土地公把手一拱,近前说道:“小圣啊,我们人人都有辖区,虽然辖区不大,但乱事不少,众仙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家里没做什么安排,出来过久恐怕生什么事端,上圣的心意我们领了,这酒就不喝了,如有机会到我土地庙一坐,小仙愿盛情款待!”
山神在一旁插嘴道:“是啊!是啊!什么事也不在一刀一切上,往后的日子长着呢,机会多得是,哪天小神愿置酒造席宴请各位!”
小圣见他们执意要走,也不做强留,把手一拱,道:“既然诸位仙家执意要走,小圣也不做强留,日后有机会一定登门致谢!”
众位仙家同时抱拳施礼,齐声说道:“仙圣!后会有期,小仙告辞!”
说完把身子就地一转,化道清光便不见踪影了。
就在他们转身要走的一刹那,小圣把心念一动,变成一个大虱子,白光一闪,已落到那山丁的头顶上,在他的发髻下隐藏起来,不一会儿,就随他到了山神庙前。
山神庙坐落在悬云山的东南面,小庙不大,香灰如土,看上去有好长时间没人进香了。
庙里有一尊神像,年久失修,已是缺指掉耳,身上的漆皮脱落多处,一块白一块黑的,冷眼一看,根本看不出是尊神像来。
山神快步来到山神庙前,把袍袖一佛,一道白光亮起,山门大开,现出一个院落来,大院四合,青砖碧瓦,虽然不是富丽堂皇,但也说得上气派。
山神表情严肃,径直来到客房,一屁股坐在八仙桌旁,厉声喊道:“茶果伺候!”
下人不敢怠慢,端着托盘一溜小跑献上茶来。
山神端起茶盏,小小的呷了一口,把茶具放到了嘴边,好像想起什么事情似的,突然把茶盏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杯中的水都溅到外面,桌子上湿了一大片。
仆人惊骇不已,登时呆立当场,只见山神爷脸色铁青,胡须直颤,静默了一下,突然咆哮道:“把铁嘴三子给我叫过来!”
铁嘴三打外面走了进来,见主子面色铁青,一只手托着腮帮,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茶盏,一言不发,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心里合计,一定是我在清平观说的那句话若出大麻烦了。他越想越怕,心里一怕,腿也跟着打打哆嗦,没走几步,借机跪了下来。
两眼含泪,哭声叫道:“山神爷在上!恕奴才破嘴乱讲话,险些走露风声,致使山神爷烦恼。”
他这一乱说话,山神更是又气又烦,挥起右手照着桌面就是一拳,杯碗弹起,茶水洒了一桌子,怒叱道:“闭上你的臭嘴,你还嫌乱的不够吗?”
铁嘴三儿机灵的一颤,连忙跪伏在地上,一声也不敢在吭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山神无奈地摇了摇头,发出长长的一声嗟叹,责怪道:“铁嘴三儿啊!铁嘴三儿!你那张破嘴怎么就没有一点把门呢?少说几句话就不行啊?是怕别人把你当哑巴卖了怎么的?那小圣何等聪明,什么话听不出来,一旦查出实情,什么五岳之尊、四海龙王、花仙树怪的都得遭殃。真要打起来,天地间可要大乱呢!到那时候,莫说你铁嘴三儿脑袋开花,就连本神的脑袋也难保啊!你啊!你啊……”
说完吧身子往后一仰,无奈地摇了摇头。
铁嘴三儿跪行几步,来到山神的面前,叫道:“山神爷!熟话说:‘纸里包不住火’,这件事迟早会让小圣知道的。就是你不说,他还说呢!我觉得把话说出来也挺好呢。你想想,那小圣本领高强,手中一条枪可说是打遍宇宙无敌手,他惧怕过谁啊?有人胆敢烧他圣庙,砸毁他的家园,他能善罢甘休吗?还不如我们把事情挑明,卖个人情,兴许他手下开恩,还能饶了我们一命……”
山神爷勃然大怒,怒骂道:“你这不忠不孝之徒,焉敢胡说八道!来人啊!把他拉下去,给他舌头给我割下来!”
小圣在铁嘴三头上隐藏了许久,听的清看的明,说到这时,心里也已经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再也忍耐不住了,变的那个虱子,从他发丝中缓缓地爬了出来。摇身一变,白光一闪,现出了真形。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山神,缓缓地说道:“山神老尔,你不能割了他的舌头,要是割断了,我怎么查出真情实相啊?”
山神见太平小圣突然出现在当场,早吓得是目瞪口呆。
呆愣了好一会儿,山神才从椅子上走了下来,对门口的兵丁摆了摆手,示意叫他们出去,然后转过身子,撩袍跪倒在太平小圣的面前。
仰望着小圣,可怜巴巴地哀求道:“小圣爷爷饶命!小圣爷爷饶命!此事却实是当地几个仙神们干的,但也出于无奈,是奉上仙之命,也是迫不得已而做的啊!”
小圣玉面如霜,两眼凶光如电,狠狠的看了他们一眼,喝道:“山神老尔,我先不杀你,但你必须把事情的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讲出来!如有半点虚言,我不但砸了你的山神庙,烧了你的山神府,还把你山上山下的所有出气的东西统统杀死,一个不留,并把你的尸首剁成肉馅,抛到山崖去喂鹰鹊!”
声音不大却震人耳膜,好似由丹田内发出,阴冷冷的,一入耳,便使二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