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溪想要上前,他却还是畏惧如月身上的咒印,桓并没有告诉她,她已经没有咒印的保护了。
如月换上一身深紫色的长袍,配上一件小袄,溯溪还站在她的房间外面。
与人间不一样,地域是冰冷的,是火热的,是极端的。他们所落脚的地方,就是一个寒冷至极,黑暗至极的地方。这个地方没有人,因为大多数人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地方的苦寒。
就算是修仙的人,也会畏惧常年不见光明的潮湿,而远走。
冷如月心志坚定,身体内灵气充盈,更何况是,她修习的功法,周身还有圣器的滋养护体,所以并没有太在意。
只不过,溯溪这件事情,更让她在意。
跟桓来到地域,她便一直跟在桓的身边。
“桓大哥,如果我在这里,我思念,他,他会感受到痛苦吗?”
桓摇摇头:“这个距离应该没有关系,不过我还是劝你安分点儿,不要再想了,如果有一天伱见到他,这寄生还是会发作。啃食他的身体,那种痛苦,要跟随一生。”
如月也能够感受到,这一生中,最痛是什么了。
求而不得寤寐思服的心情,她却是绝对不能够拥有的。
这样只有更痛苦,更难过。
黑夜和人间是一样的,如月衣袂随风,站在桓的身边,穿得再多,心是冷的。她问:“相思,无解,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拿走我现在的记忆的?”
封存记忆的方法太多了,桓不能一一说明,只是警告着:“这种方法,如果碰不到君允还可以,如果碰到他,你要怎么办?”
“忘了他,就不会想方设法碰见他,既然是大家都痛苦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这么去做?”
不知道什么时候,溯溪已经走了过来,他仰头看着,深情之中带着期待和不安。那好像在说,如月,一定要忘记他,忘记我们之间所有的仇恨,那样,或许你就会快乐。
快乐?
如月咳了两声,桓和溯溪两个人,都褪下了衣服,不过很快,桓的衣服已经披到了冷如月的身上。
“这里冷,你穿的太少了。”
如月笑了笑:“好,如果有办法,我请求,将我的记忆彻底封存,我不想要因为我,让我们两个人都痛苦。既然现在并没有办法遇到,不如就忘记他。忘记所有。”
忘记他们是经历过生死,忘记他们在一起过,忘记所有的一切,或许生命会好受一些。
“好。”
桓答应了,这一次答应得无比痛快。
他没有任何犹豫,因为这个就是最好的决定对于冷如月来说,忘记那些在意的人。
是最好的结果……
忘川,是地域为头的,忘川上,又一绝情岛,岛上,是一忘情泉,泉水的功效就是忘记前尘往事,从新来过。
不过冷如月是要改变记忆,而是不从头再来。
她现在的处境,需要以往的判断力。所以桓只能用另外一个办法。
借用忘情泉水,将她的记忆封印在忘川的源头。
如月决心忘记,却也实在有很多美好的事情放不下。
她坐在屋顶上,看着夜空,还在想,什么时候熏儿能够回到自己的身边。像着平常那样,受她欺负,却高兴的满面笑容。
她还想,有一天和白英一起喝酒,两个人彻夜长谈,那些让人忍耐不了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冷如月是高傲的,从心底里面是高傲的。
她的侧脸,在寒冷羞涩的微风中,显得那样惨白无力。
是不是爱一个人就要付出这样的代价,醉了以后被迫和他一起,爱了以后又被迫必须分离。
如月不知不觉间,发现自己的脸颊凉凉的,一抬手,只摸到了一片湿滑。
好黏的泪,好缠绵的思念。
如月问天:“不是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说,天意造化,但最后的结局总会是好的。都是骗人的吧?”
溯溪虽然离开,桓还在底下站着。
他没有事情要处理,也没有人能够管束他,所以他有大量充足的时间,陪在如月的身边。
“你放心,这里的人,没有人敢说,你失过意,没有人会察觉。”
如月点点头,天光初亮,她等了好久才看见的光明,却好像以后都不重要了。
“我们开始吧?”
忘情泉水汩汩流淌,清澈见底,能看到如月的倒影。
桓一只手捻成发觉,你准备好了吗?
如月点头。
忽然一声闷响,所有的泉水,就好像是静止了一样,冷如月自己也静止住了。
这世界上总是有什么事情,难以割舍的,这样也好,她不能够反抗。
所有的画面,都在如月的脑袋里面一一呈现,然后慢慢从眼睛中,提取流露而出,完全融入泉水的泉眼,一点点消失殆尽。
桓的双手施法,开始已经没有了扭转的余地。
“现在,你将忘记,从前,你是魔鬼的女儿,你只需要记得,你身上留着魔鬼的血液,就好。”
如月紧紧闭着双眼,皱着眉头晕在了泉水里面。
陆云国,宫殿里,君允噩梦惊醒,浑身发汗,他坐起身,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
赫拉在他的身边,还是任性非常:“怎么样?”
“好像,身上没有了直觉一样。不过,我却又真真实实地活着。恭喜质子,可能冷如月已经死了,活着,不在陆云国的范围以内。”
君允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听到这个时候的心情,他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赫拉的嘴角一笑:“我的父王死了,这个国家需要人继承,但是你又不是我心里面最爱的那种男人。你能够帮我保守秘密吗?”
君允点头,赫拉开始在啊他耳边悄悄规划着。
冷如月睁开眼睛,眨了眨,黑色的帷幔,白色的床被,鲜明的对比,让她有些难受。
“好冷啊,这是什么地方……?”
溯溪从外面端了一碗热汤进来,说起话来,非常殷勤:“怎么样,你醒了吧?”
眼前这个男人,和蔼非常,对自己很好,没有什么威胁性的感觉。他在关心自己,发自内心的十分关心。